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缓了缓神, 再一次仔细的环视了一遍周遭的环境——
周围的光线极暗, 看得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清冷的月光徜徉在阴森森的杂草和墓碑之间, 一股说不出的冰凉几乎就要浸入肌肤, 不远处的山头生长着一棵红豆杉, 树后是一所颇有些年月的教堂, 叫不出名字的杂草和藤蔓从地面一直爬到了它的屋角。
一个在他的记忆中, 从未来过的地方。
原本应该还在他身边的德拉科,此刻也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
黑发赫奇帕奇低下头, 就像第一次所做的那样, 他再一次, 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灵力的纯粹度仍是二十三岁的自己的水平,但其总量却不到鼎盛时期的七分之一。他下意识伸出手,早年实验在手掌里留下的薄茧此刻也消失不见,取代而至的,是少年人特有的纤细与柔软。
从骨龄上来看, 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是十四岁到十五岁之间。
既不是千年前那个已经成年、灵力发展趋于稳定的青年,也不是千年后, 离开之前, 那个道心尚未完全稳固的少年。
考虑到他是在推开风铃草酒吧的大门后被直接传送到这个奇怪的郊外, 这会儿他甚至很难辨别,如今他所处的空间,究竟是一千年以前,还是一千年以后。
……也不知道德拉科那边是什么情况。
并没有被担忧迷茫的情绪掌控太久, 孔云微微呼出一口气,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和平静,他从巫师长袍里摸出自己的魔杖,正打算使用一个用以显示时间的魔法,只是咒语尚未出口,便被他硬生生止住了——
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向这里……飞过来?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他就直接目睹了空中不明飞行物由远及近,乃至从天空坠落,摔到他跟前的全过程——
“……迪戈里学长?哈利?”
哈利有点懵。
任谁在去取三强争霸赛的奖杯,却被奖杯一路撕扯飞到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恐怕都很难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随着那声熟悉又久违的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伤腿撞击到地面时二次受伤的剧痛。
这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缓了好几秒钟,直到他听见塞德里克迟疑叫了一声“云”,他才终于抬起头,去看声音的主人。
“孔学长?”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黑发赫奇帕奇:“你怎么会在这里?”
确定眼前的两人的确是他记忆中的哈利和塞德里克,孔云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上。
不得不说,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他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回来,却始终无法找到任何线索和途径,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渐渐放下这个执念的时候,他反而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回来了。
这样的感叹只停留了那么一瞬,很快就被孔云抛在了脑后。
“这些事情我们等一会儿再说——”没有在无谓的交流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孔云语速极快的说道:“迪戈里学长,麻烦你帮我把哈利扶起来,我需要看看他的伤口——”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分辨伤口的种类:“这是……八眼巨蛛?你们怎么会碰到这个?”
塞德里克一把将哈利拉了起来,没想到孔云寥寥几眼就分辨出了伤口的来源,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黑发赫奇帕奇正垂眸思索着,似乎在考虑用如何处置伤口。
哈利倒没有想那么多,为了尽可能的节约时间,他意简言赅的解释道:“我和迪戈里参加了一场比赛……那只八眼巨蛛就是我们在比赛的最后阶段遇到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黑发赫奇帕奇握紧了魔杖,低声念了一句他从未听过的咒语,这让他腿部的疼痛明显好转起来,再过几秒钟,就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了。
哈利站起身,尝试着走了两步。
“八眼巨蛛的毒液需要配置专门的解毒药剂来辅助治疗,现在我只能暂时阻断毒性的扩散,让伤口表面愈合。”孔云收回魔杖,他有时候会跟着塞西莉亚一起学习治愈方面的魔法,因此对这方面还算擅长:“现在没有材料,等回头到霍格沃兹我再替你配置解毒药剂。”
听他这么说,哈利也松了口气,大概是很早就在心中把孔云列为了和赫敏一样的学霸类存在,对于黑发赫奇帕奇迅速处理伤口的能力,哈利也没有太惊讶,他惯来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这会儿也只有笨拙却真诚的道谢:“谢谢。”
“举手之劳。”孔云冲他安抚性的笑了笑,冷静的继续说道:“我本来待在另一个地方……”
由于不明白如今的具体情况,他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语意含糊的大致的解释了下自己的情况:“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这个地方了——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我们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塞德里克说:“我们打败了八眼巨蛛,本来是打算一起捧起奖杯。”
“……结果奖杯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门钥匙,我们刚抓住奖杯,就被它带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哈利补充道。
“这里是小汉格顿。”
塞德里克面色微变,因为接话的那个声音并不属于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有人在靠近——不,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目光微一偏转,他一眼就瞧见了身边的黑发赫奇帕奇微亮的眸光,和眉眼间清浅柔和的笑意,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他用近乎雀跃的声音,叫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德拉科。”
来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却兀自略过两人,径直停在了黑发赫奇帕奇身侧。德拉科垂眸注视他片刻,眼眸专注,确定对方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伤口或意外后,他这才微微偏过头,却是无视两人惊异的表情,冷静的说了下去:
“这里是小汉格顿附近的教堂墓地,是伏地魔杀死他的麻瓜父亲的地方。”
哈利还好,在邓布利多的影响下,他渐渐也不像寻常巫师那般,对伏地魔这个名字有所顾忌了,塞德里克则是吃了一惊,他的目光依旧坚定,只是脸色微微发白起来。
没有搭理神态各异的两人,德拉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眼眸清醒,目光里有极深的戒备,比起对于未知本能的警惕,那更像是……等待什么危险事物的到来一样。
等待什么?
这个疑问只存在了一瞬,因为下一秒钟,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见了那个自黑暗中走来的人影,那人的脚步不疾不徐,怀里抱着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没有开口说话,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却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我记得你,你是卢修斯的儿子。”那声音轻笑起来,带着毒蛇一般的阴冷,“你父亲是个狡猾的家伙,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么你呢?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他的声音森冷,可语调偏偏又是平淡温和的,仿佛正在与人闲话家常。
没有去看高高伫立在那里的人影,德拉科的目光微微向下偏移,落在那人怀中抱着的“东西”上,原本的戒备和警惕渐渐散去,他勾了勾唇角,竟微笑起来。
“是的。”他说道。
哈利心底一沉。
不需要任何证明或提示,此时此刻,额头上剧烈疼痛着的伤疤足以让他明白,这会儿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恐惧如有形体般自脚底升入大脑,他试图握紧手中的魔杖,伤疤的剧痛却令他一时脱力,只能跪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平静而干脆的划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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