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吴凉神经质的压低声音,盯着蜡烛的方向,“……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钱盟翻着白眼,一副被鬼上身的样子,“吴凉,我……已经要投胎了……你……别等我了……多锻炼,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我养的毛绒儿子……答应我……你答应我才能安心投胎。”
吴凉越听,血越冷,发热的脑袋逐渐冷却,他喉结动了动,冷声道:“钱盟,骗我好玩吗?”
钱盟艰难翻着白眼:“……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说完,钱盟把眼黑翻下来,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懵逼模样,“卧槽,好冷,刚刚蜡烛是不是熄灭了?”
吴凉:“……”
吴凉在钱盟忐忑的眼神中走近那根白蜡烛,低下头认真仔细地端详,发现灯芯断了一截,也就是说,刚才蜡烛熄灭根本不是什么鬼吹灯,而是钱盟特意把灯芯弄断造成的效果而已。
周向晚根本不会说“投胎”这种富有中国特色的话,那个文盲恐怕连投胎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更何况,钱盟演得一点也不像他,语气,动作,神态,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吴凉表面上看起来正常,其实早就绷到了极致,手掌用力一拂,将蜡烛扫在地上,推了钱盟一把,咬牙道:“我自己去找!”
钱盟拉住吴凉,深呼吸几下,勉强道:“吴总,你这样守着他,日子还过不过了?你上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吴凉道:“我不需要出门,可以开远程会议。”
钱盟瞪着他,道:“难道你就这样过一辈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钱盟指着镜子吴凉的倒影,镜中之人,两鬓斑白,双眼通红,胡子拉渣,邋邋遢遢的不像样,哪里还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吴凉愣了愣,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你不肯回来,一定是我样子不好看了……别生气,我马上改,我去刮胡子了,你等等我……”说着就要往厕所走。
“他怎么生气!”钱盟气不打一处来,气得揍了吴凉一拳,吼道:“他死了!!!懂吗?周向晚他回不来的!!!吴凉,你他妈醒醒,你现在都快成神经病了!!!”
吴凉现在哪里听得了死字,也是心头火起,回吼道:“你闭嘴!周向晚没死,他只是大脑没有活动而已!又不是没有植物人苏醒的案列,十年八年一百年,我可以守着他,我死了之后我也有办法安排他!”
“是没死!要是按周少的性子还不如死了呢!他那么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像废物一样瘫在床上大小便失禁???”钱盟急得直跳脚,边骂边哭,作势要拔周向晚的呼吸器,道:“你懂个屁,你为个活死人赔上一辈子!妈的还能再贱点吗?周少要是在天有灵,胎都投不安生!”
“我还能更贱。我死也要守着他。”吴凉挡在周向晚床前,紧紧握着手里的枪,哑声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周向晚对我有多重要。”
钱盟像是被人泼了一冷水,虎吼全部咽了下去,半晌,他蹲下身,弓着背,将脸深深埋进手掌里,“你觉得我不伤心吗?吴凉,十年兄弟难道比不上你们几个月沙雕夫夫情?你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至少是……我爱你……可我呢?我和他大吵一架,绝交了,我把他骂得像什么似的。他临死前……是怎么想我的呢……”
钱盟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其实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是最好的!哇……我拿他当儿子养养了十年,以为这王八蛋总活得比我长!谁知道会这样……他死了,大脑死亡就是死了,哪怕他现在会呼吸,又能活多久?”
吴凉冷静下来,抹了抹眼睛,拿了一盒抽纸递给钱盟,低声道:“对不起。”
钱盟抽了几张纸糊在脸上,抽噎道:“吴凉,我劝也劝过你了,反正你这样不行,你这样宅下去越来越像那种要搞复活计划的大反派了。你算是我半个儿媳,我得替周少照顾你。”
吴凉顿了顿,道:“我明天开始跑步。”
吴凉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纷乱之声,门被人推开,一个面色冷硬的中年人带着一众黑衣人蛮横地闯进了吴凉的办公室。
吴凉本就是个被自我道德约束耽误的狠人,连翻刺激下,想把这群人埋进土里的冲动都有了。
周鉴林死后,中年人为中国区周家最新的负责人,对家族来说,周向晚活着已经没有价值了,反而他死了以后,能创造出巨大的经济价值。
中年人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生殖癌,对同性恋深恶痛绝,见到眼下场景,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见吴凉第一眼,以为他就是个周向晚养的情人,也不拿正眼瞧他,趾高气扬地招呼出个律师,递了份文件给吴凉,吴凉低眼一看——三千万。
中年人道:“我敬你小吴总情深似海,大家也别闹得太难看,我接周少去美国接受更好的治疗,三千万算作你的精神补偿费。”
吴凉接过钢笔,笔尖在纸上点了点,中年人以为他要签字了,得意地笑了笑,便见吴凉撩起眼皮,冷冷道:“三千万,算我资助你去医院看吃屎吃坏的脑子。”
中年人脸皮一抽,气得直发抖,就要让保镖来硬的,吴凉挥臂甩了甩钢笔,黑色的墨在雪白的地板上连成了一条弧线。
众人脚步一凝,吴凉的眼神太过骇人,一时竟无人敢越过那条细细的墨线。
吴凉举着枪:“你们在挑战我的底线。”
中年人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吴凉丝毫不让,淡淡道:“确实拦不住你找死。”
中年人先是被唬住了,随后又想吴凉就是个没靠山,没合法地位的同性恋而已,当下轻蔑地笑了笑,“把周向晚带走。”
话音未落,吴凉一枪打穿了中年人的脚背,他面不改色,连手也没抖。
吴凉的枪法是周向晚教的,名师出高徒,他想打哪里打哪里。但他和周向晚学的时候总会故意打偏,周向晚就会气呼呼地罚他,把他亲得找不着北,于是吴凉就打得更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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