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书道:“你们既然是晚上在云间寺遇见的我,便该明白一些事情。”
“鸳鸯馆之前来过一个小捕快,东拉西扯非要问失踪一事,他来后不久,你们又来了,且晚间在云间寺逗留,想必是察觉了我们的生意,来暗查的吧?”老鸨讪笑道:“但不管你是哪个镇的官差或是哪个县的捕头,就算是群鹰寨主海东青亲自来了,他也捅不破我们鸳鸯馆这片天!”
傅云书急问:“你们把那个捕快怎么样了?!”
“哦,你问那个小捕快啊?”老鸨掩唇一笑,眼中却是遮掩不住的阴毒,“我看他模样也算周正,打扮打扮应当也能卖个好价钱,就命人将他带下去好生‘调/教/调/教’,不过你别担心,兴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团聚了,只是究竟是在人间团聚,还是在地府团聚,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傅云书气急,“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对这样不痛不痒的咒骂,老鸨不以为意,冷冷地笑道:“小公子,你这话可说早了,我还有更毒的事没告诉你呢。”她凑到傅云书耳旁,轻声道:“我命人告诉你哥哥,吃了药坐上我们的马车,才有机会见到你,你猜我们给他的,会是什么药呢?”
傅云书浑身一震,随即恍惚地摇头,“他不会吃的……他不会吃的……他又不是傻子……”
老鸨幽幽地道:“你家哥哥何止不是傻子,他可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可惜,再聪明的人,也总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为情所困?”傅云书喉头不知为何一阵哽咽,过了半晌才艰难地道:“真是可笑,我与他何来情字之说?”
老鸨望着傅云书的目光略略染上一丝怜悯,道:“小弟弟,你是当局者迷,我这个局外旁观者却看得清。两个男人如何了?咱们这儿来的男人可都喜欢男人,一会儿你就见识了。”
傅云书执着地摇摇头,“你失算了,他不会来的。”
“那这样,我与你打个赌,如何?”老鸨一挑眉。
傅云书的眼睛微微亮起,道:“怎么赌?”
“他若来了,算我赢,他若没来,算你赢。”老鸨道。
傅云书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老鸨反问:“你想如何?”
傅云书淡声道:“你赢了,我愿赌服输,随你处置。可若我赢了,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老鸨笑道:“若是放了你之类的,恕我爱莫能助。”
“不,”傅云书道:“若我赢了,我要你替我将他一同抓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老鸨狐疑地问:“你不是很爱他么?我们可什么下三滥招数都有,你就真的舍得?”
傅云书道:“正因我爱他,才不忍他独活于世。既然要死,那便一起死吧。”
老鸨怔愣许久,忽然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半晌才堪堪忍住,看着傅云书,道:“小弟弟啊小弟弟,你这样有趣的人,我可太久没见到了。”
傅云书道:“我这样有趣的人,若不能多活几天,岂不是这世间一大损失?”
“确实如此。”老鸨道:“这世上有趣的人少,能叫我喜欢的更少,既然如此,我许你一个承诺。在我们的赌约结果揭晓之前,你会是安全的。”
傅云书微微一笑,道:“甚好。”
第69章 狐娘子(三十一)
老鸨又问:“手脚恢复了没?”
傅云书转了转手腕, 道:“差不多了。”
老鸨笑道:“那便请吧, 小公子。”
于是傅云书又被黑布蒙上了眼睛,这回倒没被再绑上手脚, 只是被押着往前走, 身后负责押送的人还十分粗鲁, 时不时推搡他一下,“快走!”傅云书诚恳地道:“两位, 我蒙着。”那两人喝道:“少废话!”傅云书只好继续磕磕绊绊地不知朝哪儿走着,直到前头传来“吱嘎”一声响, 像是一扇门开了, 那两人才道:“停下, 就是这儿了。”
傅云书揭下蒙眼的黑布,还未来得及看一看四周,便被一把推进门里,险些被门槛绊倒, 稳住身形一转身, 门又被牢牢地关上了。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地道:“又来了只骚狐狸。”
语气虽不善音色却甚是动听, 傅云书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容颜精致似好女的美貌少年倚在床边, 幽怨地盯着自己, 道:“你是谁?怎么到的这里?”
傅云书见这少年姿色不凡,又同样被软禁在此, 想必也同自己一样是被掳来的,心里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也不计较他出言不逊,温声道:“我也是被他们拐来的。”
少年厉声问:“谁拐的你?”
傅云书一愣,多了个心眼,含糊地道:“……不知道,我晚上路过云间寺,忽然被麻袋蒙住头,昏过去又清醒后,就……就到了这里。”
“哦。”少年冷淡地应了声,然后便不再理会傅云书,顾自往床上一躺,蒙上被子睡起觉来。
这房间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个人住,两张床相对摆着,中间放了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两只木制的杯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傅云书之前昏迷过一段时间,又长时间被蒙着眼睛,已不知此刻白天黑夜,思及不知处境如何的寇落苼,心中烦闷,这件房四面墙都堵得严严实实,一道窗户缝都没有,更是让人觉得压抑,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忍不住问:“想要如厕的话,要去哪儿?”
少年背对着他,幽幽地道:“看你是真的想如厕,还是假的咯。”
傅云书道:“自然是真的。”
少年道:“那你直接出门便是。”
傅云书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轻轻推了下门,未曾想门居然没有上锁,轻而易举地开了,门外立着两个看守,凶神恶煞地回身,道:“做什么?!”
傅云书吓得后退一步,小声道:“我……我想如厕……”
其中一个看守用胳膊撞了下另一个,道:“你去。”另一个看守翻着白眼嘀咕了句什么,用下巴指了指某个方向,说:“那儿。”见傅云书无动于衷,不耐烦地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往那儿走,“你倒是动一动啊?是你要撒尿还是我?”
“是是是。”傅云书一路被拽着走,低着头貌似老实地走着,眼珠子却不住地转着,瞟着四周。出了房门便是一条全封闭的过道,墙上绘着各色不堪入目的壁画,傅云书心中暗道:这里究竟是哪里?莫非是鸳鸯馆中一座暗楼?
“瞎看什么呢?再看多久都逃不出出去!”看守猛地推了把傅云书,“那儿就是茅房,赶紧的去!”
傅云书磨磨蹭蹭地进去了,茅房也不知几百年没收拾了,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傅云书捏着鼻子撩开衣摆匆忙解决,看守也不给关门,就站在门口盯着他看,就差冲进来帮他扶着了。傅云书不满地嘀咕,“你们就不知道打扫打扫。”
看守轻嗤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还穷讲究什么。”
他这句话说得极快,声音也不响,傅云书一时未听清,问:“什么?”
看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废话!尿够了没?尿够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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