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掸道:“岳兄只消胜得在下手中长剑,五岳派掌门一席,想必也当得。”
岳不群摇手道:“武~功~高~的~未必人品也高。在下就算胜得了左兄,也不见得能胜过五岳派中其余高手,恒山派掌门的武功可见一般。”他口中说得谦逊,但每一句话扣得极紧,始终显得自己比左冷禅高上一筹。
左冷禅越听越怒,冷冷的道:“岳兄‘君子剑’三字,名震天下。‘君子’二字,人所共知。这个‘剑’字到底如何,却是耳闻者多,目睹者少。今日天下英雄毕集,便请岳兄露一手高明剑法,也好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许多人都大叫起来:“到台上去打,到台上去打。”“光说不练,算什么英雄好汉?”“上台比剑,分个强弱,自吹自擂有什么用?”
岳不群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一步一步的拾级上台。
群雄见有好戏可看,都鼓掌叫好。
岳不群微微一笑,朗声道:“刀剑不生眼睛,一动上手,难免死伤,这话不错。”转头向华山派群弟子道:“华山门下众人听着:我和左师兄是切磋武艺,绝无仇怨,倘若左师兄失手杀了我,或是打得我身受重伤,乃是激斗之际,不易拿捏分寸,大伙儿不可对左师伯怀恨,更不可与嵩山门下寻仇生事,坏了我五岳派同门的义气。”岳灵珊等都高声答应。
左冷禅听他如此示弱,倒颇出于意料,说道:“岳兄深明大义,以本派义气为重,那好得很啊。”
高手比武,内劲外招固然重要,而胜败之分,往往只差在一时气势盛衰,左冷禅见他示弱,心下暗暗欢喜,刷的一声响,抽·出了长剑。
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响震山谷。原来他潜运内力,长剑出鞘时,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荡而发巨声。不明其理的人,无不惊骇。嵩山门人又大声喝起采来。
岳不群捏着兰花指,将长剑连剑鞘从腰间解下,放在封禅台一角,这才慢慢将剑抽了出来。单从二人拔剑的声势姿式看来,这场比剑可说高下已分,大可不必比了。
江湖比试一贯的规矩:斗嘴,斗势,再斗招。李慕白看场中岳不群那番妞呢姿势,即是怪异又颇为叫好,摆明了是要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来看二人的笑话。
“饿呀呀,小哥哥~也不知你先前与那小妮子说了些什么,让她脸红失控的。瞧她现在还朝你这儿看哩~”
蓝凤凰大大咧咧地说着些惹人误会的话,果真是让“面瘫”瞪了过来。
往华山那边看去,岳灵珊却是不与林平之纠缠,盯着自己,瞪出来了,还咬牙切齿……
摇了摇头,无奈道:“没说什么,不过是发现了个秘密。若是令狐冲知道了,估计得高兴半辈子。”
蓝凤凰不知所云,“面瘫”倒是冷冷插了一句话:“你倒是心疼你的令狐兄弟。”
啧啧,李慕白暗暗想:今晚的性·福生活似乎……危险了?
左冷禅见岳不群横剑当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一般,知道这招华山剑法的“诗剑会友”,是华山派与同道友好过招时所使的起手式,意思说,文人交友,联句和诗,武人交友则是切磋武艺。
他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他使这一招,意思说要打便打,不用假惺惺的装腔作势,那也含有讽刺对方是伪君子之意。
只见左岳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斗在一起。
左冷禅舞动长剑,向岳不群刺去。岳不群仗剑封住,数招之后,砰的一声,又是双掌相交。
岳不群长剑圈转,向左冷禅腰间削去。左冷禅竖剑挡开,左掌加运内劲,向他背心直击而下,这一掌居高临下,势道奇劲。岳不群反转左掌一托,拍的一声轻响,双掌第三次相交。岳不群矮着身子,向外飞了出去。
左冷禅左手掌心中但觉一阵疼痛,举手一看,只见掌心中已刺了一个小孔,隐隐有黑血渗出。他又惊又怒,骂道:“好奸贼,不要脸!”心想岳不群在掌中暗藏·毒针,冷不防在自己掌心中刺了一针,渗出鲜血既现黑色,自是针上喂毒,想不到此人号称“君子剑”,行·事却如此卑鄙。
他吸一口气,右手伸指在自己左肩上点了三·点,不让毒血上行,当下换了招式,长剑如疾风骤雨般攻了过去。岳不群挥剑还击,剑招也变得极为狠辣猛恶。
封禅台上二人斗剑不再是较量高下,竟是性命相搏,台下人人都瞧了出来。
而且二人招式极为相近,若非知晓二人一是华山派掌门,一是嵩山派掌门,不然还以为二人师承一派呢。
数十招过去,左冷禅见对方封得严密,担心掌中毒质上行,剑力越运越劲。岳不群假装抵挡不注,突然间剑法又是一变,剑刃忽伸忽缩,招式诡奇绝伦。
左冷禅亦不示弱,一转眼间,剑法一变,所使剑招的路子与岳不群又是极为相似。
二人攻守趋避,配合得天·衣无缝,当真如同门师兄弟数十年来同习一套剑法,这时相互在拆招一般。二十余招过去,左冷禅招招进逼,岳不群不住倒退。
李慕白最善于查察旁人武功中的破绽,眼见岳不群剑招中的漏洞越来越大,情势越来越险。当知岳不群该有后招,而且……连左冷禅也习得辟邪剑法却是出乎意料,但细细观来,左冷禅的招数与岳不群还是有异,似乎气血不稳。
眼见左冷禅胜势已定,嵩山派群弟子大声呐喊助威。
左冷禅一剑快似一剑,见对方剑法散乱,十招之内便可将他手中兵刃击飞,不禁心中暗喜,手上更是连连催劲。果然他一剑横削,岳不群举剑挡格,手上劲力颇为微弱,左冷禅回剑一撩,岳不群一时捏不住,长剑直飞上天。
突然岳不群空手柔身而上,双手擒拿点拍,攻势凌厉至极。他身形飘忽,有如鬼魅,转了几圈,移步向西,出手奇快,直是匪夷所思。
左冷禅大骇,叫道:“这……这……这……”奋剑招架。岳不群的长剑落了下来,插在台上,谁都没有理会。
猛听得左冷禅一声长叫,岳不群纵身后退出去,站在封掸台的西南角,离台边不到一尺,身子摇晃,似乎便要摔下台去。左冷禅右手舞动长剑,越使越急,使的尽是嵩山剑法,一招接一招,护住了全身前后左右的要穴。
可左冷禅始终只是自行舞剑,并不向岳不群进攻,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只见他双眼中流下两道极细的血线,横过面颊,直挂到下颊。
有人说道:“他眼睛瞎了!”
这一声说得并不响,左冷禅却大怒起来,叫道,“我没有瞎,我没有瞎!哪一个狗贼说我瞎了?岳不群,岳不群你这奸贼,有种的,就过来和你·爷爷再战三百回合。”
他越叫越响,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痛楚和绝望,便似是一头猛兽受了致命重伤,临死时全力嗥叫。
岳不群站在台角,只是微笑。
人人都看了出来,左冷禅确是双眼给岳不群刺瞎了,自是尽皆惊异无比。
李慕白看得出来,岳不群弃剑之后的招式与东方的武功大同小异,只是……还不够快。
另一边,令狐冲见师父得胜,心下并不喜悦,反而突然感到说不出的害怕。
只听得左冷禅又在叫喊:“岳不群,你这奸贼,有种的便过来决一死战,躲躲闪闪的,真是无耻小人!你……你过来,过来再打!”
嵩山派中汤英鹗说道:“你们去扶师父下来。”
两名大弟子史登达和狄修应道:“是!”飞身上台,说道:“师父,咱们下去罢!”
左冷禅叫道:“岳不群,你不敢来吗?”
史登达伸手去扶,说道:“师……”
突然间寒光一闪,左冷禅长剑一剑从史登达左肩直劈到右腰,跟着剑光带过,狄修已齐胸而断。这两剑势道之凌厉,真是匪夷所思,只是闪电般一亮,两名嵩山派大弟子已被斩成四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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