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过犹不及,德拉科当然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凡事都讲究个点到即止, 过头反倒容易出事,况且萨拉查也的确没有真的下狠手:这些年来, 他虽然始终保留对麻瓜的不屑和质疑, 但这种程度的反感和伏地魔血统主义完全是两回事。
归根结底, 斯莱特林追求的是切切实实的利益,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杀戮和血统主义,他与麻瓜的合作虽然让萨拉查有些不快,但双方合作带给英国巫师们的帮助, 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受益的巫师更是数不胜数。
相比之下,这种不爽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之所以会有“决斗指导”那么一出,其实也纯粹是某位斯莱特林院长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孔云不理他。
黑发赫奇帕奇微低下头,神情专注扫过对方,从外表上来看,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异样。他微微蹙了蹙眉,垂眸沉吟片刻,忽而又开口:“头往旁边偏一点。”
德拉科下意识照做了,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颈边那一缕淡黑的印记已然暴露无遗,冰凉干燥的食指轻轻一按——
“嘶——”
青年抬眸瞪他一眼。
“这是一个意外——”他认输似的举起双手,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我可以解释——你知道的,斯莱特林教授的性格一向是这样,他只是一时气急……”
萨拉查当时是真的很生气。
但这种气极之下做出的行为,未尝没有冲动的成分在里头,毕竟到底是自己钟爱的学生,加上事情的确利大于弊,德拉科又办得无可指摘,倘若真的一时冲动,下手狠了,等到头来气消了,难免又会后悔。
可要萨拉查就那么算了,又抹不开那个面子,心里也难免留下些疙瘩。
他能怎么办?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聪明懂事的学生,他当然是……想方设法老师找台阶下咯╮(╯▽╰)╭
因此,对于萨拉查的“特殊指导”,德拉科不仅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躲闪,干脆的就受了那么一下,萨拉查是真的气,因此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恶咒,但杀伤力却是同样惊人的,更没想到的是,德拉科压根就没有躲的意思,差点当场血溅三尺。
他当时的态度极其明显,俨然就是一副我错了任你处置但是死不悔改的样子,萨拉查当然不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机,只是懒得戳穿,又的确吃这一套,最后索性一甩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德拉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因此在某些方面,他一向表现得坦荡又坦白。
就好比现在——
黑发赫奇帕奇叹口气,只觉好气又好笑。
他心里隐隐明白他的想法,因为无论是受伤也好,还是他的举止暗示也罢,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伪装的意思,甚至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假话。不像是挖坑,更像是光明正大的挖了个坑,然后坦坦荡荡的请你跳进来,还叫你说不出埋怨的话来。
“我说……”
他心里无奈,这边刚开口,那头里木门吱呀一声忽而被推开,两人均是一愣,下意识掉头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原本推门想要进来的汉吉斯就卡在那里,眼见着两人一并转头,年轻的霍格莫德创建者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你们……继续?”
然后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啪的一声摔上门,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
托汉吉斯的提醒,孔云这才发现,因为他刚刚凑过来检查德拉科颈边魔法留下的痕迹缘故,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极近,他下意识微微仰头开口要说话的时候,隔得就更近了,仿佛只要对方微一垂首,就要亲上去似的。
站在汉吉斯那个位置来看,还真是……
他心里微微尴尬间,德拉科却已经若无其事的拉开了距离,端端正正坐直了身体,接口道:“毕竟格兰芬多教授不在,我这个做学生的,只好想办法给老师台阶下了。”
他说这话时,唇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语气自然又随意,仿佛无事发生。
就像那天一样。孔云想。
这个时期的酒远没有一千年后的要来得浓烈,哪怕巫师在制酒方面比麻瓜的水平高出一筹不止,和千年后比起来仍有不小的差距,因而那天他虽然被灌了不少,意识微微模糊恍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的行为。
“这是……”他记得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慌乱,亦清晰的见证的那双眼眸自微沉至清明的整个过程,床头以风铃草火焰为引的融融灯光下,斯莱特林级长若无其事的回答他:“一个晚安吻。”轻描淡写的语气。
然后不给孔云微微惊愕的反应时间,燃着火焰的魔法灯随着他挥手的动作瞬间熄灭,只余青年镇定低沉的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传来:“睡吧。”
德拉科本以为自己应该迫不及待的。
迫不及待的撕开两人之间某种心知肚明,却迟迟未道明的心意或想法,而不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焦灼,被动的无奈或欢喜。可当这条道路终于走到了终点,被安静而耐心的潜藏在大海里的渔网,终于也临近了收获的季节时,撒网的那个人却反而退缩起来。
记不清是在那里看到说,“男人最怕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遇到想要照顾一生的人。”
他没有过喜欢的经历,只是本能的希望,那个最终站在对方身前的,是最好的自己。
所以哪怕明明已经站在了那扇大门前,只需伸手就可以轻易推开的距离,却又愈发慎重,乃至戛然而止。
德拉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但不论身处何处,时代会变,身体会变,身份、背景会变,周围的人群会变,人本身却不会变的,他想要的东西,同样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选择了隐忍与等待。
按捺下心底那些繁多、复杂的想法和思绪,去一点一点的学习那个曾经被惯坏的,上一世的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晦涩复杂的恶咒,与巫师或麻瓜的人脉交往,理智、缜密的去思考,在庞大的利益网络中游走与博弈。
直到他能够从容的站在他的跟前为止。
孔云垂眸看他,静静的听他讲完了决斗事件的始终,他心里头微微有些无奈,却到底只弯唇一笑,道:“辛苦你了。”
说着就站起了身,孔云伸手将搭在沙发上的巫师斗篷捡起来,信手塞入怀里,一边招呼:“不是说霍格莫德的防御魔咒还差最后一道程序吗?走吧,再不快点,汉吉斯应该等急了。”
两人并肩走出风铃草酒吧,按道理说千年后的霍格莫德其实是没有这个酒吧存在的,但德拉科毕业后,还是和萨拉查商量着将酒吧移到了霍格莫德,加上恰好又正值霍格莫德建设期,汉吉斯很大方给他划了一片最靠近中心的区域。
因此这会儿他们推门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霍格莫德最繁华热闹的大街。
除了部分店铺建筑有所不同,这座纯巫师村庄看起来与千年后的霍格莫德已然没什么两样,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往的巫师,仔细看来,还有不少穿着霍格沃兹各个学院长袍的小巫师热热闹闹的聚集在糖果店外,几个顽劣的少年则穿行在列满恶作剧的小玩意中间,笑嘻嘻的挑选打闹着。
他们找到汉吉斯的时候,赫奇帕奇青年正仰着头,对着屋瓦间纯白的雪花出神。
孔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觉莞尔一笑:“我记得,当时你就说,想让霍格莫德每一间房屋的顶上,都堆满永不融化的冰雪。”
“还要有各色各样的糖果店,玩笑屋和无忧无虑的小巫师。”德拉科补充道,说着说着,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没想到现在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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