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简单的走失案就与杀人、拐卖挂上钩。叶思睿安排了夏天舒先行休息,端坐在屋里,面沉似水,令人叫了桃花庄庄主来。
桃花庄里有人与外人勾结,庄主自然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那庄主进了门,先是往屋里贸然走了几步,触及叶思睿冰冷的眼神才慌忙地跪地行礼。“小人冷郁见过大人!”
叶思睿这才露了点笑,免了他的礼,好似随口问道:“冷庄主口音似不是东安县,祖籍是哪里?”
冷郁连忙答道:“荆州。”
东安县前一任县令正是荆州人。“这桃花庄开了有些日子了吧?”
“回大人,也就四五年。”
叶思睿点点头,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冷郁都一一作答了。叶思睿突然口风一转:“冷庄主,你这桃花庄从前可有孩童走失过?”
冷郁忽然慌了神,虽然强自镇定,但仍可觉声音颤抖:“没有。”
“哦?”叶思睿眯了眯眼,气压又低了许多。
冷郁声音的颤抖更加明显了,“回大人……也有一二,毕竟桃庄依山而建,孩童顽劣,走失也难避免……而且小的全都报了官!官老爷也来找过!”他好像突然找着了主心骨,声音也硬气了很多。
“没找到?”叶思睿猜到了结果。
“是……只好结案了。”冷郁声音又低下来,粗粗地喘了两口气。
“嗯。”叶思睿脸上喜怒难辨,正当冷郁松了口气时,叶思睿又问:“你为何不愿县衙的仵作查验那下人的尸身?”
冷郁吓的一下趴倒磕头,“大人明察!小人绝无此意!只是不知仵作的身份贸然冲撞了!大人恕罪啊!”
叶思睿问得满意了,面上仍不显,只平平地说了句:“本官知道了,下去吧。”
冷郁仍心有余悸,磨磨蹭蹭地磕头求饶不肯下去,叶思睿眉头轻轻一皱,那双凤眼威光慑人。冷郁还在自顾自地辩解,偶一抬头便被噎住。
“下去吧。”叶思睿轻飘飘地说。
冷郁出门后,夏天舒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你觉得是他么?”叶思睿笑问。
夏天舒摇摇头,见他没看自己,又说:“他看着不像那么大胆的。”
叶思睿又笑,“你只看皮囊,那知道里面是个什么心肠。”
“有一二孩童走失,官府找不到倒也正常,昏庸无能之辈也是有的。”夏天舒不自觉地跟他争了起来。
“我所知甚少,但官衙中所见所感,倒是个无能的。”叶思睿也不避讳,大大方方说出了口,“我说不好,还得回去一趟呢。这里怕是得你照看一二。”
夏天舒应了。末了又说:“你记得带个仵作回来,我看的不全,怕漏了什么要紧的地方。”
第18章 桃源历险(五)
第二日大早,衙役们用过饭集合,却见为首的位置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瘦高个,肤色微黑,头上戴着大帽,身上穿着深蓝直身,五官无甚特点,唯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众人见他不着青衣背夹显然非衙门中人,一身无甚打扮,扎的腰带也非名贵之物,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来历。
夏天舒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才镇定自若地开口:“叶大人身负要务赶回衙门了,我奉大人的命陪同各位在此找寻走失之人。”
他身份不明,这话又说得不伦不类,偏衙役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吭声。叶县令是好脾气,可是他的雷霆手段大家也是见过的。
夏天舒见他们没人说什么,稍稍松了松表情,将领头的几人点了出来,吩咐:“你们开始点卯吧。”
人全了,夏天舒略略点头,将那一百人分组派命,按照叶思睿的吩咐分头寻找山洞,各组人见此人对情况了如指掌,便知必是叶思睿提前提点过,他所言属实,都得令出发。还有些个刺头,想生事,但见了夏天舒一举一动颇有章法,竟挑不出毛病了。兼他带人搜查,走路竟无声响,显然有武功傍身,自然熄了想法。
而此刻叶思睿刚刚抵达了衙门,他下了马,牵着绳扔给了门口的下人,大步流星冲向了府内。
典史得了信,一路小跑前来,正撞上叶思睿快速地翻阅卷宗。心头暗道不妙,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叶思睿口中说着免礼,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典史起身,弯着腰候着。
叶思睿无意间一抬头,失笑,“坐。你来了得巧,刚好我有一宗事问你。”
典史屁股还没沾上板凳,闻言又乖乖站起,“大人有何事?”
叶思睿道:“坐着回话吧,这近年卷宗可是你编的?”
典史心有不安,只弯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回大人,前任和再前一任大人在任时的卷宗是小的编的。”
叶思睿心下了然,只笑道:“那你可还记得,那城南的桃花庄子上有孩童丢失来报的案都记在了哪儿?”
典史果然心下一惊,只得如实答道:“按年份编的,前一年,再往前都有的。”他又思索了片刻,才确定地说:“应该拢在第三卷,第四卷里了。”
叶思睿如他所言,独独取了第三卷和第四卷卷宗来,一面翻一面问他:“这两日可出了什么事?”
“正要回了大人,昨儿城北有人家报案,说是主人家董襄被杀了。他家有大批护院,多是晕厥过去,只有一人,被认是主人家的心腹,和主人家一道被杀了。”典史小心翼翼地回道:“那户人家也不知做什么营生的,竟是连个亲眷无,县丞大人已经带了仵作去查勘了。不过据说丢了大量金银,想是强人流寇所为,怕是难有作为,下官已经撰写好报与上级的文书了。”
这人看来就是夏天舒杀的那个。一想起夏天舒说的话,叶思睿便对此人厌恶至极。只是……“县丞亲自去的?”叶思睿笑着说,“倒是难为他了。”
典史也听不出是褒是贬,讷讷地应了,起身将誊写的文书呈了上来。
叶思睿扫了一眼,便继续翻阅卷宗,见翻到了,便叫他退下了,“你给卢主簿带个信,这两日衙门里的事尽管拿去问他,大事再来回了我。”典史听了吩咐应了。
叶思睿先是一一翻到,取了纸笔誊抄下来,一一看过后冷笑。那冷郁说得轻巧,只有一二孩童走失,可这册子上记的案子,便有七八宗之多。且他抄了一两例便发觉没什么可抄的了,连用词都是一样的,无不是报了案官府派人找了一两日便不再过问,又过了一二十日家人自己来消了户籍的。
叶思睿拧着眉头,还是忍不住斥了几声荒唐。纵然家里人也放弃了寻找,可是一连丢了那么多的孩童却无丝毫警惕,可知这位典史和前面那位李大人是什么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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