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头发没干透怎么就先梳上了?”
他说着伸手要抽掉剑千山头上的簪子,剑千山略一侧头避了过去,手上拂尘一撩掸开了星河影作乱的手。眼睛也没看他,只是淡淡在他脸上一瞥,便望着校场的方向:
“不束发怎么用簪子?不用这只簪子,有人吃醋了怎么办?夏将军说在校场烤羊,我记得吃烤肉好像是用不着醋的。”
话里话外的揶揄可真是再明显不过,星河影却是端得好厚一张脸皮,抬手搭上剑千山的肩膀:“我这是关心你……眼睛疼不疼?”
剑千山看了一眼他这只闲不住的胳膊,到底没甩他一拂尘,只由着他无赖。两人一并往校场去,剑千山也随意回答他:“就那么一会儿,不至于的。不过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二师弟的易容术有如此境界。”
他略是顿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正法长老最看不上易容术,说着东西是旁门左道。想来二师弟是为了不让他知道,才一直瞒了这么久。”
星河影十分不屑地一撇嘴:“嘁,所以我才讨厌他,就这么会讨好人……哎!”
突然被人从后面在头上敲了一下,是风鹤鸣。这时候黑着一张脸,眼角一扫星河影,十足的嫌弃像是恨不得用眼角夹死他:“在背后嚼人舌根,就不招人讨厌了?”
星河影搭在剑千山肩膀的手滑到了他腰上,护食的小狗崽一样恨不得把剑千山揣自己怀里,嘴上还不忘挤兑回去:“谁说我背后嚼舌根?当着你的面我也敢说啊!”
风鹤鸣显然又低估了星河影的脸皮,被憋了一句。剑千山叹了口气倍感心累,抬手一拂星河影的爪子让他停止此等有伤风化的行为。这时候有脚步声来自背后,有人小跑过来。剑千山回头看过去,就被小孩一把抱住了腰。
是阿达礼。
“哟,”星河影笑起来就是一声取笑,“舍得从屋子里出来了?”
剑千山笑了一声,随手推开星河影顺便抬手揉了一把阿达礼的头:“饿了吗?”
星河影:“……现在应该我踹他还是他踹我?”
风鹤鸣:“我觉得你应该直接闭嘴。”
虽然很有道理不过我更想直接打你。星河影带着一脸微笑凝视风鹤鸣,风鹤鸣回敬他一脸微笑。阿达礼还没看明白这群丑恶的大人在干嘛,剑千山就直接牵着他快走了几步:“让他俩自己掐去。”
阿达礼茫然抬头,跟着剑千山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后面俩人跟野狗撒泼一样突然就打起来了。剑千山十分无奈叹了口气,抬头就见眼前多了个人。
一样的黑衣裳不同人穿出来就是不一样,比如水风清穿黑色的时候显得严肃又带着一点威严;而星河影穿黑色就莫名有种潇洒的感觉,看多了他上树爬墙就会让人怀疑他穿黑衣裳就是因为耐脏。
而长夜的总穿着一身黑衣,就显得脸更白,尤其他脸上总没几分活气,在这样的夜幕里猛一眼看上去跟鬼一样。他也的确是无声无息就出现了,或许有声响,只是剑千山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星河影身上,所以没有意识到他出现。
长夜就站在剑千山面前,正挡住了他的路。剑千山意识到他这样可能是有什么话要说,沉默等了片刻,就听长夜开口道:
“其实你不是很像他。”
剑千山没说话,他知道这个“他”指得是谁。长夜说可以帮他们哄阿达礼这孩子,只是要剑千山再易容一次。
还是星河影嘴贱,说他你要是想长昼那你自己打盆水照照不就得了?长夜难得不痴汉不忠犬给了他一个白眼。
“虽然你会笑,可是他笑起来比你狡猾很多……”长夜说了一句,沉默片刻,像是又忽然觉得这话不该对剑千山说,略略皱了眉,忽然便摇了摇头转身走开。剑千山莫名有点想笑,然而还没笑出来,长夜突然转身回来又看着他:
“夏关这是庆功宴,你们正道武林很多人都去了。”
剑千山看着他,一瞬间有些不明所以。长夜紫色的眼眸凝在了阿达礼身上:“你扮成他的模样,中原那些闲人的确是不知道你曾经和阿影一并出手,这倒是少了很多麻烦。可是你带着这小子,长心眼的都知道他是谁。平常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时候可不一定会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
他说着,忽然唇角多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毕竟,有时候正道可比我们魔教邪性多了。”
“……”有时候剑千山真的很想问问他们,正道全体欠了你们几十万两银子吗偏见这么深?
不过。
这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前面就是校场,烤羊的香味儿迎风勾人,火光映得半天都是红彤彤的。看得到里面很是热闹,不管是士兵还是江湖人,都是能喝酒的,喝多了自然就喧嚣起来。更何况除了正道武林的人,还有逆天命的手下也在其中,魔教的喝多了更是放肆。
阿达礼忽然就停了步,抬头看着剑千山:“……我是不是不要进去比较好?”
剑千山亦低头看他,大眼瞪小眼,略是片刻的沉默之后,剑千山忽然蹲下来,看着他:
“艾丝穆说,如果你留在塞外的话,女真王庭很可能要对你斩草除根。”
“我知道呀,所以才愿意跟你们走。”阿达礼回答地有些委屈,“我还想留下来呢,大不了就是……”他还没说完,剑千山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头上,他微微一怔,正对着剑千山的眼睛,看到那双眼里虽然没有满天的星星,却宁静平和一如春水:
“死是很简单的事情,活着才难。你选择了这条很难的路,就要想好怎么走。”他说着,微微转头,如雪的白发映着远处的火光,“如果你和我回中原,那么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人,会对你指指点点。如果你今天不去,那么以后,又要怎么办?”
阿达礼张了张嘴,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然而突然一阵风过,他一下子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一下举高,回过神来发现居然是被星河影抱了起来。
“这有什么难的?”星河影说着伸手掐了一下阿达礼的小圆脸,“跟我不就行了?”
剑千山刚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星河影就笑嘻嘻抱着阿达礼直接大踏步进了校场。飞针娘子看见了星河影,眉头一挑,星河影便笑嘻嘻,两手拢着阿达礼的侧肋跟拎狗子一样拎着这孩子伸手递向飞针娘子,故意放开了声音:
“大娘你看!这是我儿子!可爱吧!”
第160章 师兄弟要一致怼外
有那么一种人,他一旦出现,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比如星河影。原本算得上热闹的气氛,在他出现之后,突然就变得微妙了几分。夏关也在校场,这时候带着几分观察的心思,看着这群莫名其妙的江湖人。
一个之前被整个正道武林列为公敌、行事颠倒且总是灭人满门的邪魔头子,现在因为杀到了关外,突然就变成了军功在身。夏关倒是很想知道这群江湖人要怎么处理这个尴尬十分的他,尤其——
尤其,在场还有另一个,同样一旦出现就让人无法忽略的人。
夏关又看向站在校场入口处的剑千山。一头白发在人群里的确独特,但是这不是他引人注意的地方。大抵是他一身沉静气度,颇有一股“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意味。看他这时候淡泊宁静的模样,还真难以把他与那个一身肃杀策马出关的道长联系在一起。
有意思……该说是某种关心则乱吗?夏关的眼神十足是看好戏,不知道魔教逆天命是不是不太关心老年人心理健康,策风子曾经拉着他的手跟他唠嗑唠了一下午。夏关从他嘴里不仅得知了星河影是逆天命有史以来最浪的教主,还不小心就得知了他跟这位白发道长是同门师兄弟并且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某种意义上讲,这群江湖人真会玩。
夏关唏嘘感叹了一句,就见剑千山仿佛全然没留意到在场他人的目光一般,淡淡扫了星河影一眼:“你再那么抱着小孩,他就要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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