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晓冬果然不愧是本班消息最灵通的人,对大部分人的分数和去向如数家珍——宿舍其他几人,徐露打算报南方的某着名大学,关薇和丁霄霄一样,准备报考宁海的大学;班长卢明远大约准备报华大,还有(2)班的郭嘉颖因为没能考得第一,据说还哭了一顿云云;严晓冬本人则打算报燕京一所着名的航空航天大学。
丁霄霄还挺震惊:“你打算学航天技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严晓冬很正经:“我志向从来很远大的,你们才知道?”
丁霄霄问:“那李知行准备上什么学校?”
“我听说他考得很好,似乎是京大吧。”
“这倒是不意外了······”丁霄霄说,“那他念什么专业呢?”
严晓冬终于被问住了:“这我还真不知道。”
难得也有严晓冬迷茫的时刻,隔着屏幕,女生们一起笑了,就连唐宓也有些莞尔。昨晚李知行给她打过电话祝贺她,并且再一次明确了自己的专业——但唐宓觉得,这消息还是别告诉这两人为好。
丁霄霄不无遗憾:“我上大学后就不能再见到男神啦,想起来还真是可惜······”
“也没什么可惜吧?”
“所以,你帮我好好监督他!”丁霄霄大力拍着唐宓的肩膀,“有信息就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唐宓失笑:“我尽力吧。”
此言一出,严晓冬和丁霄霄都震惊了。
丁霄霄双手猛然拍在她的肩上,抓住她的胳膊摇晃:“天哪,谁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能开玩笑了啊!”
“……”唐宓哑然。
严晓冬揉了揉下巴°了:“气场都变了,啧啧啧啧!”
唐宓抿嘴一笑。她愿意让她们开开自己的玩笑,以改善这么多年留给同学们那死板冷硬的形象。
无论怎么说,这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心情这么愉快。她考入了最好的大学,即将成年,生活眼看着步入了正轨,虽然还说不上前途一定光明,但到现在为止,她一切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未来的一切犹如画卷在脚下展开。她想,路在脚下,没有爬不过的山,没有过不了的河。
傍晚的时候,唐宓搭乘客车回到家,跟外婆报告了自己已经填好志愿的喜讯。
外婆则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给她,那是一沓百元钞票。
“小宓,这是一万五千块钱,我存着给你当学费用的。”
家里太穷了,三年前唐宓到宣州上高中的时候,外婆也只有几百块钱。养了那几百只鸭子看似多,但对挣钱来说,还是太少了——唐宓算过这笔账,几百只鸭子产出的鸭蛋,每个月大约也只能收入八九百块,还有饲料和养殖的成本,平时的开销也不算小。
她不知道外婆是如何节省,才能在三年内攒出一万五千块钱,给她当大学的学费。
她看着那一沓汗水浸泡出来的钞票发呆,想哭却又不想让外婆难过,眼眶都憋得疼了。
外婆一张张点着钱,轻声说:“当时啊,你妈读书成绩也好,本来也可以上大学的。但是家里穷啊,她和你舅舅,只供得起一个人读书,你妈妈就不上学了。我一辈子都后悔啊。”
唐宓心中难过,但还是扬起笑脸:“外婆,你别担心我的学费。今天吴老师跟我说了,我的成绩这么好,可以拿到不少奖学金和助学金的。他跟我说,我一个月至少可以拿到一两千的。”
外婆有点儿惊讶:“是吗?学校给你钱?和高中一样的?”
“对的,外婆你放心吧。”
“学校的钱是学校的钱,但这笔钱你要拿好,这是我存来给你上大学的。”
看外婆坚持的态度,一时间也是难以拒绝了。
唐宓想了想,把钱接过来——反正现在才六月,距离上大学还有足足两个月。等开学前夕她要离开的时候,再给外婆留下一半。这笔钱,她如果完全不带走,外婆肯定不高兴——这么多年以来,外婆辛苦操劳的最大动力就是她上大学,如果她拒绝带走外婆的辛苦钱,外婆必然又伤心又失望。
外婆把钱仔仔细细地包好,递到唐宓手里,自己坐在凳子上感慨:“现在和二十多年前,还是不一样了啊。要是当时这些学校也有这种好事,你妈妈也可以上大学了啊······你妈也很聪明的,考试回回第一,不比你舅舅差。”
唐宓莞尔:“我妈妈继承了外婆的聪明,所以我继承了我妈妈的聪明。”
“你这孩子呢,就是嘴甜啊。”
“不然怎么叫唐‘蜜’呢?”
唐宓声音带着笑,慢慢捶着外婆的背。
“外婆,你不用再养那么多鸭子了。”
“你懂什么?”外婆不高兴,“多干活儿身体才不会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可以少养点儿。”
唐宓和外婆分析,外婆不用为她的学费担忧后,养几十只鸭子就足以生活了。在大量的数据和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外婆终于同意,在今年夏天的产蛋季之后,把这一批第三年鸭卖掉,然后减少养鸭子的数量,几十只就可以了。
“现在和二十几年前是不一样了啊,外婆。”唐宓说,“二十多年前,从唐家村到县城基本只能靠走,要走上半天呢,现在你看,公路都通到咱们村子门口了。”
“真是不一样了啊!”祖孙两人坐在院子门口,透过层层青山绿水,就能看到柏油马路沿着山路延伸到无穷无尽的远方。
“唐宓啊,你读书这些年。”外婆拍了拍她的手,“遇到了这么多的好人,要记得报恩啊。”
“是的,我记得。我永远都会记得。”
不是状元有个最大的好处——记者采访的电话少得多,但她到底是宣州第二名,也总有那么两个访谈是不得不去的。因为是学校安排的,她更不会推托,义不容辞搭车赶到了学校帮助宣传。采访的记者大都是宣州本地的,有趣的是,他们对她的学习方法兴趣不大,对她高中时代是否恋爱更有兴趣。
她完全否认,记者直接笑问,谁说漂亮的女孩子学习不好的?
唐宓回答得很认真,说相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
访谈结束之后,她再次搭车回到嘉台,经过三四个小时的颠簸,到家时近傍晚时分,家里空无一人。唐宓去田间看了看,外婆不在;她又去隔壁二婶家问了问,才知道外婆下午时就背着背篓出去了,说是上山看看。她把水田里的鸭子都赶回了鸭舍之后,已经夕阳西下,她实在有些担心外婆,把门一拉,也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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