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信啊?罗叔伺候庄主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一把功夫的,就说年纪大了点儿,也不至于成那个样吧!再说了,你在这干了这么些年,见过老虎么?”
“老虎没见过……那个,咱这边山上是不是有老鹰啊?”
“罗叔身上那个伤分明就是……啊?老鹰?”小厮正要开吹,突然觉得他这话有点不对。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朦胧擦黑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对方也是十分纳闷略一侧头:“是我看错了?刚才看到一个黑影子,呼啦一下就过去了。”
“看错了吧?咱这山上哪有老鹰啊!”
“说的也是。哎你接着说,罗老爹……”
两个小厮还在嘁嘁喳喳,星河影伏在房顶上慢慢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水风清到底去了哪儿,他又不敢直接就闯进折柳山庄。想想水风清比他早走了三天,就算他是昼夜兼程,焉知这人不是早就闯了进来?
可是看着此地的样子,也着实不像是死了当家人。此时天色略是有些黑,他又穿的黑衣裳,倒是方便。只是他也初次到折柳山庄,根本就找不到路。
寒风瑟瑟着实恼人,星河影呵出口热气暖暖手,心说策风子明明说他是出门遇贵人的命相,怎么到这会儿就不灵了呢?又看不到水风清去了哪,大晚上在房顶吹冷风算是哪门子的遇贵人?
星河影心里这么一句嘀咕,却是转眼就见下面有亮光。伏在房檐上低头看去,却见是风鹤鸣。他手上端着一只瓷盅,似乎不烫,被他直接稳当端着。星河影抬手摸了摸鼻尖,不知那瓷盅里是什么,他只闻见一股腥臭味,没下锅的猪心,血味里还夹着一股脏器特有的腥臭味。
星河影略是一皱眉头,悄然在房顶上跟着风鹤鸣的方向。他的轻功虽然不及水风清那般炉火纯青,然而自忖跟着风鹤鸣还是绰绰有余的。风鹤鸣走得也不快,像是并不着急。
转过三五个回廊,星河影已经彻底分不清方向了。从山下望来,明明不是很大的地方,却想不到大院深处别有洞天。又转过一个三岔口的弯路,走了片刻,眼前顿时一黑,迎面竟是一片竹林。
星河影眉头一跳,从房顶上跃到竹子上倒是不难,只是势必引得竹梢晃动。若是一般人可能只当是有风过去,然而他跟着的可是风鹤鸣。星河影略是眯了眯眼睛,等着风鹤鸣多走出几步再到竹林里去。正是这时候,风鹤鸣却突然脚下一顿,对着竹林里说了一句:
“他走出去了吗?”
星河影正是疑惑他对谁说话,却见原是什么都没有的竹林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那人不知道是修了什么妖法,真是如凭空出现一般,单膝跪在风鹤鸣面前:
“禀少主,尚未,但是我方众人已在他手下折损了大半。”
星河影看着那人不由皱眉。这人没了左臂,伤处还有隐约的血光;肩上一道剑伤,是被人一剑劈下,连锁骨都砍断了。可这人此时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说话的时候也全无波澜,星河影反倒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风鹤鸣只是略一颔首示意,而后低头看他,开口带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要我帮你吗?”
星河影听得是一头雾水,就算当道士的多多少少都懂点药理,凌虚剑门好像也没有给人凭空捏个胳膊出来的妖术吧?还是说——
那人变了双膝跪地,附身叩首:“求少主成全。”
而后风鹤鸣腾出一手,放在了这人头顶。猛一运劲下去,不知用了多少内力,连那人都衣服都给震了个粉碎。只听一声闷哼,那人顿时瘫在了地上。
而后,竟然瞬间化成了一摊泥土。细细看去,土里还有一粒豆子。
星河影在房上看得目瞪口呆,这是该叫抟土造人还是叫撒豆成兵?折柳山庄这是要修仙还是要炼妖啊?
风鹤鸣只一甩袖子,又是两手端稳瓷盅。然而提步之前却是慢悠悠说了一句:
“我家房顶就这么好,让堂堂魔教少主还舍不得下来么?”
喵喵喵?
星河影一怔,却见风鹤鸣慢慢转身,抬头看着他:“你在剑门这些年,藏着逆命心法,我就不能藏着别的功夫么?”
既然被发现了,星河影索性从房顶上站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风少庄主好功夫,早发现了早说多好,省得我在这儿吹半天冷风。”
风鹤鸣冷眼看着他,星河影便是唇角一勾,纵身从房顶上跃了下来,正落在风鹤鸣面前。风鹤鸣只转身面向竹林:“竹林是按照阵法排布的,有机关和暗哨。随我走,否则我救不了你。”
星河影略是扬眉,正想说自己完全可以从竹子上面飞过去,风鹤鸣便是一声冷笑:
“你可以试试,万一你死在这里,我会很高兴的。”
星河影又是深深看着他,笑得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会帮我?有意思,今儿太阳怕不是从北边出来的?”
风鹤鸣原是抬脚要走,闻言却又是停步,转眼看着星河影:
“我倒是真希望你死,可是如今凌虚剑门全靠师兄一力撑着,你要是死了,我怕他道心不稳行差踏错。”
第105章 月出惊山鸟
星河影踩了踩脚下松软的土壤,没立刻跟上风鹤鸣的脚步,而是低头看着地上那颗“豆子”。刚才在房顶上看得不甚分明,如今离得近了,星河影索性蹲下来细看。蚕豆大小,是有点发黄的白色,仔细看,表面似乎不是豆荚,反倒像是细丝。
这么个玩意,加上一地的土,就能变成人?星河影从怀里摸出一只丝帕,托在手心,伸手去捡这东西,结果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一抬头,风鹤鸣铁青这一张脸,直接把他拽了起来:“你要是活够了,自己一头撞死,别给我找麻烦。”
星河影看着他,一脸的疑惑,这模样倒像是以前在剑门他往丹炉里同时塞了硫磺硝石和炭粉的样子。若是剑千山,大概会十分耐心给他讲解几句,风鹤鸣便是一贯不喜他这个模样,当下冷笑了一声:
“星河影,我真讨厌你。”
或许是因为不在凌虚剑门,风鹤鸣也卸掉了正直君子的伪装。他随手折了一枝竹枝,甩手掷出将那蚕豆钉了个对穿。星河影还未反应过来他此举何意,却见那蚕豆“噗呲”一声冒出了一股血红的液体,而后迅速干瘪下去,外面黄白的豆荚也开始崩裂,这才看清,原来那层白色的东西是茧,这玩意是个虫蛹。
“你一向不喜欢虫子,所以应该也不知道,”风鹤鸣又转过身,这次看来是不打算再等着星河影耽误时间,“小蜘蛛在出生前是被母蜘蛛吐出来的茧 包着的,一个茧里面成百上千的卵。这不是豆子,这是个茧。”
星河影立刻窜出去两步跟上风鹤鸣:“所以你要告诉我,那人死了,就是一堆土和一堆蜘蛛?”
“不是。”风鹤鸣依然端稳了手里的瓷盅,“那里面只有一只。”
星河影一愣,风鹤鸣只略一敛眉,又复松开:“你刚才要是摸上去,人手的热度就会催化蜘蛛成熟,它会直接咬开你的手,你就是下一个蜘蛛窝。”
星河影眉头一扬,看看脚下松软土壤,突然就有点犯恶心。整片竹林是这样的土,那也就是说不知道有多少这种被蜘蛛给吃空了的人死在这儿?看那人的模样,加上这么个奇怪的蜘蛛……也就是说,折柳山庄用这玩意养了一批死士,就藏在这竹林里守着。
星河影思量到此,想到自己刚才还打算一路跟踪风鹤鸣过来,却全然没发现这暗中埋伏的人,这才意识到这折柳山庄虽然看似平静,但是到底是巽离的老窝。此处不说龙潭虎穴也算危机四伏,水风清闯得,他却不一定。惊疑之间,倒是有些侥幸:“你真是风鹤鸣吗?你有这么好心还要救我?”
沉默,而后又是一声冷笑,风鹤鸣转头看他:“星河影,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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