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这个时候她将动辄打骂。
虞子矜立即拿出戒备相迎,仿佛突然察觉危机的森林野兽,磨牙擦爪时刻待应敌。
“你这样看我!”
其其格仿佛被这尖锐眼神戳中软肋,声嘶力竭尖叫起来,“谁允许你这样看我!你这个肮脏的东西!”
她用手肘奋力朝前爬挪两步,整个人砰一声摔在地上,惊起一层薄薄浮尘。
虞子衿抿着唇静静看着她,再退两步,以防其其格逼近。
“不准你这样看我!”其其格胡乱挥舞着手臂,还咬牙切齿,“你在嘲笑我?嘲笑我?凭什么?就凭你也嘲笑我?”
她一顿,转又疯疯癫癫狂笑起来,牙中带血,让人毛骨悚然。
“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凭你!”
其其格目光阴毒幽深,“你有荣华富贵又如何?我告诉你,你这一生,绝不会好过!你一定会不得不死!不得好死!你明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子矜迟疑了一小会,软着声回答:“我还不死。”
他还不想死。
“你早晚要死!”
其其格却讥诮道:“你以为你能靠着这副臭皮囊得意多久?你以为当真天下所有男子只重美色不论才情吗这副美貌不是幸!是诅咒!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爱,明白么?”
其其格高高抬起眉毛,眼鼻嘴动作怪异,活像是撕扯开的画皮一张。
她沉下声来,以幸灾乐祸的口吻咬着字道:“这一生,都不会有人真心爱你。你?呵,你更不会真心爱人。你就是个狐狸精,没有心肝肺。”
她拍打瘦弱的胸脯,嘻嘻笑道:“你没有心,你没有情,你注定孤零零一个人。
你啊——
就是个怪东西,烂到骨子里的贱人!
你无情无义,
不知廉耻,
贪图富贵,
庸俗——
还低贱!”
其其格上下唇一张一合,这张厉害的嘴不住吐出伤人的词来。
纵然其其格多年来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常年打骂虞子衿,可鲜少同他言语。这般多的刻薄刺心言语,真真是头一遭,冷心胜过严寒冬。
虞子衿疑惑地打量着其其格,心想:为什么他的娘亲同别人的不一样呢?
他恍惚觉着其其格像是一个怪物,她是靠剜人血肉、食人血泪而生,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黑气。任由天底下无数欢声笑语与光亮都走不进去。
不单单走不进去,还被揉捏成恶毒言语与粗暴责打被丢掷出来,狠狠砸在他脸上、身上,与心上
。
曾听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虞子衿这一趟本想来瞧一瞧这份善,不想只有加倍恶气势汹汹在这儿等着他。
“你怎么……” 虞子衿歪着头奇怪道:“同别的娘亲不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呢?
那么不一样。
为何贵妃待公主喜乐柔善至此,一双美目温暖如火炉,使人单单瞧上一眼也能心暖上一整个晚上?
虞子衿从未问过。
他从不曾问:娘亲为什么不喜我?
做什么要打我?
打来这样疼,你怎会不心疼我?
十四年来,为何不肯抱一抱我亲一亲我?
他不问。
这是他今生头一次也注定是最后一次问。
他问:“娘亲,你怎么与他人娘亲不一样呢?”
其其格又僵冷下来。
“故作无辜。”她像是思及什么,大大咧开嘴哈哈笑起来:“这就是你的把戏!扮可怜!博同情1你也有这个把戏!”
“你想知道为何我厌你弃你憎恶你?”其其格兀自狂笑,眼角沁出泪珠。
“因为——
你不配啊。你不配我爱,不配我怜。”
其其格撕心裂肺地笑,口吐血沫,仍是笑:“你哪里配得上我好好待你?倘若你与她有一丝丝!哪怕一星半点不同!我也肯待你好上一分,可你——
你怎能出落得和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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