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结盟,看来律国已按捺不住心思。当初玄北与多拉一齐攻打佩珏便有借机在地势上围住律国的心思,而此战役一拖半年才得以拿下佩珏小国,恐怕其中有律国暗中支援。
说来可笑,律国本应当与佩珏联手对抗才是,那时却不肯。
多半是顾及向来攻无不胜的都铭与多拉乡兵二者联手会牵连他吃亏,这时火急火燎前来意图结盟,缓和邺国攻打律国的算盘,称得上是下下之计。
不过情势其实也并不轻松。毕竟双方交战于兵力上消耗大。尽管战胜得来数不尽金银财宝与肥沃田地,也换不来经历三年五载训练的老道士兵。律国仅剩这点聪慧劲,明白这是个机不可失的好时节,故此赶在这时候提出结盟。
玄北问众官有何看法。
礼部尚书明哥文最不怕事,头一个上前表态,“飞禽尚知爱惜羽毛,君子自会远离小人奸臣。既为一国,自不可随意联盟。纵观律国史事,百年前便有言而无信不认盟约之事,故为不仁不义之国。再看今日来访使者体态不佳,礼仪不堪入目,态度乖张言语无度,若与此人此国为盟,只会连累我邺国沦为同等粗俗小国,万万不可!”
唱反调的人很快出头,“尚书此言差矣。国与国间向来讲究利益,又不是交友谈天,难道还顾及双方是不是志同道合?我国刚历经半年征战,胜果不容小觑,但士兵折损数目同样不是小数目。贸然拒绝联盟,万一律国这时候借事发难,谁知道这一仗情势又会如何?”
“大人难道不见那使者如何说话的?字字句句不把我国放在眼里,更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倘若这时候轻易联盟,与俯首称臣有什么差别?传出去岂非贻笑大方?”又有人开口。
“自古君子会隐忍。争一时名头难道就有好下场?”
“人无骨气枉为人!”
……
武将尚未开口,文官先分裂两派,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地争论起来。谁也别小看文人争吵,再过一会儿便要左引一个古人典例,右翻找一个例外,届时上升到谁肚子里墨水更多、脑袋更明白的境界去,就当真是谁也止不住了。
“行了。”
玄北威严十足地瞥他们,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都铭,“都铭,你清楚军事,你怎么看?”
都铭抱拳,棱角分明的脸垂下来,气势冷冷的回话:“与佩珏一战前后共动用近十五万兵力,死兵近三万,伤兵不计其数。迄今为止边境尚有五万士兵驻扎,其余已随末将回朝。战胜后得佩珏金银无数,却一时难以弥补兵力不足。此战若打,至多两层胜数,得多拉相助再生一层。末将敢奋力一搏不至于全败地步,但两败俱伤是必然。无论胜负,战后至少需五六年光景调养生息。”
都铭只说事实,再担保全力以赴。他是不谈看法的。
都铭这人胜在实诚,即便功名滔天,在他心里,该君臣的情景下是君臣,该兄弟的私底下作兄弟。他很少有意见,犹如指哪咬哪的狼,什么也不多想,但唯有靠信任与旧情能指使他动作。
虞清安静静将所有人言语听进耳朵里去,这时才来细细分析局势:“禀大王。如今有我邺与律、泽三国鼎立。其中泽固守不动,不与任何大小诸国来往,抱地势天然之优而延续近千年。而邺与律皆以强攻弱守闻名。此回律存心提出联盟。联盟成,律早有毁盟恶名,不惧故技重施,而我国则落于被动;联盟不成,则律借口我国粗鲁对待使节、对律不敬,趁机起事。实则联盟与,两国交战必不可免,不过在早晚。以现今局势来看,愈是拖延愈是对我国有好处。待得他日稍稍抓住律把柄,可靠律深入人心的恶名中止联盟,既保名声又处于主动位,决计是利大于弊。
现下只需重封一位公主嫁去律国,暂时隐忍,慢是三五年,快可缩至一年半载,大王便可将律国拿下。”
经文武两大将如此一说,众人似乎又从分散的线拧成一条粗麻绳,纷纷点头。
只是——
玄北冷笑,“若律国指明喜乐公主呢?”
殿上一片哗然。
联盟和亲求其意,多半是寻找名声相貌才情俱佳的女子封一个公主名头送去他国。不料想律国如此蛮横,指定要求取真公主。
虞清安皱了皱眉头,但仍是道:“律出此阴险之计,恐怕正是为了激怒大王。此时开战,情势最好是得胜。诚如都将军所言,邺国必然需要调养生息。届时有小国不择手段地作大,怕邺国将落于不如今日三国鼎立的地位。无论如何,至少半年内,决不可开战。望大王三思。”
虞清安所说句句属实,但……
“罢了,此事再议。”玄北摆一下手,面色凝重,示意他要再考虑考虑。
一事完毕该退朝,也不知明哥文哪起的心思,扑通一声直直将膝盖砸下来,挺好脊背跪下来,朗声道:“还有一事望大王恩准。”
但凡明哥文开口,十桩里头有九桩半是坏事。偏偏玄北不能任性命令他住口,只好示意他说去。
“半月前国师大人已亲口称后宫之中虞子衿是不祥之人,命中克父母克富贵,陪伴王左右会败龙运,长住宫中更会致使邺国灭亡。不知大王为何还不处死虞子衿?!”
“明哥文!”
玄北忽而勃然大怒,宛若被摸了尾巴的老虎。
明哥文仍是自顾自地说:“即使不将此妖孽处死,至少该送出宫去,永生不得入宫不可面圣。望大王以大局为重,勿要被美色蒙蔽双眼!”
“明哥文,你平日手伸得长也就罢了,如今连孤的后宫也归你管?莫要以为你一把年纪,孤就不敢罚你!”
玄北扫一眼齐刷刷低下去的头,又告诫道:“从今以后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则就捂紧你的脑袋再开口罢!”
竟是如此重话。
众人面上唯唯诺诺,藏在底下涌动的心思不比海浪更轻一点。
明哥文是撞死南墙不回头,转世投胎再去撞的倔脾气。老头子中气十足道:“老臣愿意割舍这颗不中用的脑袋,但愿大王迷途知返!大王一日不肯赐死虞子衿,老臣就在这殿上跪一日!”
“好。”
玄北连连说了两个好,扭头吩咐颜诸,“颜诸,多派两个太监来为明大人打扇,免得不然以他这把老骨头一天也熬不过去。到时候中了暑气昏倒,毁了他的好气节。”
说罢甩袖离去。
谁也不见玄北发这么大的脾气,头一回还是科举舞弊大案。这下人人算是清楚了,这虞子衿啊,还真是帝王心上说也说不得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玄北:得了吧您那,老子大王也不当了,你们爱打不打。哼。
第69章 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玄北大抵有半年不见喜乐了。
俗话说爱屋及乌,反过来恨屋及乌亦是理所应当的。
喜乐与其母婴贞性情天差地别,奈何眉眼出奇相似,生作一副温温和和的恬淡模样。玄北或许一见婴贞便动怒,又为相伴多年的夫妻情分暂且不愿下狠手,于是不如不相见,权当没有似好似坏的婴贞一人。
好在婴贞夺来王后之位后似乎当真清心寡欲,往日只顾照看喜乐,极少生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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