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原拿尾指抹薄荷精油,鼻涕擤多了,脑子总晕乎乎的。“我不要,我妈给我买了好多药呢,西药快。”
张钊不甘心地塞给他:“那你也吃这个试试,没毒,我自己都尝了。”
“……我没怕有毒,这东西挺贵的。”苏晓原知道这个,金牛座的小算盘敲敲打打,“无缘无故要你东西,不合适。”
“也不是特别贵,我爸妈也给我生活费啊。”钱不重要,张钊费得是工夫,而且,还非常想让苏晓原知道自己费了功夫。
他像个汇报成绩的小屁孩儿:“但我做了好几次,黑芝麻、核桃仁、东阿阿胶、冰糖,怕你失眠还抓了红枣桂圆,光是枣核就摘好半天。再一起放到锅里匀,黄酒搅和搅和,盖好放到大锅里隔水蒸……失败好多次,老拿捏不准火候。这周末没干别的,现在冰箱里头存了一堆失败品。”
张钊说一口地道北京话,吞音,一大段地说出来苏晓原总想笑:“那我该怎么谢你啊?”
“你让我戳一下酒窝行吗?”张钊半开着玩笑,心里有股蠢动。
“这个不行。”苏晓原身子一扭,并着腿背向他,“你这样儿,像个流氓。”
“我开玩笑的你急什么……你心里摸摸正,我是真流氓吗?”后脖子的小白肉,张钊也挺想戳一下的,“我跑鞋坏了,放学你陪我买双新的去行不行?”
苏晓原扭过来,像头一回听说:“什么,跑鞋还能坏了?”
“必须的必啊,半年跑废一双,有时候是气垫,有时候是鞋底子。”张钊把中医嘱咐他的重复一遍,“记着啊,晚上先吃一勺,要是不上火的话再吃两勺,否则你鼻涕鼻血一起流。剩下那堆失败的我分给何安昌子,好东西不浪费。”
这话犹如耳旁风,苏晓原在盯张钊的跑鞋。是啊,自己从来不能跑,别人都知道的常识,自己听都没听过。原来跑鞋还能生生跑坏,真羡慕。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苏晓原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吃饭。归元膏不舍得放书包里,他想拿着,想两只手一起拿着,直接拿回家。
“祝杰,来,出来一趟,昨天跟你说的活动有名单了吗?”韩雯在门口说。祝杰正听歌呢,瞧了瞧老韩,放下耳机,和正给他摆餐盒的薛业说:“你先吃,别等我了,我过去一趟。”
陶文昌总说薛业没骨头,在祝杰身边跟丫鬟似的。果真他把餐盒一盖,不动筷子,拿过耳机继续听。明明祝杰说了让他先吃,他偏不,看着是想等着俩人一起开动。
张钊从厕所回来,在校服上胡乱擦手。“你怎么还不走啊,等着下午喝西北风是吗?”
苏晓原捧着玻璃罐,像捧着千金不换的大宝贝:“我看韩老师叫祝杰出去了,想着是不是得告诉你一声,就没走。”
“告诉我干嘛?”张钊知道仙鹤动作慢,怕他着急来回赶路,“快,回家吃饭去,手机别忘了带啊。”
“我不急,我着急你。”苏晓原跟着,在张钊后头碎碎念,走成个外八,“明明你是班长啊,为什么韩老师非要找祝杰,平时班级活动他也不参加,都是你张罗的,干嘛不找你啊?”
这语气像是替别人鸣不平。
张钊心里美滋滋,枯萎的干地被浇灌了甜水。“诶呦,这么向着我啊?”
苏晓原不承认:“你胡说,我向着公平公正。”
“特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11月初运动会。”张钊丝毫没有斗志,很安逸,窗外的光打在他校服上,给镶了一圈儿金边,“祝杰现在是队里的一把手,队长,咱们班又那么多体特,肯定是找他安排。”
苏晓原不死心,从这头跟到那头:“运动会?你也是体育生啊,你也行啊,干嘛不找你呢?”他看不得张钊的安逸,认定这就是最能跑的人了,“你是班长,干嘛不找你啊……”
“因为我不跑了啊。”张钊把脸转过来,轻松地挠了挠后脑勺,“你……还不回家啊?”
“我不着急。”苏晓原发了一下呆,肚子饿都忘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跑了啊?你不是每天都训练吗?”
“我早就不练了,就算跑也赢不了啊,就这个原因。”张钊仰着头,看蓝色吊扇,他的安逸不是自甘堕落,而是拎得清现实,“体育成绩靠练,就我平时那点儿运动量,算个屁。从前我和祝杰能打个平手,直接能给薛业跑套圈儿了,一年多不练基本算废了。你还不回家啊,快走吧,下午还随堂考试呢。”
苏晓原听不出来这是真话,还是张钊在赌气。回到家,他拧开玻璃罐尝一口,好甜啊。从前大姨给做的都发苦,张钊肯定没少放桂圆。可不知道怎么了,苏晓原心里不甜,十分苦涩。
午休时,祝杰开始敲定运动会的项目名单。一中自来重视体育,运动会是校活动里最隆重的,径赛100米短跑到5000米、110米栏,再到田赛跳高跳远和投掷类,没有一项空缺。
“400米乘4接力还差一个,谁上?”祝杰问。底下鸦雀无声,基本上每个人都把项目报满了。
何安瞟着两组开外的张钊,他还记得高一那年钊哥的风光。可现在张钊趴在桌上睡觉,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没人的话。”祝杰的主攻项目是1500,“薛业,你顶上来。”
“啊?”薛业是个跟风狗,祝杰练1500,他也练1500,接力正好排在1500之后,“不行吧,我可能……”
“就你吧,别的班也有体特,接力这块奖牌咱们班不要了。”祝杰不愿意干副班长,可自己是队长,张钊那傻逼撂挑子不干,全落在自己身上,“今天放学班委都留下,决定一下运动会的细节,就这样吧。”
他话刚说完,张钊动了动,醒了,摆明没睡。
整整一个下午,那份苦涩还在苏晓原舌根蔓延着。等开班委会的时候,张钊仍旧一言不发,把自己置身事外。当大家伙决定走方阵的服装时,苏晓原这个没分量的生活委员,头一回在班会上发言了。
“要不,咱们班穿迷彩服吧,班费可以收一下,用不完的,留着新年也行。”他瞧了一眼张钊,速速挪开视线,想象他穿迷彩一定帅。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