妈耶,菡萏这么有名气哇?怪不得叫她唱首歌还要另算钱来着。听了公子这番夸赞,妈妈自然明白其话里有话,急忙对着我叫喊:
“快快快,快把菡萏叫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着隐隐不安,但还是见机行事的跑去了菡萏的房里。
“人家跑来就为了听你唱歌,赶紧的,跟我下去吧。”
我双手抱胸依靠在门边,菡萏坐在铜镜前正描着唇妆,最后站起身徐徐的朝我走来:
“急什么,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嘴上说我歌唱的好听,心里想的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
第15章 青楼
菡萏迈着小碎步,摇曳着小蛮腰,脸上挂起妩媚勾人的神态,就那样悠悠然的朝楼下走去。我站在原地伸手揉着鼻梁骨,似乎我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心中有结无法解时,我就喜欢摸鼻梁。
楼里一片热闹,姑娘们三个一组的被招进包房里,来来去去被换了一波又一波,独独菡萏没有出来,我也没有听到所谓的菡萏一曲动人心魂,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我能闻到朱门酒肉臭,纸醉金迷的恶心味道。
这场贵客临幸的盛宴,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从午后持续到了天黑,也不见他们要离开的意思。或许对楼里的姑娘们而言,这是好事儿,客人不散便意味着银子可以大把的赚。然而,就在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时,我还是看到了不该的看的场面。
菡萏衣衫褴褛不成样子,兴许是陪酒陪了个尽兴,她双颊绯红发丝凌乱,就那样毫不避讳的揽坐在贵公子的腿上,手中的酒杯正递与男子的唇间。
其他陪同的人亦是抱着各自的姑娘毛手毛脚的轻薄着。我的眉头怕是紧皱得能夹死蚊子吧,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成为了改变我一生的导火索,它无情而又残酷的将我推向了日后根本无法估量的轨迹。
我守在门边静候差遣,突然听到了酒杯砸破在地的响动,打了个激灵想要推门进去,却被另一边的侍卫拦了下来。心紧了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很快,屋里的姑娘全被轰了出来,依然不见菡萏的身影,门里的响动全是臭男人们带着侮辱的狂笑声,隐隐伴随着菡萏痛苦的闷哼。
谁都明白,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可谁都面无表情的矗立在原地,我感到了恶心,呕吐感让我不得不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原来,这个世道也不过如此,不管在哪里,有钱有势的人依然那么的可恨。
直到包房里没有了动静,我才稍稍松了口气,为什么,偏偏要为难一个弱女子?持续安静了好一阵子,府尉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对着我颐指气使的吩咐着:
“跑堂的,去,把你们妈妈叫来。”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拼命的跑到楼上找到‘爆下菊’:“客人找你呢,快走。”
我重来没有见过‘爆下菊’是这样的神情,她惶恐不安的盯着我,面色很难看。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跟着她回到了包房外,‘爆下菊’将门稍稍推开,走了进去,又是一阵沉寂后。
我看着一群衣冠禽兽整理好身上的腰带,一脸事后精神爽的模样挨个离开了包房。碍于我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无法冲进包房,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客人离开。府尉示意手下将酬劳奉上,于是两个汉子抬着一整箱的黄金,就那样扔在了一边。
送至门边,那白衣公子都未曾说过一句话,而府尉也变得沉寂许多,目送一众人们又浩浩荡荡的离开后,我听到了从包房里传来了凄惨的哭喊声,那是‘爆下菊’的声音。我慌神的转身跑到了包房里。
一地的狼藉,菡萏躺在妈妈的怀里,身上裹着一件薄薄的白纱,她的脸上有着被人狠狠揍过的印痕,雪白的手臂和脖子上也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大腿上的鲜血已经胡乱的染开。他妈的,这帮子畜生还真特么会玩儿,竟然搞SM!
“菡萏啊!菡萏啊!我们家菡萏啊!”
‘爆下菊’一直在凄惨的哭嚎,菡萏的脸色苍白,她抬起眼奄奄一息的看向我,吃力的伸手示意我靠近。我跨开脚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关切的询问:
“菡萏姑娘,你想要我做什么?”
“骁儿,我的骁儿。”
她的双唇在颤抖,泪水从眼角滑下,我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该不该让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看见,可是,我必须要带他见上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我马上带他过来。”
我刚要站起身,菡萏却拉住了我:“不要,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菡萏话音刚落,思骁的声音回荡在包房里:“娘亲!”
思骁的声音仿佛给予了菡萏最后的力量,那是回光返照的前兆。思骁跑到她的面前一头扑在了她的怀里,菡萏哭着伸手紧紧抱住他,目光却落在了我的身上:“季公子,菡萏有一事相求。”
“我做,我什么都做!我答应你!”
我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伤感的看着菡萏,菡萏抬手,我便一把紧紧的抓住,似乎在证明自己一定会做到她的请求。
“我的骁儿虽然年纪很小,可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求你,求你带他离开这儿,去舜都,找到他的父亲,他的名字叫…叫..澹..台..”
菡萏话还未说完,便合上了眼睛。我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我竟然会哭的如此伤心:
“好!我答应你!我会带骁儿去找他的父亲!”
“娘亲!!!”
…….
一夜之间,失去了菡萏的春盛楼就像凋零的花瓣,尽管宾客依然,但没了往日里的灵气。我的行程被推迟了好些天,将菡萏下葬后,我在她的房间里取回了自己的背包,并整理了她留下的细软。
听闻,这些玩意儿能换些钱,算是她为思骁留下的遗物吧。思骁一直在哭哭啼啼着,我一手牵着他一手提着细软。‘爆下菊’站在我的身旁,她满是肥肉的脸蛋没有了张牙舞爪的夸张笑意,一时间老了许多。
“这些钱你带上,够你们俩到舜都的所有开销。”
那几锭黄金格外的沉甸,大可能是因为附着了菡萏的生命吧,我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不多言谢,既然真的要离开了,也不许言说分离,对着‘爆下菊’礼貌的作揖告辞。
“那,思捷就告辞了。骁儿,跟鲍妈妈说再见。”
思骁有样学样,也学着我作揖道别。老鸨看到他天真的模样一时动容,蹲下身子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臭小鬼,可要好好长大啊。”
思骁坚定点头,目光炯炯有神的嗯了一声,最后,我牵着思骁的手离开了春盛楼。
…
据楼里伙计的可靠消息,闳州与舜都之间隔了一个上坪州,三地距离算下来需要大概小半个月时间,才会到达舜都。所以,我联络好了到上坪州的马车,在离开之前,我还是带着思骁去到菡萏的坟前。
小家伙一看到自己娘亲的墓地,便放声痛哭,我不好受,但不能把这样的脆弱展示给一个孩子看吧,索性依靠在一旁的树边让他好好宣泄一通,可过了许久许久,他还是没收住的意思,我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我提起他的衣领,或许是一脸的狰狞,恶狠狠的怒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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