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锡这人看似温朗实则芝麻馅儿,病着也不忘算计其他人。他利用自己重病濒死的消息引来不少势力,来了个瓮中捉鳖。短短四个月以来,逍遥府势力不声不响的扩张到令人惊恐畏惧的地步。
江南宋家庄被灭门,宋采兰在风雨楼放出来的消息一经传遍江湖,所有武林势力都在观望谢锡的动作。这群老狐狸心里都清楚江南宋家庄就是个烂摊子,明晃晃的陷阱,要是谢锡参一脚进去,以他重病濒死的现状恐怕是个死局。
但谢锡真正参一脚进去,他们在佩服的同时又暗中堤防、猜忌,要是真重病濒死还能下江南?
如果真的重病濒死,那就一定要趁此机会再踩上一脚,彻底把谢锡坑死在江南。毕竟逍遥府那么大的势力实在惹人眼红。
因此,这一路后头跟了不少尾巴。每个势力都想试探,却也没有一个敢上前,他们不约而同希望出现个傻逼冲头阵。瞌睡碰巧遇上送枕头的,还真有傻逼冲头阵,虽然被秒杀。至少其他人掌握部分情况,不至于太被动。
他们见识裴回的剑法,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谢锡就是贼,身边跟着个籍籍无名的生面孔竟然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剑客。
得到消息的各大势力感叹的同时不由嫉恨,怎么他们就笼络不到这样能为自己卖命的人才?
当今世道,武林和官府勾结,共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此时,身为天下第一的谢锡无论哪一方面都足以成为揭竿而起的枭雄。一呼百应,那是真正众望所归、万众瞩目的帝王。如果谢锡也有问鼎天下的野心,那其他人就甭玩儿了,基本就是个陪跑的命。
如此,便是各方势力都想弄死谢锡的原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何况谢锡耀眼得让人恐惧。
而这些收到消息的势力在同一天全都收到来自逍遥府的白条警告,同一时间,门下分舵遭遇有目的性报复。各大势力焦头烂额,对逍遥府和谢锡是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召回跟踪的探子。有些势力门派不信邪,第二天就收到另一个分舵被拆毁的消息。
谢锡拉起绳子,绳子底下捆着在江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酒坛。劈开盖子,酒香四溢。裴回立刻扔掉鱼竿,端了两个小碗默默推到谢锡面前。
谢锡轻笑着摇摇头,往两个小碗住八分满的酒水。酒水经过河水浸泡变得冰凉澄澈,口感更佳。一人一只碗,对着碰了一下便仰头喝,就着落日余晖、春风绿水,风雅至极。
裴回瞥见谢锡衣领下的红丝悄然往上爬,便指着脖子问道:“不痛?”
谢锡浑不在意:“忍得住。”之前的蛊毒已经清除,现在身上中的是另外一种毒。离开逍遥府时让程冰下的毒,不会危及性命,但会很痛,本是用于刑罚犯人的毒药。
桃花蛊毒作祟时的疼痛也不亚于这种刑罚用的毒产生的疼痛,因此谢锡还真忍得住,至少现在还能喝酒谈笑风生。
裴回:“昨天就开始发作,亏你忍得住。”他将碗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透明的酒水沿着嘴角滑落,滴进衣服里,沾湿衣领,染出块透明的地方出来。随意抹了把嘴角,忍不住再次提议:“你也不要我帮你,径自忍耐。第一次你说后面有人看着,我把尾巴解决了,第二次你又说幕天席地有违斯文,我们就在夜里,进船舱盖上被褥。现在你总没理由了吧?”
“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净学书生君子那套酸儒迂腐做法。”裴回不耐烦的嘀咕两声,复而抬高音量喊道:“不要婆婆妈妈,你再拒绝,痛的是你自己,而且还不知道蛊毒能带来什么更坏的影响。拖拖拉拉,易生事端。再者,同是男人,你怕什么羞?”
谢锡低声道:“总归是师兄吃亏,我能忍就忍。”
裴回蹙眉,正要呵斥回去。但见月色下的谢锡虽容色苍白,却始终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眼中俱是坦荡赤诚的光,令人动容。晚风拂过衣襟和长发,裴回莫名觉得此刻的谢锡很单薄脆弱,这般一想,心不由软下来。
裴回脸色柔和了一些:“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酒碗搁在一侧,他抱着胳膊说道:“还是你想要跟上次在墓室里一样,点你的穴道盖住你的眼睛,让你动弹不得?”
话一出口,裴回当真思考这个操作的可能性。谢锡蛊毒发作时不能轻易动用真气,制服他还算容易。唯一的问题便是上回的姿势用了,这回要是再点住穴道该用何姿势?哪种风月姿势是不需谢锡动的?嘶——不太记得了。
看过风月图谱的记忆太过久远,当初又是粗略一看,还能记得多少式已经很好……一共是多少式来着?
十八?十九?
这么多,总该有一两式不需谢锡主动的。让他再仔细回想回想。
闻言,谢锡眉头不禁一跳,再看裴回表情,还当真蠢蠢欲动。心中暗叹,还好今晚没打算拒绝。前头两次拒绝玩的就是欲拒还迎,再者事不过三,能吃到甜头就行,贪心太多小心翻船。
这么一想,谢锡便主动起身,握住裴回的手腕。触及温滑细腻的皮肤,果如想象中的舒服,摩挲两下便不经意地松开。裴回也没察觉到古怪,倒是回过神来盯着谢锡看,面露疑惑。
谢锡淡笑:“既然师兄这么说我就不好再推辞,但由我主动。上回墓室里……师兄受苦颇多,实则步骤错了好几步,开始的时候才会受那么多苦。若是我主动,师兄只管享乐,绝不会受苦。”
偶尔主动的师兄真的很可爱,不过那样就不能光明正大拥抱师兄。再者,如果每次开头都那么惨,难保师兄以后不会产生又爱又怕的心理,要是害怕的心理占据上风,就轮到他受苦了。
“是吗?”裴回狐疑的望着谢锡:“你很熟练嘛。”
一想到谢师弟以前跟其他人有过那样深入的亲密他就不太舒服,连想要救他的热情也褪去两分。
谢锡便说道:“家中长辈担忧我不通人事,送了我很多风月图谱。初时觉得有趣便观摩许多,看多了就觉得无聊,扔到一旁不再碰。至于有没有尝过云雨情事……二十几年来也只跟师兄最为亲密。”
裴回脸颊有些烧热,对上谢锡灼灼目光,承受不住般的撇过头。猛然起身朝船舱内走去,期间一言不发。谢锡笑望着裴回进入船舱的背影,半晌后就着酒坛灌了一大口,对着月色江面长啸。下一刻,船舱中扔出一个碗,直冲谢锡脑门。
谢锡接过碗,提着酒坛就进入船舱,舱中裴回面对烛火跪坐在被褥上。谢锡也跪坐下去,从背后搂住裴回,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含糊念道:“师兄,我真高兴。”
裴回平静无波的心口陡然就跳快了一下,接下来仿佛是决堤的岸口,心跳加快的频率没有停下来。他盯着烛光,听到谢锡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话,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总觉得哪里透露着些许古怪。只是此刻气氛旖旎暧昧,实在抽不出空去想其他,全身注意力落在紧贴背后的谢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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