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虞子矜困惑的摇摇坠子,银铃晃荡,叮叮当当在他这个梦里响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时,万事俱备,只欠出发。
虞子矜还迷迷糊糊套上衣物跟着玄北往外走,刚被抱上马车,就瞧见多拉米生龙活虎跑来朝他挥手,“子衿!本皇子日后捎信儿给你!”
“我不认识字呀。” 虞子矜噗嗤一声笑醒过来。
“你学!” 多拉米气势汹汹,不容拒绝,“好好学,回信给我。”
生平最不爱读书写字的虞子矜撅了撅嘴,好不容易应下,“知道啦,我要走了。”
多拉米忽然一手抓着袖口抹了抹眼睛,再放下手时扯出个英气勃勃的笑容,大声喊:“你走吧。”
我走啦。
虞子矜又在心中道一句,才钻进马车与玄北一块儿。
车轮立即咕噜噜滚动起来,虞子矜探头趴在窗口瞧见多拉米仍在原地不住挥手,他也挥了挥手,而后收回脑袋。
不出百步,虞子矜又听有人在喊他。
“虞子矜——”
“虞——子——矜——”
不是多拉米的声儿。
虞子矜又掀开窗帘,远远望到刀疤兵狂奔追着浩浩荡荡一行人。
“马车停一停行不行?有人叫我呢。” 虞子矜拉拉玄北衣袖。
玄北瞥他一眼,命令车马停下,复又闭目养神。
虞子矜高高兴兴走出马车,眼看着刀疤兵飞快跑近,他喜滋滋问:“你是不是也要与我说话啊?”
刀疤兵看着这个年少无知的小儿郎。
他发觉,他的眼在这人面前已经老了,再无稚嫩与无畏,只含着家国情仇与,生死茫茫。
“李老叔死了。” 他嘴皮子一掀一动,吐出无情五个字。
虞子矜笑容一滞。
“他死了。” 刀疤兵一字一字道:“五日前,多拉孤梦城一战,他身中数十刀,气绝身亡,尸首缺一条手臂混在上万死兵中,找不着了。”
这塞北最后一股风狠厉冷冽,从虞子矜面上吹过宛若一个毒辣耳光。
那双比划武功的手;
那双编织草蚱蜢的手;
丢了一只。
有一团苍凉的气儿从心口升到喉咙口,虞子矜慢吞吞地眨两下眼睛,闷闷哦了一声。
两人相对而立,无言。
“你要同我走吗?” 虞子矜轻轻问。
刀疤兵摇摇头,“我不走,你走吧。”
“那我走了。”
“嗯。”
虞子矜又看了他一会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两条眉毛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一点也不拉看个分明,看进心里。
“你不要死了。”
他留下一句话,又走进马车里。
车轮子再一次无所知的滚动起来,骨碌碌,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虞子矜——”
虞子矜又听人声,反应极快探头看。
“虞子矜!他有一个妻子重病——
在上京林家村——”
耳中缭绕着嘶吼如字字泣血割心,是含泪带哭腔的。
寒风仍在呜呜呀呀吹着,虞子矜支着耳朵听。
“你若有心——
便,帮帮她——”
他恍惚瞧见一向冷漠的刀疤兵一张模糊的脸泪痕交错,深深地,仿若能将刀疤也盖去。
“帮帮她——求——你——”
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打在地上,如一只狼狈狗儿蜷缩身体。
他双肩耸下,好似压着谁也看不着的重铁。那样重,叫他弯下傲然脊背,撕开脸皮嚎啕大哭,哭声中满是滔天怨恨与不甘。
“告诉她——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