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法阵覆盖了整片天空,这是最古老的禁咒,使用非等价交换作为赌注,来进行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赌。
不带一兵一卒,只是禁咒发起人一人的战斗,倘若能在熬干最后一滴生命之前让己方国家的军旗飘扬在敌方军队中,那么法阵成立,莫兰王国将受到规则为期二十年的战争保护,足够用来休养生息和恢复气力。
若是他输了,法阵内包括的所有参与人将瞬间被规则夺去生命,而他自己将被黑暗拉入地狱,压在这片大陆规则最黑暗的地方,受尽折磨,永生永世无法回头。
城墙上的士兵们神色激动,城墙下的民众满含期待,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被规则抽空生命也比做亡国奴更有尊严。
元帅冲魔偶鼓励点了点头,神色轻松的仿佛一个送孩子上考场的父亲。
“加油。”
魔偶的身躯陡然拉长,包裹的身体战衣也变成了最适合的模样,获得了失去已久的力量,魔偶变回了原本更具有威胁性的模样。
黑发青年手持□□横至眼前,一道锋锐的银光凝结在枪尖摇摇欲坠,黑红的魔纹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这颗威力庞大的□□此刻终于燃尽了引线。
他笑了笑,极目远眺,满眼狼烟战火弥漫的苍凉,金戈铁马,刀枪棍棒碰撞的金铁之声仿佛胜利的战歌。
他说出了一句古代文献中艰涩难懂的古文,熊熊战意烧尽了体内的每一滴鲜血皮肉,他将背负着整个王国万众一心的期望和怒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生病了,现在老老实实复健。
第48章 审神者离职第四十四天
这是一场足以铭记史册的战斗, 无论过去多少年, 黑发青年战斗的英姿仍旧让无数在场的人们津津乐道, 这位自诞生起便一直默默无闻的战士终于崭露头角,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宛如矫健的猎豹,连指尖都带着决绝的杀意, 枪尖仿佛燃烧着冰冷的烈焰, 撕开沉沉暮色, 将明亮的阳光放了进来。
敌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敌方统帅再蠢也明白被一个身份低微的魔偶给算计了, 纵使他绝不相信凭借一个人能够完成这份苛刻的条约,却也足够谨慎的迅速收缩腹地,将军旗飞扬的地方──他的主帐车重重保护了起来。
法师团迅速就位, 蕴含着天地元素的咒语几乎凝成实质, 魔法形成的剧烈波动几乎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张牙舞爪的冲青年迎面扑来。
魔偶的背后骤然张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 羽毛漫天飞舞宛如堕落天使,剧烈的摆动下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仿佛能进退自如的模样让城墙上的守军心下一定。
魔法飞弹终于来到眼前,在身上爆炸出一朵朵瑰丽的火花, □□舞动, 魔力碰撞间擦出剧烈又刺耳的声响, 绚烂的魔法大雨倾盆般倾泻而下,在这种强度的攻击下哪怕是最强大的战士也无法全身而退。
魔偶满身鲜血的冲破魔力屏障, 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强力的魔法贯穿枪尖,在法师们惊恐的目光中,就好像狼入羊圈一般冲进了法师团。
脆弱的法师们哪经得起他一合之力,肢体横飞血肉飞溅,魔偶并不恋战,压榨出最后的精力冲向了目标的最后的一道屏障。
手持盾剑的骑士们紧紧的围绕在战车旁,魔偶双手交叉着挡下了骑士长倾尽全力的一击,余光瞥到数道闪电般快速的黑影飘过,这是敌方的刺客团全力以赴的刺杀。
面对这样严密的包围,魔偶并没有产生半点骑士长如愿的慌乱,只是在对方疑惑惊恐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他突然放弃了全部的抵抗,收回□□,任凭攻击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将武器横置身前。
令人牙酸的血肉破碎之声,骨头碎裂着被搅成碎片,这位莫兰王国最强大的战士此刻放弃了所有强力的魔法,使用了一个最简单的置换术。
敌国的军旗替换了手中的□□,而本应无坚不摧的凶器却安安稳稳的竖在了被重重包围的战车中央,锋锐的枪尖带着新鲜的血滴,顺着枪身缓缓坠下。
□□的枪身突然极轻微的一震,有什么机关的暗扣被悄无声息的触发了,一卷柔软的布料缓缓从枪身的空格中落下,顺着倾斜的弧度显出全貌。
这是莫兰王国的国旗。
迎着敌人惊恐不可置信的眼神,魔偶露出了一个轻飘飘的,仿佛考试得了满分的满意表情,艰难的移动着插满刀剑武器的身体,双手微微用力──掰断了这根替换到手里的敌方军旗。
原来,他所使用的武器,是杆旗枪。
时也揪着一期一振蹲在城墙边上,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场如火如荼的战斗,绚丽的天地规则缓缓降下,莫兰王国的居民浑身沐浴着璀璨的圣光,在敌方军队下达了退兵的命令后,所有人都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魔偶倒在战场上,浑身都是致命伤口,满脸糊满血污,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您真了不起。”过了许久,一期一振说。
“是吗?”时也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看起来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啦,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您拯救了您的国家。”一期一振认真的摇头,“您是英雄。”
付丧神的话语听起来郑重又诚恳,饱含了尊敬和钦佩,被夸奖了的时也坦诚又畅快的笑了,得意的小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后来您做什么了呢?”一期一振好奇道,“受到公正的表彰了吗?”
仿佛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时也缓缓收敛的笑容,表情变得落寞起来。
“我去参加了葬礼。”
“什么?”一期一振没反应过来。
时也扭过头,“皇太子的葬礼,他死了。”
没有足够坚固的保护,皇太子在各方势力的倾轧下终究还是没有撑到他的保护者醒来。
对于这些灰扑扑的陈年旧事时也不想多提,自觉说错了话的一期一振也不敢多言,一时间气氛就这样凝滞了下来。天边灰蒙蒙的黑云翻涌着,仿佛绞肉机一样吞噬天幕,凶戾可怖的巨口好像没有底限,旋转着吞噬了大片大片的天空。
说起来可能有些可笑,但时也着实是不爱杀戮的,血肉飞溅的感觉差到极点,每次从战场上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感觉连眼前都是血红一片。
他讨厌这种感觉。或许过去淡薄的情感限制了感情表达,但现在大脑中的杏核体已经被逐步修复,掌管情绪的部分终于开始运作,现在能表现出的情绪波动已经很大了。
一期一振敏锐的察觉到了时也对战场的抵触情绪,这时他忽然想起上次回来,药研同他说的一番话。
时也似乎是在渴望着真情实感的碰撞。
结合主殿前后变化极大的表现,付丧神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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