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快迎上去,笑着说:“外婆!”
刚走两步就发现不对,外婆的脚步明显不对,踉踉跄跄,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外婆你怎么了?”
她一把扶住外婆,倒吸了一口凉气——外婆的脸轻微肿胀,脸上和手臂上都分布着大量小红点。唐宓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外婆,你被胡蜂蜇了?”
外婆用最后一丝力气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往地面上滑下去。
唐宓咬牙忍住想哭的欲望,蹲下身,把外婆背了起来,匆匆忙忙往家里走。
外婆虽然身形瘦削,但也是成年人,唐宓背着她实在有些吃劲——但她到底以跑1500米的毅力,把外婆背回了家,她隔着老远就在叫二婶出来帮忙,说明了情况。
家里只有二婶和唐小刚在,二婶本来在做饭,听到唐宓在叫,扔下锅铲就跑出来,在院子里接住她和外婆:“哎哎,婶子被胡蜂蜇了!胡蜂那玩意儿多毒啊。这可不行啊,要不送医院啊。”
“嗯。”唐宓喘息着,急急地说,“小刚,你去叫村头的五叔把小货车开出来,我背着外婆去公路上等。跟他说,我会给钱的。”
小刚话都没听完,一溜烟儿就跑远了。
二婶一掌把唐宓推开,把外婆架在自己背上。
“我背婶子去公路边上,你收拾下家里的东西,马上跟上来。”
唐宓眼眶一酸。
“谢谢二婶。”
“没事,快去。别急,东西别拿掉了。”
唐宓回到屋里,把外婆昨天给她的钱拿出来,还有她去年办的银行卡,往包里一揣,准备出门的时候猛然折返回屋内,拿了外婆和自己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塞进书包,匆匆忙忙赶了出去。
五叔已经开着小货车在路边等着了。五叔的小货车是有两排座位的,唐宓把外婆放在第二排,自己也在一旁,抓着外婆的手。二婶要跟着去县城的医院,唐宓不让她去,把钥匙拿给了她,请她帮忙照应家里几天。
二婶自然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
五叔一路上都在安慰唐宓:“别急啊,小妹,我速度快点儿。”
唐宓握着外婆的手,心急如焚。怎么办?枉费她读了那么多书,可她脑子里没有半点“被胡蜂蜇了如何急救”的常识。虽然在农村,胡蜂很多,也偶尔有村人被胡蜂无意中攻击,但通常也就一两只,被蜇了可以自然消肿,也不是大事。可外婆的情况不是这样。从外婆脸上脖子上和手上的红点看,外婆起码遭到了好几十只胡蜂的攻击。
怎么办,怎么办?
被胡蜂蜇了有什么后果?
外婆苍老且皱纹密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更让人着急的是她神志不清——起初叫她还能给一点微弱的反应,但很快就毫无反应。
唐宓急得要哭了,但她知道,此时哭泣毫无用处——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舅舅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并且,谢天谢地接听电话的是他本人。
唐宓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高兴听到舅舅的声音。
“舅舅······”唐宓哑着嗓子说,“外婆被胡蜂蜇了。”
唐卫东在电话那头明显一愣,随即沉下声:“严重不严重?”
“很严重······”唐宓哑声说,“我看患处太多······外婆现在意识都不清醒,可能是·····昏过去了。”
唐卫东声音还是很沉稳:“别着急,先送医院。”
“已经在路上了,五叔开车送的······”
唐卫东说:“挂了电话你就打120,先联系好医院。”
“嗯······”
“不要哭。”唐卫东声音放缓道,“我现在正在日本出差谈一个大合同,最早后天才能回去,钱有没有?”
“有,有一点儿。”
“银行卡号告诉我,我转账过去。”
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沙哑,唐卫东知道,她在哭。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先别哭,你外婆也只有靠你了。先送她去医院,我待会儿打电话回来。”
五叔开着货车风驰电掣赶往县城的医院,唐宓握着外婆的手,打了120,说有一个中毒的病人正赶往县城的医院。120告诉她,在联系当中,让她不要着急。
即便五叔一路风驰电掣,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县医院,时间也已经过了六点。
到达县医院只能挂急诊,还好因为事先打过电话,医生还在,立刻对外婆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用清水冲洗了伤口,再用碱中和蜂毒毒素。
五叔一直陪着唐宓办完了所有的住院手续才回去。唐宓拿出五十块钱给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要,说都是一个村的,谁还没个难处呢。
唐宓彻夜不眠守在医院,接一连三的噩耗传来,医生检查之后发现,外婆被胡蜂蜇伤的情况十分复杂,她遭遇的蜇伤次数太多——粗略统计有五六十次。她四肢、面颊、颈部红肿,给取出蜂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容易将其拔出体内。
当晚凌晨时分,医生把毒刺都取了出来,她才知道,外婆连头皮上都有数处被胡蜂蜇伤。医生说是因为年纪大了头发太薄,若是头发厚一点儿,断然不会被蜇得如此严重。
毒刺被取出后一两个小时,外婆脸上的红点也变成了黑点,她的脸肿得不成样儿,由红肿变成了一种惨白。
然而人一进医院,花钱顿时如流水,办完入院手续后,现金就少了两千。稍晚点儿唐卫东又打了电话回来,仔细问了问外婆的病情,并且告诉唐宓他转了十万过来。
唐宓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如此感谢运动会时的那个小偷,因为那次偷窃,她才去办了一张银行卡。
唐宓几乎彻夜不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对付了一晚上。她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医生和护士都看不下去了,劝她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
面对如此严重的胡蜂蜇伤,县医院进行简单的处理后,又观察了一晚上,发现外婆并没有好转,而且那天晚上还出现了一次呼吸不畅的险情——根据惯有的案例判断,呼吸系统出问题,这是肺部开始衰竭的信号,接下来就是全身更多器官的衰竭。医生告诉唐宓,县医院的透析设备可能不行,可以帮她联系宣州的大医院,马上转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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