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孔云同样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的退出去,他迟疑道:“可是斯内普教授……”
没等他把话说完,仿佛早已料到低年级赫奇帕奇会说什么一般,斯莱特林院长的神色变得冷漠起来,他沉下脸,语气生疏而冰冷:“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出去!”
明明不知道是是比以往都要凶狠,乃至冷漠多少的语气,少年却似乎变得更加坚定起来,连原本的那份迟疑也不见踪影:“可是,你的伤……”
斯内普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其他想法,仅仅只是出于对教授的关心而已,可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恰恰是斯莱特林院长所不能容忍的。
不想在任何人,尤其是学生的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更不需要这些所谓的关怀与担忧——
“够了!”他几乎是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我说——滚出去!”
孔云没有说话。
哪怕只是方才随意的一瞥,也足够他判断出一些当前的情况了:伤口较深,边缘处呈暗青色,简而言之,绝不是皮肉伤那么简单。
这个判断让他沉默了一会儿。
说实话,斯内普的伤势其实与他无关,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严格来说,两人也只是非常普通的教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而已,至于那些所谓的课外指导,至少也有一半的理由,来自校长邓布利多的要求。
无论是站在当事人的角度,亦或者自己个人的角度来说,在还没有完全得罪魔药学教授的情况下,识趣的转身走人,显然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可是——
“您也不想自己的伤口被谁看出端倪来吧?”低年级赫奇帕奇语气冷静,不为所动:“在这个方面,我想我还是对您有所帮助的。”
愤怒的情绪停滞了那么一瞬,紧接着却是直冲心头的暴怒,很难说魔药学教授有没有把这个“谁”,当做固定的某个人,但他此刻却又的确奇迹般地强忍住了那股愤怒,冷冰冰的讽刺道:“哦?难道说你还会什么神奇的魔法,能让这个伤口立刻消失吗?”
斯内普发誓,这绝对只是一个诚心诚意的嘲讽而已。
可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只不过在他面前蹲下身,右手轻轻的覆盖在伤口处,轻声念了些仿佛诗歌般的咒语后,那道由三头犬留下的血肉模糊的一片,竟是奇迹般的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唯有腿部残余的毒性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不是他的幻觉,而是实在发生的事实。
眼见着斯内普腿上的伤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恢复过来,孔云顿时松了口气,大量灵力的损耗令他微微有些乏力,确定伤口基本痊愈,只剩下少量的毒伤,他晃了晃脑袋,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孔家并非擅长治愈的世家,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家压根就没有能够用来治愈伤口的法术,他想来想去,能用的也只有《声律启蒙》中的两条。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效就好。
《声律启蒙》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法术书籍,他能够用来治疗伤口,除了咒语本身的力量,他自身的灵力才是最重要的。加上孔家在法术上的特殊性,这会儿即使在人前用出来,孔云也毫不担心外露的问题。
“真是强大的治疗魔法,可惜我并不会因此为你加上哪怕一分。”斯内普扬起眉毛,他的声音依旧漠然而冰冷,言语间不留丝毫情面:“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低年级赫奇帕奇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眸,移开了目光,斯内普却准确的从少年的眼眸间捕捉到了些许受伤之色,这让他忍不住一僵,在某种名为后悔的情绪蹿起之前,他绷紧了身体,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再往对面再看一眼。
他能感觉到低年级赫奇帕奇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紧接着是大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和少年最后低低的告别:
“晚安,斯内普教授。”
休息室的大门打开又合拢,转瞬间,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就在屋子里消失得一干二净,四周静悄悄的,再度恢复到了起初的一片死寂之中。
第36章 自省
吾日三省吾身。
*
“再往左边移一点, 怎么样?”
即使不用抬头,特贝也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说话之人的身份——她抬起头,不远处, 邻桌的赫奇帕奇正歪着头,眼眸含笑的注视着她, 他的语气随和平淡,仿佛是在和一位熟悉的朋友聊天。
“积雪草叶片薄, 不耐阴,散射光会让它难以得到充足的营养, 也就无法积蓄足够的药性, 所以, 将它摆放在阳光充足的位置是最好的选择。”他说着,一边向着被摆放在窗边的那盆植物伸出手,两指轻捻叶片:“这盆紫菀叶片厚度就刚好, 对光照要求不高,只要一点散射光就能够维持正常生长。”
作为一名拉文克劳, 特贝对自己的知识贮备具有绝对的自信, 当然, 这并不代表她难以接受别人的指正,女孩盯着窗边的紫菀看了一会儿, 又看了看在因为光线不充足而略显萎靡的积雪草,她想了想, 索性将两者调换了个位置。
“那现在这样呢?”她问。
“光线是足够了, 但我们还需要加上一些其他的东西。”低年级赫奇帕奇低下头, 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迎风晃动的草叶,一边认真的告诉她:“紫菀和积雪草对土壤的要求都不高,抗逆性强,培育的话,只要保持土壤湿润,一个月施肥一次就可以了。如果想使药性做到最大化,在盆底加上少许蹄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非常完美的回答,孔先生。”指导完前面的学生,恰好路过两人所在的角落,草药学教授微低下头,冲自己的学生露出一个温柔且满意的微笑:“为此,我要给赫奇帕奇加十分。”
草药学教室里顿时响起小獾们雀跃的欢呼声。
“已经多少分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算过了,上午的魔咒课和变形术课各有五分,加上这节课就是整整二十分!真不愧是孔,他今天一个人就给赫奇帕奇加了整整二十分!”
“可惜上一节魔药课……”
“我倒觉得没关系,毕竟是斯内普教授的课啊……不被扣分就已经很棒了。”
除了赫奇帕奇们在为这个加分而高兴以外,更多的二年级学生则是侧头瞥一眼角落里神从容不迫的少年,然后见怪不怪的移开目光。
讲道理,任谁在经历过连续一个星期,亲眼目睹同一个人,在不同的课堂上,获得来自不同教授的肯定和加分后,都会由最开始的惊奇,变成司空见惯的吧?
“听说那个东方人又给赫奇帕奇加分了?”——“哦。”这差不多就是如今霍格沃兹二年级生们对此的态度了。
唯一稍微有些例外的大概是格兰芬多,部分始终关注着学院杯进展的小狮子们开始渐渐忧虑起来:再这样下去,只要韦斯莱兄弟再开一个玩笑,或者斯莱特林老蝙蝠再多找一两个茬,他们恐怕就要代替赫奇帕奇,成为学院杯的最后一名了。
简直不能更惨。
对他人的议论一无所知,草药学课结束后,孔云就直接去了校医室——斯普劳特教授拜托他捎几份草药给急需的庞弗雷夫人,这位校医需要一些材料,来制作特定的治愈魔药。
他到达门口的时候,庞弗雷夫人正在训斥一位低年级的格兰芬多:“……我记得我上一次就好好告诫过你了,伤口彻底痊愈期间,不准再上飞天扫帚,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呢?”
低年级格兰芬多低下头,老老实实的挨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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