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被方河扛起,而两匹马驹却被挂在崖边半空中。
马车内的两人大声惊呼,好在马车是平衡的。摔在短板上的少女望着底下嘶鸣而悬在空中的两匹马驹,脸色吓得苍白如纸。
后面的护卫队追来,领首的护卫从马上翻身跃下,几位功夫还算厉害的护卫望着方河找着马车站在那儿稳如泰山,惊得脸色都变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大力气的人,有几百斤了吧,居然稳稳的举了起来。
方河站着未动,侧目看了一眼这些目瞪口呆站在那儿发愣的护卫,命令道:“还不把车上的人救下来。”
一句惊醒众人,护卫首领立即组织人上前救人。
终于把车上的母女两救下来了,方河才拖着马车一步一步往后,放下马车时,两匹马驹也被拖了上来。马驹也吓得不轻,前蹄跪地,嘶鸣一声,喘出一口热气,安静下来了。
方河休息了一会儿,甩了甩胳膊,转身要往牛车上走去时被人拉住。
“这位恩人,我家主子有请。”护卫首领开口。
方河往那边望了一眼,接着回过身来,往那位母女走去,护卫首领恭敬的在他身边跟随。
来到两人面前,隔着好几步远停下,方河向两人抱了抱拳。
晃过神来的两人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方河,年长的妇人上前一步,少女羞涩的躲在妇人身后悄悄打量方河。
“多谢勇士相救,不知勇士贵姓?”妇人声音颇有威严,即便经过刚才那一瞬也没有显得软弱无依。
“在下方河,是永丰镇方家村人,今日偶遇,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两位受惊过重,还是早些回去吧。”方河说完抱拳要走。
妇人又上前一步,“勇士留步,如今马车已然成这样,此处离县城不远,还望勇士相助,送我们一程。”
方河回身看了一眼马车,的确不能再坐人,可是两位妇孺又不会骑马,也不能徒步回城,他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这时护卫中有人来报,刚才冲撞车驾的小乞丐醒了,此时被护卫抓了过来,方河看去,只见他还是个□□岁大的孩子,身材瘦小,身上衣裳破烂,头发乱糟糟一团,在这样凉凉的天气里还发出一股臭味。
方河有些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孩子,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还有出外的那些年,有时没东西吃的时候也曾流浪到乞讨的地步,若不是天生神力,没有受到欺负,但饿肚子的感觉却是深有体会的。
此人多半是看到有马车经过,于是冲出来拦车,想讨些吃的,可是没想之后变成这样,差点害死了贵人,这会儿颤颤巍巍缩成一团,也是受了大惊吓,刚才那一瞬若不是车夫把车调了方向,定然辗压了过去。
好不容易捡下一条命如今也没有活路,方河看着人可怜,心里想着要怎么把人救下时,一把娇糯的声音说道:“可怜见的,他也只不过为了一口吃食罢,你们把人领下去,给点吃食再给些银子打发了罢。”
吴氏侧首,“娇娇。”语中错愕,若不是当着外人,吴氏指不定把这个小乞丐碎尸万段,刚才若不是他的冲撞,好好的马车怎会变成这样,两人差点因此送了性命。
听到少女的声音,方河错愕的抬头,对上少女清澈流转的眼,少女向他笑了笑,那吓得苍白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血色,可对方看到小乞丐,不但不计前嫌,还要施舍了吃食和银子,这人的心地还是挺好的,方河向她点了点头。
少女收到他赞许的眼神,刚才的慌乱一扫而空,除了身子有些发抖外,心里头却跃耀。
打发了小乞丐,两人被护卫扶上牛车,而牛车上的木框被方河挪到一旁。
方河上了牛车打了鞭子,牛车调转车头往县城里而去。
吴氏盯着前面身板挺直的方河,越看越是欢喜,侧首看女儿时,才发觉女儿也看着对方的背影目不转睛,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
少女初次萌情,最易沉沦,吴氏于是拍了拍胳膊弯里的小手,拉回女儿的注意力,见女儿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她意味深长的使了个眼色。
沈云娇见了,心中大喜,抱住吴氏的胳膊亲热的靠了过来。
护卫相护左右,前面领首直接把人带入县衙,方河心头微微一惊,莫非此两人乃县令大人的内眷不成?
不待方河多想,一行人通行无阻的进了县衙,不用再多问,两人身份已经很明朗了。
方河下了牛车,向两人抱了抱拳,正要上牛车,没想前面来了一行人,走在前头一身绿衣官服头项官帽的沈县令忧心重重的走来,见到内眷平安,方松了口气,来到近前,看向方河。
方河向沈县令行了一礼。
沈县令问了名姓,听到方河二字,似乎在哪儿听说过,于是沉吟了一会,方“哦”的一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位方家村的打虎英雄,天生神力,难怪刚才下人传话,听说你徒手举起了马车,把本官惊了一跳。”
方河只好客气的聊了一会儿,没想沈县令处事殷勤,非要摆宴答谢方河的救命恩。
没法,他只好跟着进了衙门后的院子,那里是沈县令一家的起居室,一般人不叫人进来的,唯方河是个例外。
这边沈县令派下人去买菜,还吩咐了不少菜名,非要好好招待一番不可,那边方河却坐在堂前有些坐立难安,他看了看越来越黑将下来的天色,恐怕小媳妇担心,心里放心不下,可沈县令的热情他又拒绝不了。
后院内,沈云娇与吴氏在房里休息,吴氏责备的看着女儿,责备道:“今个儿那个小乞丐冲撞了车驾,咱们差点送命,你还让人打发吃食送上银两,你是个榆木脑袋呢?”
沈云娇这时算是恢复了脸色,脸色阴沉了些,再没有先前遇见方河时的少女憨态来,“娘,你别担心呢,这样的人我岂会放过,早已掏心割腹喂狗去了。”
听到女儿这么说,吴氏心气平了些,他们今个有个好歹,这样的贱民死一万遍都不足惜,还好今日有惊无险。
吴氏想起女儿今日出乎寻常的表现,试探的问道:“你莫不是看上那乡野村夫了?”
“什么乡野村夫,我看比咱们衙里的人强一百遍。”沈云娇嗔声反驳。
吴氏听了笑了笑,女儿果然向外,看到心仪的便向着人家了。
沈云娇见吴氏无动于衷,便把上次新年开市时偷跑出去游玩遇上的惊险说了一遍,吴氏才知道此人两次三番的救下女儿,两人倒是有缘的很。
“就是不知他家里可曾有家室?”吴氏担忧道。
沈云娇却双手拉住吴氏的袖口,娇娇的开口,“娘,不管他有没有家室,我就是要嫁给他,娘,你要为我想办法。”
吴氏把她的手扒拉了两下,见女儿赖上了,无奈一叹,道:“这事儿还得你爹爹同意,好在今个儿我见你神色不对,先把人给留下了,呆会你爹爹回来,娘帮你说说看。”贫穷的男子不怕他娶妻,有的是法子使他休妻,何况是攀上高枝,大多男子哪怕寻个由头休了糟糠之妻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儿,这事儿八成是不成问题的。
吃宴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灯火通明,沈县令与方河一来二往的敬酒,不知不知两坛美酒空了,方河醉了,伏在桌上憨睡过去。
沈之祥毕竟混迹官场数年,练了一身酒功,这会儿头重脚轻,却还是有些清醒的,他吩咐下人把方河抬下去,好生安置。
这边吴氏母女早在屋里候着,直到沈之祥从前院进来,才迎了上去。
沈之祥在吴氏的服侍下洗了把脸,又喝了醒酒汤,坐在太师椅中缓了缓神,才问了起来,“今个儿你俩非要我把这位村野农夫留下又是何意?”
吴氏嗔了他一眼,说道:“谁说他是村野农夫,远的不说,便说说今日,徒手举起马车的能力,敢问永丰县谁能有这本事?”
沈之祥被吴氏一问滞了言词,“话是这么说,可一戒武夫,能有多大能力。”
“日久见人心,有多少将士出身贫寒,又有多少读书郎从小贫穷,我看这人不是池中之物。”吴氏这番说着,身后一直羞红脸的沈云娇一边听着,一边喜上眉梢。
沈云娇第一眼看到方河,她就记起上次正月开市那日被他搭救的事,今日又被他救下,他已经无意间救了她两次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如此人中之骄必与她有某中注定的缘份。
沈之祥被袁氏说服,决定好好观察一下他,若是头脑灵醒,再加上这一身武功,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好他还有些人脉,把人往军营里丢个两年,混个教头或提辖不成问题,到那时……
沈之祥看向自己的女儿,果然一脸羞涩动了情,再看吴氏,便知她用意了。
夜里二更天时,方河和衣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房内的门悄悄从外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闯进屋来,沈云娇站在床头望着床上躺着的方河,心跳如鼓,手心都冒出汗来,她今夜劝了家里人把人留住,又劝他爹把人灌醉,她就为着晚上这一刻,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让爹娘死了心的为她谋前程,到时就算家里人知道他娶了妻,也有的是法子逼他休妻。
方河虽然干了几年的农家汉子,不论他出色俊朗的长相,那练武的身形没得说,本来生得高大,身板端直,站着时稳出山岳,躺下时身形棱角有致,薄了的春衣下有豉起的肌肉,站的近了,只觉得那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女性属阴,男性属阳,如此阳刚之气浓烈的男子,正是女子相盼的依靠。
沈云娇就这样细细打量方河,离得近了,闻的都是他身上滚烫的男性气息,她的手脚有些发颤,眉眼却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她慢慢地剥了外衣,轻轻地从男人的脚尾爬进床里边,在方河身边躺下,望着他的侧颜,心忖:“我沈云娇的男人便是此等英雄。”
她慢慢地靠近方河,心跳得飞。没想方河一个侧身,顺手把她卷入怀中,方河虽醉得不清醒,却是下意识的闻了一口,居然一把把人推开,嘴里嘟嚷,“月儿,你身上味道怪异,快去洗澡。”
沈云娇贵为县令千金,府中香熏温衣从不曾断过,岂时听说过自己身上有味,当即气红了脸,她垂首细细闻了闻衣襟,味道依然是平时惯用的桂花香,往日爹娘都夸味道好,没想被他嫌弃。
她心有不甘,于是悄悄下了床,去了自个屋内沐浴更衣,用的比平时多了二倍的花瓣浴,沐浴其间又让丫鬟重新用桂花香熏了衣裳,出浴后穿上那薄薄的粉红丝绵,在镜前细看了一眼,满意一笑,又潜回客房,见床上的人依然憨睡不醒,心里暗喜。
爬上床,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方河,没想方河翻过身后,她悄悄从背后抱住他,方河呓语,“月儿。”他回过身来,把人搂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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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
他回过身来,把人搂入怀中,接着又推开,“月儿,你没有洗澡,很臭。”
沈云娇心里暗恨,她闻了闻身上的衣裳,明明味道香浓,为何他却说很臭?
她这次没有下床,而是再接再厉的靠近方河的身子,却总是被他以同一个理由推开,沈云娇不知道这男人与他妻子是如何相处的,但她知道漂亮的姑娘没有男人不喜的,就拿她家县令爹爹来说,后院不知收了多少美妾,自己几分姿色还是有些自信,比他那个温腕的农家妻强了不知多少倍,自家家世又在那儿。
男人是真的睡得沉,可沈云娇怎么摆弄也不能靠近他,更不谈脱了男人的衣裳。最终她泄了气,躺在一边睡了过去。
五更起床一向是方河的习惯,宿醉使他头痛欲裂,他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顶精致的帷帐,方河立即清醒,迅速的扫了一眼床内,当他看到床内躺着一位穿着粉红亵衣的少女时,吓得跌落床下。
“你是谁?”方河沉声问。
床上的少女只觉得自己刚刚歇下便听到一声晴天霹雳般的质问,当即吓醒。侧首看到掉落床下的方河,目光闪了闪,接着抓被捂身,垂目掩泪,嘤嘤道:“我是谁,你不知道么,昨个夜里欺了人家身子……”
方河忍不住抱头,狂甩了自己两个耳光,红着眼从地上起来,看了少女一眼,迅速转身逃出了客房。
他不敢逗留,直奔马厩,看到自家牛车,拉起牛车就往外走。
外面护卫把持,其中有几个便是昨日护送中的人,看到方河,几人和颜悦色的与方河打招呼,于是也没有人再拦着他,便通行无阻的出了衙门。
出了衙门后,方河坐上牛车,抽了两鞭子,牛车飞快的往方家村而去。
方河这边暂且不谈,方家村这边却是出了大事,昨夜三更时分,方河家的院子响起拍门声,等了一宿的袁氏立即从屋里奔出,那猛烈的拍门声,一声急过一声,就连隔避院子方大业一家都听到了,本来就没有睡去的邻居也是齐齐奔了出来。
袁氏打开门,门外站的正是他们找了一夜未归的女儿苏小月,苏小月摸了夜路跑回来的,全身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得有些乌青,见到袁氏,脚下一软,扑入她的怀中哭了起来。
袁氏扶着女儿进屋。
屋里点亮了蜡烛,袁氏到这时才发现女儿连衣裳都破了,露出洁白如藕的手臂,连忙把人扶入内室。
袁氏帮着她梳洗妥当,换了衣裳,到这时苏小月才安静下来,身子也没有先前那般抖似筛糠,她抱住袁氏的手臂忍不住哭了起来,吓得不轻。
外边方大业和方虎两家的人都跑了过来察看,袁氏出屋把苏小月回来的消息告诉几人,叫几人都回去先休息,其他的事只能方河回来再说。
人都走了,院子里静了下来,袁氏脚下一软,扶着墙根,“大河啊,你到底去了哪儿?怎么一夜未归呢?”
袁氏担心女婿,如今更是担心女儿,女儿这般模样半夜归来,她的心直往下沉。
袁氏一脸沉重的进了内室,陪着苏小月躺在床上,苏小月慢慢平静下来,开始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话说齐惠晌午过来告诉苏小月说方河上山救人被虎咬伤,苏小月不信,于是找方家昌三兄弟和方义夫两兄弟上山头寻找。
到了黄昏,没有寻到人,就连齐惠说在村头丢下牛车的事也没能寻到牛车的踪迹,弄得三家人人心惶惶,一脸莫名。
苏小月关心则乱,她想起年前两人遇上的老虎,后头几次方河上山都未能寻着踪迹,所以她对齐惠今日说的话还是有些相信的,虽然人没有寻着,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齐惠为何要撒谎,莫非另有隐情?
家里只有两位妇人,袁氏年纪大了,苏小月不敢说出实情,怕她承认不住,于是苏小月避开袁氏,来到齐惠这边,想把事情问个清白。
齐惠原本只是诈她一诈,没想苏小月根本不上当,先前她还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想尽了说词,生怕方河回头来报复,没想今个运气好,正遇上方河天黑了都没有回来。
于是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计谋,便说道:“今日我跟你说的事,你又不信,这会儿又来寻我问,我先前说了,方河喜欢管闲事,我从镇上回来时瞧见了,那地方我倒是还记得,只是天色有些晚了。”
苏小月见齐惠说得老神在在,似乎真有其事,又不得不信了几分,问道:“事情是在哪儿发生的?你今早说在村外便上山救人,我们怎么没有寻到牛车呢?”
苏小月话刚落,齐惠“哦”的一声,“我说的是村子外吗?你怕是听错了,我从镇上出来后遇上的,那儿隔着村子有几里路呢。”
齐惠的话前后对不上,苏小月疑了心,于是说道:“那好,你带我去看看。”
两个女的,苏小月也不怕她作怪,不管真相如何,只要看到牛车她就信,若真的牛车在,她就回村里喊人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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