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门不走非得走窗户的,除了星河影还有谁?剑千山起身打开了窗户,还没等往后退开一步,星河影便直接扑到了他身上,带着一身的霜雪冷意,抱住剑千山的时候,剑千山没忍住一激灵,却听他说——
“师兄!关窗户!冷!”
他可比崎医师的大花猫重多了,剑千山关上了窗子:“大晚上不睡觉,又跑哪去了?”说着伸手一握星河影的手,“手这么凉?”
星河影刚要说话,剑千山推了他一把:“睡觉去。”
这一下正好推在胸口,星河影吸了一口凉气跳开一步。剑千山看他这个模样,不由得分外疑惑:
“嗯?阿影?你怎么了?”
星河影揉了揉胸口,支吾了一声,随口扯谎一句:“没事,那个……我来的时候被雪糊了一脸,撞树上了。”
“……”剑千山沉默片刻,伸手揉了一把星河影的头,“瞎编你也编个真一点的借口啊,你这位置疼,是谁被打了吧?”
星河影又是支吾半天,忽然伸手戳了一下剑千山肩膀,剑千山立刻往后一退,尴尬十分。
“师兄,”星河影抱臂笑了起来,“你才是真挨揍了吧?师父今天跟你说了什么?回来就看你没拿着道心归崖剑,师父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剑千山张了张嘴,于是星河影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
“师兄……你是不是因为掌门要出家,所以告诉师父你不想接任?”
沉默。
“师兄,”星河影抱得很紧,“没关系的,我今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外面亮起了灯笼的光。星河影一愣,松开手,剑千山也是十分纳闷。这当口有人拍门,急得像是要砸门一般——
“大师兄!”
是风鹤鸣。
“大师兄!三师弟在你这里吗?!出事了!”
第88章 那一眼的风情
二十五年前,边塞苍蓟关。
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冷硬如刀的强风,空气里夹杂着刀子一样的雪片。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却有个青年站在个小屋门外,一手握着把普通铁剑,腰间挂着拂尘。风很大,然而到了他身边却又像是骤然减小一般,只拂动他衣角略扬。
身后屋子里,有人略略拉开了一点门,向着他大喊:“问道长!风这么大!快进来吧!”
问归途回头,那张脸像是道观里的神像,好看,却也没有丝毫人间烟火的味道。像是为了与人示好,略是牵出了一丝微笑:“无妨,施主不必担心,贫道只是怕师弟迷路,等他一会儿。”
话音刚落,一声马嘶传来。问归途转脸看去,果然见到另一人迎着劈头盖脸的大雪策马而来。白衣穿梭在白雪之中,带着少年英侠的锐气。问归途唇边似是扬起了极为细微的一点笑,然而紧接着却是敛眉。
因为他忽然看到,对方的马背上,还扛着一个人。
这样的雪天,他又是在何处能再遇到人?
问归途还在疑惑,他已经策马到了院子前。猛一勒马却忘了身后那人已经昏迷,眼见着那人掉下去——
便是风雪里白影一飞,问归途掠到他马后,一把接住了那人。脚下一转,便站定在一旁。
这才发现,那竟是个女人。
问归途一手揽着这昏死的女子,眼前水风清已经翻身下马。一手掸了掸满脸的雪片,水风清也不管那女子如何,只看着问归途,呲牙就是一个十分明亮的笑脸:“师兄,等着急了吗?”
“拴马,”问归途将那女子背了起来,仍是面无表情,“快进屋。”
水风清一贯了解自家师兄,只道他能多说几个字都不容易,此时便迅速将马匹牵进了马棚,赶忙进了屋子。推开门就是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水风清刚关严门,就听见室内有咯咯的小孩儿笑声。
这里是苍蓟关再普通不过的一户人家,男耕女织,还算富足。中原武林此次为援边关而来,战事未启,故而武林中人大多住在守军营房里;问归途与水风清两人,则是路上耽搁了时间,晚来一步。
而耽搁时间的原因,都是因为水风清太爱管闲事了。
东家丢了狗,他要帮着找一圈;西家的猫上了树下不来,他还要去帮着抱一趟。问归途又不愿扔下他先走,两人自然也就耽搁了进度。
现在也是,水风清看着人家仓房的房顶漏了,非要给人家顺手补上。又赶上了这么一场风雪,索性就在这人家留宿一宿。水风清骑术好,索性先去营房通知一声自家师父再顺便要来一些修房的木料。师父大骂此子薅武林正道的羊毛暂且不提,只说水风清这时候匆匆赶回,却是捡了个人回来。
问归途将女子安顿在这人家的偏房里,男人端来了热姜汤,女人帮着照顾,便笑嘻嘻让他们三个出去。这户人家不大,只有一间正房一间偏房而已。问归途与水风清和这家的男主人到了正房里,房中吊篮里的小孩儿听见有人声,笑得更欢了。
水风清最喜欢逗小猫小狗小孩子,这时候便到吊篮边逗着小孩。这孩子扑腾着还能坐起来,没一会儿又美滋滋躺下翻身打滚。水风清逗孩子逗得高兴,冷不丁后衣领被人抓了一把,回头就见问归途仍是一张严肃刻板的脸:
“阿清,先说你在哪里捡了个人回来。”
忘了正事了。水风清一拍脑门儿,吊篮里的孩子又咯咯笑了起来,于是水风清一边逗小孩一边解释:
“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的,这女人在路边,好像晕过去了。人命关天嘛不能不管啊,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问归途闻言,略是皱眉:“你来回走的是同一条路?”
“是啊,都快下雪了我还绕什么路啊。”
“那么你去的时候,没有见到这个女人吗?”
这话问出来,水风清也是一怔:“你这么一说……”
问归途略是皱眉:“如今战事虽未起,却总该防患未然。这女子眉眼较深,看来不似中原人。苍蓟关虽是也有外族同处,但此时事关紧要,不可不防。”
水风清想了想,却笑了起来:“师兄,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这样的大雪天,寻常人在外面多躺一会儿都得给冻僵了,哪有细作这么傻的?要是有内力的人,这时候也不至于晕过去。”
的确,这种天气,若水风清一时大意没发现她,那可是真的会出人命的;而那女子昏厥也是真的,若是装的,在水风清粗枝大叶把她摔下马的时候,即使依然闭着眼睛,身子也该是有一瞬间的绷紧——问归途确定,那女人是真的昏迷不醒。
正是这时候,女主人忽然掀开了正房这里厚重的门帘,脸上带着放下了心一样的笑意:“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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