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奥守敏锐的察觉出加贺话语中的矛盾之处,不提他们如何启动兵器,倘若这个秘密武器如此重要,为何溯行军们会将他就这样藏在石室里呢?说实话,这个地方的隐蔽性确实不怎么样,再加上这个莫名其妙的加贺,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好像是对方故意将这个地点暴露给他们的一样。
莫非,这个加贺只是个用来拖延时间的弃子?
想通了这个关隘,陆奥守皱着眉就想通知大家想法子赶快带着那个冒着泡泡的培养皿离开,谁知他的嘴还没张开,耳朵就先听见一声清脆至极的破碎声响。
他的目光定格在屋角的玻璃器皿上,一片蛛网般的裂纹正在缓缓扩大,一滴水珠慢慢的从裂纹中心溢出,顺着外壁流下,浸湿了裹在器皿外面的符咒。
陆奥守瞳孔骤缩。
三日月陷入了一场仿佛梦境的幻觉,他坐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电影院中,四周遍布大大小小的屏幕,每个屏幕上播放的无一例外的都是他心心念念的时也。
无形的线条将这些屏幕连接起来,就像在一棵大树上分离开的枝干,有的屏幕亮着,里面的时也或是嬉笑怒骂,或是冷若冰霜。有的屏幕暗了下去,里面的时也在最后一刻化作了一滩混浊的血浆,啪的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块。
一个个屏幕暗了下去,又有一个个屏幕亮了起来,三日月坐在大厅中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禁锢在座位上,按着他的头强迫他去看那一个个被打碎了美好的悲剧。
虽然脸色惨白,但他的目光仍旧炯炯,定格在某一片屏幕上,里面仿佛走马灯一般播放着一片片色彩暗淡的幻灯片。他看见付丧神们被溯行军断尾般的诱饵调虎离山,山姥切带着时也千里奔逃,溯行军萦绕着黑气的刀锋沾满鲜血,从时也的胸口穿过。山姥切终于暗堕,跪倒在时也身边带他回家。
时也安稳的躺在山姥切的怀里,安静的像一个熟睡的孩子。他的神色平静,即便浑身脏污,鲜血从胸口溅到脸颊,却仍呈现出一种仿佛回家的宁静来。
山姥切抱着时也踉踉跄跄的在山间行走,暗堕的黑气带走了一切生机,花朵凋谢,百草枯萎,但时也的身体仍旧柔软,他的脸色红润的如同正做着一个美梦。
暗堕的神明举刀将空气划破,一脚踏进了虚无的鬼道,在无数明明灭灭的时间中行走,穿过了层层堆叠的空间,在长长的台阶那头,看到了一个朱红色的鸟居。
那是本丸的方向。
封闭的空间再次打开,荒芜的景象在主人回归的瞬间万物复苏。树木长出新芽,湖水泛起粼粼波光,花木伸出弯曲的花骨朵,鸟儿站在枝头放开嗓子歌唱。
付丧神将他的主人抱进空间中心的中庭,一步步登上二楼,打开了那扇封闭的纸门。
他站了许久,终于在一片黑暗中颓然跪下,抱紧了怀里失去温度的身体嚎啕大哭。
三日月睁大的双眼里突兀的流下两行眼泪,顺着下巴一滴滴的落在紧握成拳的手上。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时也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只是想要一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了正文了。
毒脑更多了缓缓。
第65章 无责任毒脑番外6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 春风微微拂过面颊, 带来暖融融的触感, 就好像真的有一只无形的手,温柔的触摸了每个人的脸庞。
枝头的树叶上凝固着透明的水珠,透过阳光折射出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 鹤丸打开窗, 和平常一样自然的伸了个懒腰。
又是美好的一天。
三日月也准时出现在中庭的走廊, 昨天鹤丸造成的贯穿伤直接穿透了肩胛骨,他泡了一晚上修复池还没好, 但他今天一早仍旧早早的裹上了绷带赶往中庭。
昨天呈现在三日月面前的事实血淋淋的残酷,痛彻心扉的同时三日月却也明白,时也只会比他更痛。
他没资格喊疼。
药研端着洗漱用具走上二楼, 这里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起身将走廊的窗户全打开了, 刹那间一室阳光温暖如春,带着樱花香味的和风拂面,间或夹杂着细小的樱花花瓣。
一楼的草坪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早起的付丧神, 药研低着头不带什么情绪的叹了口气,难得对这和煦温暖的春天有了些许厌烦。
本丸樱花已经盛开了整整一个月。
不知何时, 本丸的季节就永远定格在了春天, 樱花的花期也格外的长, 三个月的春天中有一半时间被漫天飞舞的樱花占据。春天很美,万物复苏, 生机勃勃,令人沉迷,但每当春季末尾的倒春寒来临,却又格外的寒冷刺骨。
药研这个级别的付丧神早已不受冷热之苦,整个本丸唯有审神者被春季的流感困扰,他现在仿佛格外的怕冷,即便待在温暖的室内也总是手脚冰凉,怎样都捂不热,像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
一阵扑面而来的风突然惊醒了药研,风里夹杂着花瓣和些微刺骨的寒意,药研打了个寒战,莫名的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从房间内传来,药研心中一惊,连洗漱用品都来不及拿就推开了房门。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与平时几乎悄无声息的行动大相庭径,门板摩擦地面的嘎吱声和碰撞门框的声响足以让一楼的那些耳聪目明的付丧神们警觉。
药研震惊的怔立在门外,一群赶上二楼的付丧神也被室内的场景镇在了门口,一群刀枪不入的付丧神们呆呆的站在那,动都不敢动。
时也坐在榻榻米上,低垂着头,一头白发此刻转变成了深沉如墨的黑,散乱的披散在他的肩头。
一种粘稠却冰冷的空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生怕惊醒了那个明明已经醒来却仿佛仍在梦中的人。
“主殿?”最后竟是长谷部先上前一步,他疑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明显,“您还好吗?时也?”
似乎是长谷部最后叫出的那个名字起了作用,时也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保持着坐着的姿势,脖颈扭动,面对着门口。
一张苍白失血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面容仍旧原来的那个模样,但原本失去光彩的眼眸此刻却比天上的星子更加璀璨夺目。
那个支配着时也身体的灵魂扯动僵硬的面部肌肉,露出了一个扭曲怪异的笑容,嘴角弯曲的弧度中饱含恶意。
“初次见面,三日月宗近。”
锋锐的杀意冲天而起,众人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春意融融的本丸里,一场几乎无法避免的战斗一触即发。
魔偶的人格从海底浮上了水面,支配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身躯,并试图用这具脆弱的身体向三日月宗近复仇。
报主人格的仇。
在魔偶简单的思维里,复杂的感情纠葛毫无意义,甚至他对对方连手下留情的想法都不会产生,他的想法简单粗暴,却可能是三日月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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