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邻安君的目标,他见这心魔似乎有所打算,这便主动相问:“怎么,你有办法?”
牧北绝曾是海域名医,入魔之后却再也不救任何人,自然也没有助人为乐的爱好,此时只是按照天魔的行事方式提出交易,“你把身体还给我,小爷助你搜寻幻境,但是你们要答应我,查清楚之后马上离开,不许再在此地停留。”
天魔的身躯满是冰霜,邻安君可不喜欢这具皮囊,本是预备调查完就扔给不知门弟子解剖研究,如今他见布老虎主动请缨,倒是怀疑道:“我凭什么信你?你可是害我大哥不能飞升的心魔。”
此言有理有据,尤姜本是沉默着,闻言也是赞同道:“这只布老虎的信誉的确不怎么样。”
大天魔行事哪有信誉可言,布老虎此时也是呆了,只能叫道:“到底要小爷怎么做你们才肯把身体还给我!”
邻安君到底不曾修魔,这具天魔身躯着实不会用,若是牧北绝的化身肯配合是再好不过,此时暗暗与付红叶用灵识交流了一番,见大哥点了头,这才勉强应了一声,“这样吧,你立个字据,如果违背誓言就做一辈子布老虎,而且是和我大哥的画一样丑的那种!”
天魔的誓约受天道约束,一旦成文必定应誓,布老虎一听见此等毒誓就惊了,然而最后还是咬牙应了下来,“算你狠,你们写,我画押!”
邻安君对风十七如此执着,又怎会真的放弃自己身躯留在天魔体内。他早在当年化人时便造了一具备用身躯藏于储物戒指之中,此时见布老虎忿忿在纸上按了爪子,这便对众人道:“也罢,这种冷冰冰的身体我早就不想用了,太上长老守着我备用的身躯,随我来吧。”
付红叶见到邻安君无事也就安心了,然而,游龙太子说过的钥匙还是让他颇为在意,此时见邻安君完全没有提起,不由问道:“十七,你有钥匙吗?”
然而,邻安君闻言却是一愣,只不解地反问:“什么钥匙?”
这表现便是真的不知道了,邻安君没理由骗他们,付红叶虽觉奇怪,也只能嘱咐道:“你要小心一些,赵绥和牧十一盯上你似乎都是因为风十七身上有他们需要的钥匙。这地方到底是大天魔的幻境,当年还在母亲腹中的风十七却能漂流至外界,若我是被困在幻境之中的人,也会想要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邻安君:把大哥送去魔教和亲,我就是正道魁首了,完美!
大长老:把教主送去天道盟和亲,我们就能让魔道希望登基了,完美!
尤姜:你们一定要用这种给里给气的方式改朝换代吗?
付红叶:和亲大法好,请务必发扬光大传承下去!
第九十三章
更换身躯于精怪而言就是一次重生,邻安君虽然说得像是换一件衣服那样简单,实际操作却步步谨慎,只将灵识一点点融入备用身躯,半分也不能出差错。纵是如此,适应新身体的过程也难免陷入沉睡,好在有付红叶和尤姜在身边守着,多少也算安全。
与他相比,只是回到自己身体的牧北绝就方便多了,布老虎封印一解那心魔便嗖地一声钻回了天魔肉身,那双紧闭的眼终于睁开,瞳孔是天魔独有的冰蓝,神色却是宛如青春少年的活泼灵动。他也不顾自己身份,夺回身体后就召回了前尘镜,就把那替人制造心魔的法器当作梳妆铜镜照着,满是欣慰道:“小爷的肉身终于找回来了,不错,还是生得这样好看,完美!”
此等举动让尤姜不由怀疑此人用镜子做法器的真正目的,不过布老虎傻是傻了些,那份大天魔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从他手中夺过前尘镜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若是突然发难,倒是真的不好对付。
当然,很快尤姜就没了这份担心。不灭天子也不知和布老虎是什么仇,自从它出现后就死咬着不放,牧北绝被咬得十分憋屈,翻身后第一时间就来向不倒翁寻仇。只见大天魔活像三岁顽童一般把一只不倒翁戳得东倒西歪,嘴上还在得意道:“该死的不倒翁,你再咬我啊!来啊!”
这副德性着实颠覆了尤姜对大天魔的认知,他拒绝相信自己飞升后就是和这个人一个等级,不由怀疑道:“这真的是你的身体?本座怎么觉着气质极其不符?”
“我又不是生来就长了一张大天魔的脸,我小时候素来是爱玩爱笑的,若不是当年那些破事也不至于变成这种冷冰冰的鬼样子。”
牧北绝对此倒是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诚然他的本体的确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天魔,但那并不是他真正想长成的样子。无常世事让他变得面目全非,也只留下这么一个化身还记着昔日的软弱和开朗,不合时宜地被长大后的自己所排斥着。
虽是如此,他仍然顽强地存活着,就像是被不再天真的孩童遗忘在床头布满灰尘的布老虎,时刻提醒着大天魔自己也曾是个有笑有泪的人。
布老虎似乎永远不会悲观,只是抱怨了一句就又闹腾了起来,他用手指戳着自己僵硬的嘴角,强行让这张脸笑了笑,落在镜子里的别扭面容却是怎么也寻不回过去的快乐自然,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气,“完了,这张脸已经僵硬到完全不会笑了,我是傻子吗?入魔就入魔,干嘛这么折腾自己啊……”
布老虎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付红叶和尤姜多少适应了一些,此时配上大天魔的身躯虽然冲击力强了不少,他们倒也没有太过惊异。倒是头一次见到此等情景的无尘子怀疑起了人生,茫然地看向了付红叶,“掌门,这就是天魔?位于魔修巅峰的存在?”
尤姜当然不会承认魔道的极致就是这种德性,不待付红叶开口已是坚定否决,“不,本座相信他绝对是天魔中的异数。”
诚然魔教三位长老的作风让付红叶对魔修的正经抱有怀疑态度,此时倒没有扫尤姜面子,含笑点了点头便带过了这个话题,只对无尘子问起了正事,“太上长老,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名为风不期的修士?”
六百年前的抗魔之战到底已经久远,也就无尘子这些老一辈修士还记得些许过往,若要打听消息,还是询问他们比较可靠。果然,无尘子闻言就是皱眉道:“无翼枪风不期?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答案倒是在众人预料之外,付红叶虽然相信太上长老,仍是忍不住确认道:“他真的死了?”
然而无尘子的神色非常肯定,当即严肃道:“我听师父说过这个人,风不期一生行侠仗义嫉恶如仇,那一年魔尊血洗长安,权贵纷纷对其俯首称臣奴颜婢膝,唯独他组织修士千里驰援,最后战死于长安城外。魔尊本蔑视天下英雄,见风不期至死仍挺直脊梁不肯屈服,终是留了他的全尸。也是那一战,魔尊留下了一句至今仍刻在天道盟誓约石碑上的一句话——站着死的才是人,跪下活的,是畜生。”
就是这句话激起了天下修士的血性,他们自各地纷纷起义,联合起来守卫城池对抗魔尊,最后便成了如今的天道盟。然而,这之后其实还有一句话,是魔尊对追随他的魔修们说的——同族被如此对待仍奉我为主的你们,牲畜不如。
也是这句话,让如今的魔教决意与魔尊遗留下的势力划清界限,他们虽然没什么道德却也有自己的傲气,受不了那份屈辱。
没人知道当时的魔尊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已经取得天下霸权,面上神色却只有失望,仿佛在遗憾天下终究没有一个能对抗他的英雄,又似乎是在讽刺人的情意道义在死亡面前只是一张废纸。世人都将魔尊当作魔道魁首,尤姜却知,魔尊厌恶一切人族,其中最为厌弃的就是被其力量吸引而来的魔修。他用事实证明了修士只要拥有力量就能为所欲为,却又厌恶这个不能战胜他的世界,当真是个不可理喻的老疯子。
长安作为人族的千年古都,见过的血案从来不少,无尘子这样一说,付红叶也想起当年确实有一队修士战死于枫林之中,他虽记不得领头之人相貌了,对那杆至死仍支撑其身躯稳稳站立的银枪却记得很清楚,这便沉声道:“当年仙兽毕方突然入魔誓要屠尽人族,以我之力尚不能与其抗衡,更别提长安城中的凡人,若不是道祖下凡与它同归于尽,那便是真正的灭世之劫了。如果风不期真是与魔尊正面相抗,我想他没机会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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