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河背着她行走,果然脚步快多了,苏小月伏在他温热的背上,双手攀着他的肩,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苏小月说起了明年的计划,家里三十四个大酱缸还是不够的,看能否再在哪儿购置一块地或是租用一块地来酿晒几个月,如今同霍家船队做生意,这点酱汁不够塞牙缝的,他们若是要把酱汁生意真的做起来,只有购置一块宽敞的地专门酿酱用。
方河觉得着实是个问题,可方家村里这格局,一眼望去就没有这样的好地了,上哪儿寻去,而且还不能离东边山泉水太远,否则做酱也不方便。
一时间两人想不到好法子,只好这事压在心头,到时多留言一下,明年再想法子去。
这么走着走着来到了深山里头,方河忽然脚步一顿,苏小月停了声音,跟着方河的视线往前看去,前面有震感。
“月儿,你抱住我的脖子别动,我要上树了。”方河脸色微变,苏小月也疑重起来。
苏小月立即搂紧方河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
方河双手松开苏小月,囤出手来,迅速的往一棵老树上爬去,堪堪爬上四丈高的树杈,两人坐稳,就见远处传来一声虎啸。
去去去……
中彩了,苏小月在心里暗骂,出师不利啊,两人走一这儿还算是山林子边沿,居然遇上老虎出来扑食。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
在树上望的远,只见远处一只身体健壮,身姿威猛的成年虎,正拔腿追踪一头野猎,掀起林中大小野兽四处逃窜,只看到野兔野鸡撒腿子跑,小动物远离是非之地躲了起来,可听到虎啸声,它们身子瑟瑟发抖,爬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成年虎那彪悍扑猎的场景,跟那电视上的一模一样,然而在电视上有解说员,有拍摄员,而现场版却是那一声一声张狂的虎啸声。
苏小月爬在方河背上不敢动了,方河疑重的看向那条成年虎,比当初追击苏阿吉的那头幼虎强悍多了。
“月儿,别怕,有我在呢,咱们蹲树上别出声。”
苏小月听方河的话,攀着方河的肩不敢出声了,两人目光疑重的看向不远处的狩猎场,那处狩猎场是属于成年虎的天下,所有动物被它追逐,没有不怕它的。
苏小月忽然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一条野猪蹭蹭蹭的跑这边来了,接着躲入灌木中,“大河,有野猪。”她惊疑不定,心里带着期盼。
方河却是一叹,“看来事情有点麻烦了。”
苏小月急了起来,“为何?”
“你没有看到成年的老虎对小动物不感兴趣么?”方河目光盯着前方说道。
果然如方河所说,成年虎已经发现了这条躲在灌木中露出屁股的野猪来,然而灌木丛只隔两人二丈远,若是那头老虎抬首,定然能看到蹲树上的两人。
成年虎的威势果然不同,跑到近前,那头野猪再也藏不住,拔蹄子往前逃,哪是老虎的对手,一声排山倒海的虎啸声吓得野猪身子发抖,跑不动了,老虎上前一口咬住野猪前蹄处,野猪又大又肥,身体笨重的同时,重量也不轻,一时间僵持在一起。
这时候方河把苏小月放在一边的树杆上坐稳,方河从背上拿下弓箭,苏小月睁大了眼睛,虽然这时候是方河下手的最佳时间,可是那是只成年虎,一支竹箭哪能一箭致命,不能致命,万一老虎放开野猪攻向这边来了,倒不如就这样静悄悄地让老虎拖走野猪他们直接下山回去,更加安全。
“大河……”
“嘘。”方河立即制止苏小月再说话。
苏小月本想劝方河,这下看方河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不出声了,心里只默默替方河加油,相信他的功夫。
方河拔箭搭弓,连发三箭,只听到“嗖”的一声,三支箭齐刷刷钉入老虎皮肉,都是致命点,然而正像苏小月所想的,竹箭威力并不多,若不是方河的力气大,恐怕钉不进去老虎的皮肉。
方河如此大的力气,若是普通的小兽,那简直是一箭一只,但平时他猎野猪,多半是用绳索套住,凭着自己的力气把野猪给勒住,反而不用箭的。
老虎遇上危险立即松开野猪,一双虎目盯向这边,还不待苏小月反应过来,方河一跃跳下树去,他站在树下急忙叮嘱,“月儿蹲在那儿,抱紧树杆,别出声,我马上就回来。”
苏小月又惊又怕,她听话的赶紧抱住租壮的树杆一动也不敢动了,四丈高的树,往下看她会头晕,先前有方河在她还不觉得,如今身边无人,只觉得分分钟钟都度日如年。
这边方河刚跳下来时,那只成年虎就拔腿往这边追逐而来,它显然把方河当作自己的食物了,那双虎目比之前先前追逐猎物时还要凶狠,先前还有些逗弄的意味,如今是不死不休。
方河拔腿往深林里跑,长弓背在背上,身子弓曲,势如破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闪入林中,紧接着后面是成年虎追击,一人一虎就这样隐入深林。
苏小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了心,她担心方河能不能一个人应付老虎,先前只不过上山猎几只温驯的野兔野鸡,没想不但遇上了野猪,还遇上了老虎。
然而让苏小月想不到的是,那条野猎受老虎咬住,吓得不轻,老虎尖利的牙齿一松,它拔蹄子四处乱窜,居然过了灌木林子跑到树下来了。
因为身上的痛处,它四下里乱撞,没想直接撞到苏小月的大树上,三四百斤重的野猪猛力的一撞,大树猛的一摇,苏小月一个没坐稳,臀下坐的树杆和手上抱着的树杆动荡,她的屁股直接脱离树杆,只剩下双手抱住的粗树杆,吓得她尖叫起来,“啊……”
粗树杆没能完全圈住,手指开始往下打滑,底下的野猪又蠢笨的还要乱撞,一时撞这棵树上,一时撞那棵树上,定然是刚才被老虎吓狠了,还在下意识的做自我保护,却苦了苏小月,她若是从四丈高的树上掉下去,不死也会重伤,到时在树下动不了,只能任凭三四百斤的野猪踩踏。
她今天抽的哪门子疯,为嘛非要跟着大河出来狩猎。
苏小月又惊又怕,双手打滑,她的指甲都陷入树逢,不顾指甲疼痛,大声喊方河。
“大河,大河,快来救我,大河……”
她的身子下意识的左右摇动,终于碰到先前坐着的树杆,她用脚腕勾住,准备慢慢缠紧,也好减少手中的重力,没想底下没头没脑的野猪又是一撞,大树一摆,苏小月的脚腕松开,身子在空中荡了两荡,她的手又滑了一小步。
苏小月开始有些绝望,她看到树下的野猪因为冲撞,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满地都是血迹,看来野猪已经疯掉了,越是疼痛就撞得越凶猛。
指甲上翻断在树皮里,慢慢往下滑,身子却在半空晃动,苏小月除了大声的呼喊方河,再没有别的办法。
直到她使劲了全力,双手还是从树杆上打滑,终于松开掉了下来时,苏小月只觉得时间都静止了,她在想,自己这一死,会不会又穿越到某个人身上去重新再活一次,或者从此魂飞魄散。
而远处听到呼喊的方河刚从深林里转出来,却看到苏小月从树上掉下来,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口,施展全身的功力,身姿快如闪电般,终于在苏小月着地的时候被他双手捞住。
落入熟悉的怀抱中,苏小月木木纳纳的睁开眼睛,看着方河时,居然定不了神,无喜无悲,像是时间在她脸上静止了。
方河的双手都是抖的,他紧紧的抱住苏小月,眼梢火辣辣的痛,他就像抱孩子似的把小媳妇捂在怀里,头埋在她的发里,咬紧了牙关。
前面野猪还在四处冲撞,只是动作越来越慢,它就这样的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然而方河却上前从背后抽出一把箭,直接使了蛮力钉入野猪致命处,终于死透了。
苏小月方反应过来,抓住方河的衣襟,大声哭了起来,身子不停的发抖,止也止不住。
方河看着她心痛,抱着人来到树下,靠着树杆坐下,苏小月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把人搂入怀中。
许久,苏小月才慢慢平息下来,可一双手却还流着血,十指指甲翻转后断裂,全是血,两人都看到了,但两人都没能晃过神来,刚才苏小月从树上掉下来,方河的心似乎都被人掏空了似的,险而又险的接住人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当他靠着树坐下来后,方发觉四肢都有些抖。
方河垂首看到苏小月血糊了双手,忍不住把双手捧在掌心里,山里有草药,但方河再也不想丢下小媳妇私自行动,刚才他想事不周,若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小媳妇与他已阴阳相隔,这种事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方河低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家吧。”
苏小月听到他声音里居然有哭音,挂着泪的脸抬首看他,她居然在方河眼角瞧到泪迹,很少,却刻入苏小月心里,她把头靠在方河胸口,在他襟口闻了一口,男人淡淡的青草味道扑入鼻腔,苏小月终于安下心来。
方河背着苏小月下了山,回到院子里,苏阿吉和袁氏带着孩子们在院里玩,看到两人一身狼狈的下来,不由一怔,袁氏眼光尖,她看到苏小月藏在袖口的手露了一半出来,居然有血迹,当即迎上去,关切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方河没说话,苏小月也不想多说,怕两位老人担忧,于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爹,娘,我们没事,刚才遇上野兽,被方河猎住,呆会方河再上山扛下来。”
袁氏略放下心来,可心还是提着的,早上就该劝女儿别跟着去的,好在女婿有本事,看两人虽然狼狈,却是完好无损的。
方河把苏小月放下,接着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寻方青拿草药去了。
袁氏终于看到苏小月双手的全貌,当即惊在那儿,沉声问道:“你倒说说,你们在山里头遇上什么了?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方河怎么没有照顾好你?”
一连三问,每一句里尽是关切,还好方河已经出了院子,苏小月不能让二老误会,于是把经历简单说了说,细节故意圆过去,比如自己掉下树来的事,她没有说,只说在树上给划到的。
苏阿吉听到他们看到了老虎,脸色就不好了,当初被老虎追击的场景沥沥在目,心惊肉跳,他万没想到,上次杀死了那头老虎后,居然还有老虎就在这附近,若是把这事告诉村里人,恐怕会引起暴动,可是不告诉,这风平浪静了一年,只怕村里人放了心又跑山里头去了。
苏阿吉这么一想,觉得还是等能耐的女婿回来再做商量。
方河脚程快,很快就从方青家里拿来了伤药,这时袁氏已为苏小月洗净了伤口,又用盐水消了毒,方河把碾碎的草药抹在伤口上。
一家人吃了早饭,方河打算上山头把野猪给扛回来,苏阿吉拦住他,两个男人避开屋里的女人来到屋外说话。
苏阿吉说道:“大河,山里头又出现了老虎,此事要不要告诉三爷。”
方河摇了摇头,“不用告诉村里人,恐怕会暴动,我今个儿本来引开老虎,是打算弄死它的,没想最后又被它逃脱了,一时半会不会来这山边边沿,只会在深山里活动,但村里人进山就得小心,我这个月没什么事,便上山勤一点,乘大家还不知道的时候,把老虎打死,已绝后患。”
听到女婿这话,苏阿吉也觉得只能这样了,不管告不告诉村里人,最后还得方河出手,何必给村里人增加恐慌,马上要过年了,让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年吧,冬季下雪的山路不好走,村里人暂时是不会上山的,如果到来年春天还没能找到老虎,到时再向村里人透出消息,吩咐大家上家注意些,别深入便是。
方河脚步飞快的上了山头,进山不远,死透的野猪还在树林子里,然而当他刚入山没几步,远远的就看到四个身影抬着野猪,正气喘嘘嘘的从树林子里出来。
今日许家四兄弟上山狩猎,也想弄些野兔子野鸡什么的,过年的肉菜还没有着落,没想跑到林子里居然发现一头刚死不久的野猪,几人四下里张望,见没有人,便想把野猪偷偷的抬回去,这样过年的肉就不成问题了。
然而四人抬几步歇几步,好不容易出了林子,没想遇上了方河,方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几人看着身材高大的方河,身子挺拔的站在那儿,背上背着弯弓,双手随意的垂在两边,目光淡淡地看着几人,也不打招呼。
四人心下一惊,顿时明白,恐怕这头野猪是方河猎到的,只是刚才他走开不知干什么去了,才被他们几个捡了个漏,如今野猪在手,这么丰盛的猪肉,哪有松手的道理了,所以就算是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赖也要赖到手了,他们就不相信,以四敌一还会干不过他。
方河也不说话,他径直走到四人面前,挡住四人的去路,双手左右随手一推,四人本来抬着野猪费力,被方河全力一推,几人站立不稳,手中木棒脱手,野猪砰的一声掉地上,四人也接着跌坐在雪地里。
雪下得厚,双脚钉入雪里不动,上身更难稳住。
许三郎的事,村里传了个遍,对这种人,方河一向没有耐心,更没有搭话的理由,他弯身直接把野猪在四人惊愕的眼睛下扛上了肩,接着转身往前走,四人傻了眼,方河居然这么大的力气,难怪刚才推人的时候看起来随意用的力,四人连招势都招势不住。
到嘴的肥肉飞走了,哪受得住,四个人立即起身,匆匆往前跑,跑到方河身边,四人呈包围的姿势,把方河圈在内。
许大郎一脸凶相的说道:“这条野猪可是我们兄弟几人猎到手的,你凭什么抢走我们的?”
方河淡淡看着他,冷笑道:“就凭你们四人猎到这头野猪?”
许大郎冷哼一声,“别废话,你管我们能不能猎到,怎么猎到的,反正这头野猪就是我们的了。”
“你们想要野猪可以,先打得过我再说,再有,这野猪明明是我猎到手的,只不过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就捡了漏,这事儿传入三爷耳中,你们看三爷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们。”
许家四兄弟蔫了,本来就是不他们猎到的,如非他们跟方河干一架,可是刚才他那一推之力还心有余悸,四兄弟中没有人敢冒然上前。
方河越过几人,直接往山下而去。
回到院子里,方河把野猪往地上一扔,转身进了厨房。
苏阿吉从屋里出来帮方河一起处理野猪。
苏小月双手包扎好,换了衣裳梳了发,看着精神多了,她跟在袁氏后边一同出来,两人看到地上的野猪不由的瞪大了眼,这头野猪比以前猎到的还要壮,过年的肉完全不用愁了。
方河手起刀落,速度飞快的剥了猪皮。袁氏见状,进厨房拿出簸箕,簸箕太小,苏阿吉帮着袁氏一起扛了了木框。
院子里架了两条板凳,上面搁了木板,方河把剥了皮的野猪往上一扛,接着用清水洗净,开始把肉分条。
苏小月的脸上终于舒展开来,今天受的惊险,倒是得到了这么一头野猪,不过以后方河再带她上山,她再也不上去了,说起来还是西边山头好些,走的都是临近几村的山头边沿地带,并不深入,翻过两座山就到了县里。
而从东边山头上去就是深林,深林里简直太可怕了。
一个下午,终于把野猪肉分解好,苏小月双手不能下水,袁氏就按苏小月往常做的那样把肉腌制起来挂梁上吹吹,明个儿用谷米糠熏制成腊肉,正是腊八前后,做出的腊肉味道最好。
猪肠就灌腊肠,也是味道一绝。
苏小月有心想试试冰窖的作用,于是建议留下一只后腿放冰窖里储存了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一只后腿就有上百斤了,若不是大河胃口大,一家人根本吃不完。
一家人处理野猪肉就忙活了一天,到晚上,苏阿吉和袁氏清理了院子的腥气,把雪都清扫到墙角,院子空旷了。
晚饭袁氏炒了猪肝、猪腰子,做了猪肺汤,再炒几个青菜,一家人围着喝白米粥。
吃饱喝足,各人回屋里洗了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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