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竹子野生野长,长成一团,最高的也只有五六米的样子,且个个都不大,苏小月几刀下去就砍下几根。
苏小月扛着竹子,方河自己掌握轮椅,两人带着孩子回到方家院子。
院子几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豆饭,听到声音,抬头望来,就见方河坐在轮椅上精神抖数的进来。
方二福吃饭的动作一顿,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回来的一家三口。
“老二可以下床了?这是什么东西呢?倒是挺方便。”方二福起身,来到他面前,打量他身下的东西。
其他人也一同走了过来打量。
方河一一回答:“好多了,今日为儿他娘帮我弄了这个,便下床走动了一下。”
方亮饭也不吃了,端着碗,伸手摸了摸轮椅的边沿。方平却在一旁感叹,“二哥没事就好,还好二哥没事了。”
“吃饭了吗?”方平问,他问起,方家几人脸色微微一变,每一顿粮食都是按着家里人的份量,根本没有多余,方平这么多一嘴,若是没吃,大家只能分出碗里的豆饭。
方河点头,“吃过了。”
“二哥整这么些竹子回来作甚?”方平见自己多问了一句,还好方河说吃了,于是转移话题。
“给为儿他娘做几个竹篮子用。”
方家人一边吃豆饭一边看着方河不用任何人推,自己就进了屋,各怀心思的望了一会。
梁氏靠近方二福,望着二房的屋子小声说道:“当家的,这二房新妇不对劲,肯怕真如忠儿他娘说的那样,魔怔了,你看看她来我们家做的这些事太奇怪了。大媳妇一向厉害,进了咱方家还不得忍气吞声的听我们的话,老三媳妇就更不用说了,可这二媳妇不对盘,以前苏阿吉把孩子捧在掌心,啥事也不干,而今看她这能耐的模样,还敢拿菜刀砍人,跟传闻中不同,像是两个人似的,我看……要不要请个神婆过来瞧瞧?”
方二福又往二房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梁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见当家的不说,心里想着再过段时间看看,毕竟请神婆过来也是要花钱的。
苏小月把竹子丢在屋后边,明日由方河在家里制作竹筐。
一家人饭也吃饱了,澡也洗了,准备要睡觉时,苏小月有些窘迫。一张床三人睡,她觉得别扭。
方河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从轮椅中出来坐到床上去,好在他还有一条腿是健康,倒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便坐回床上了。
方为抱到床里头,苏小月窘迫着一张脸坐凳子上没动。
方河侧头看来,脸上带着笑,声音像个低音炮似的还刻意的压低说道:“你在想什么?我都成这样,还能动你不成?再说我身子都被你看光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晚了。”
苏小月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那瘦干的身子,她就算帮他擦澡也没兴趣,何况她每次都刻意避开那处,再说就算擦澡时,下半身也是穿了里裤的。然而被他这么一说好似她把他看光了似的。
不过对这古代人来说,肌肤相亲就得成亲的尿性,她这样已经跟夫妻没有两样。
苏小月望着眼前剑眉星眸的男人,那长长的睫毛一脸无害,五官却硬朗刚毅,瞧着这男人似乎也不错,反正两人不仅是肌肤相亲了,算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苏小月想清了,也不再别扭,爬到床的里头躺着。
两人中间隔着方为,方为一脸兴奋的望着左右两边的父母,脸上笑得见眉不见眼,一会侧过身望着苏小月,一会儿望着方河。
方河长臂一揽把不规矩的小家伙揽入怀中,男人的手臂碰到苏小月的肩,没有动。方河侧头望来,小家被他捂在怀中,没有人再阻挡中间的视线。
“你害怕?”方河眸里含笑。
黑暗中苏小月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他声音有些故意。
她决定不理会他,反正他重伤,一时半会拿她没办法,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方河见她装睡,低低一笑,侧过头去。
第二日,天朦朦亮的时候,苏小月就醒了,身子动了动,发现方为的小身子爬在她的身上,而自己却被人圈在某人的怀中,那浓浓的男性气息,使她有一瞬间的懵圈。
她怎么就睡到男人怀里去了。他的手臂虽然没有什么肉,可那力道却不小,箍得她动弹不得,他这是在睡梦中还使这么大的劲呢。
“你醒了。”男人初睡醒时的低喃声,带着天然独特的低音炮从苏小月的头顶传来。
好在苏小月是垂着头,否则那红得能烫熟一个鸡蛋的表情若被他看见,定要被他取笑一番不可。
等苏小月心情恢复平静,才想起这家伙早已经醒了,醒来还抱着她干什么。
苏小月动了动身子,方河终于把她放开。
小心的把方为放到一旁睡觉,她从床尾下了床,穿上鞋子。好在一夜都和衣而睡,下了床理了理也就算了。
理好衣裳回身望向方河时,他已经坐了起来,旁边是轮椅,他长腿一跨,好的那条腿金鸡独立,转眼就坐到轮椅中去了。
“今天你在家里织竹筐,我上山摘一些花椒,再过两天要给镇上张府送芽菜,当初交代我送些花椒过去的。”苏小月一边梳头一边说话。
方河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轮椅中,长着长睫毛的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梳头的动作。
苏小月不懂得梳这古人的头发,直接绑成一团,再带上头巾,一副农妇打扮,倒也不违和。
如今被方河这么盯着,苏小月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绑头发的手式实在是太现代化,不会被他发现什么吧。早知道就多练习一下前身记忆中的繁复发式的。
见苏小月绑好头发一副要走的模样,方河才出声:“你过来,明明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你这样折腾的多难看。”
苏小月有点窘迫。听话的来到他身边。
“你蹲下,我帮你弄整齐些。”方河半点也没有违和感,一个大男人就要给自家妇人梳头发。
苏小月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怦怦心动,除了专业的发型师外,还没有哪个男人给她梳过头发,前一世大学没毕业就出了社会,跟叔伯们斗来斗去,争回属于她们姐弟妹三人的财产,她就一命呜乎了,所以也没有找个对象,应该说没有时间找对象。
而今穿过来就得到一个便宜的老公,顺带还得到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苏小月总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似的,不太真实,然而头顶上厚实的手掌插.入她的发梢,细心的梳理着她的头发却是无比的真实。
“好了。”方河梳完,放下手去。
苏小月起身,伸手摸了摸,果然整齐的不像样,家里没有镜子,她也看不到全貌,但所有的头发都盘了上去,没有半点遗落,没想粗糙的方河还这么心细。
“现在轮到你了。”方河一副等着她来帮他梳理头发的架势,把苏小月惊呆在原地。
她以为他觉得她弄不好,没想是互帮互助而已,哼唧。
苏小月受了他的服务,没有理由拒绝,只好上前把他那一头原本就想剪光光的头发打撒,小心翼翼的梳理起来,古代没有洗头水,却也没有想象中打结,还算好。
好不容易帮他弄了一个髻在头顶。苏小月退后一步看了看,总觉得像个丸子头,自己看着就想笑。
方河抬手摸了摸,嘴角抽了抽,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顶着一个丸子头掌握着轮椅出去了。
苏小月望着他的背影,心有点慌。
☆、第23章 蜂蜜惹事
苏小月挎着篮子出门,她上了山,摘了小半篮花椒,没想在山上遇上了野蜂蜜窝。这下真是又喜又忧,好在有前一次的经验,她也并不是那么的慌张,下了山把身上抹了一层泥巴,点了草制的火把跟着上次一样把蜜蜂赶走,取了四张蜂脾放入篮子中。
一路狂奔而下,甩开蜜蜂,来到河边洗净全身。衣裳湿湿的坐在树阴下等着干了再走。还好一边没什么人,这方家村地方大,大家洗衣裳虽在同一条河里,却有上中下三个地方,方二福家挨着山,自然在上游了,上游没有多少户人家,靠着中游近的就不会往上走。
她坐了许久,衣裳半干时,远远的有人过来洗衣裳,定睛看去,是那个嘴角长着一颗黑痣的人,上面一根长长的毛,说话时一动一动的。
罗二梅年纪四十好几了,可眼睛挺好使,远远的就见到了苏小月,脚步快上两步,来到苏小月面前往竹篮子里瞧上一眼,上面用荷叶盖住,可她看到没盖严实的荷叶下有金黄的东西露了出来。
她弯腰上前就要揭开看看,苏小月见状,拿起篮子就要往回走。
“大河媳妇,你这篮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呢?这么神秘?”
罗二梅挡住了苏小月的去路。
苏小月当然不会拿给她看,只说道:“就在山里寻的野菜而已。”
“只是野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遮得这么严实,莫不是弄到什么好吃的了。”罗二梅二话不说就要挑开荷叶,苏小月没防着这一招,荷叶被揭开一角,她忙闪开,罗二梅没有看全。
不过也看到那里面躺着金黄的蜂脾,一脸的惊讶,“这山上还有这好东西呢?难怪你天天上山也不怕野兽,若有这好东西,我都想上山瞅瞅了,反正大家都说山上有野兽,可你这来来回回好多趟了,也见你没事儿,弄不好大河弄死了那老虎,山上的野兽也吓跑了呢。”
苏小月什么也没说,便挎着篮子往回走。罗二梅在后面碎了一口口沫子,看着苏小月的背影,“什么玩意儿,不就凭她公公那横蛮劲了不起,真是一屋子的横蛮人,也不怕遭报应。”
罗二梅对方二福的恨是有缘由的,她深有切肤之痛,所以一直盯着方二福的家,恨不能他们家天天打架,最好打死几个人更好。
苏小月刚进家门,罗二梅就把她在山上找到野蜂蜜的事弄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大家议论纷纷。
梁氏听了,立即把一群黑娃赶回了家,正好要回家做早饭,现在家里不是她做饭就是方芳,再也不让两个儿媳妇搭手。特别是老三媳妇一直躺在床上,想起来就心里一把火,老三媳妇好久不下地干活了,呆在家里又不敢让她做饭,俨然就是个靠吃懒做的废人,若不老三一直拦着,又把自己的那一份吃食分给老三媳妇,梁氏定然会再上去抽几下才解恨。
梁氏带着一群黑娃风风火火的回来了,进了院子,见家里没有半点声音,立即往老二房里走,没想在房后面一点,老二媳妇做饭的地方看到了方河,方河见梁氏就在闯入屋里,放下手中的竹篾,问道:“娘,你这是要找为儿他娘吗?”
梁氏面色一窘,退出跨进去的脚,往方河走去。
来到方河面前,问道:“听说为儿他娘在山上寻了些蜂蜜回来了,可有此事?”
方河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看着梁氏,看得梁氏有些不安,却硬着头皮站在那儿等着方河答复。
“是寻了一点,但那是为儿他娘冒着生命危险寻来的,毕竟那山上有野兽,不怕死的都可以上山去寻,山上定然是有的。”方河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说道。
梁氏也不敢在方河面前太造次,这老二不比家里其他孩子,那气势就是吓人。可能是他长年在外走南闯北见得世面多,才会有这种感觉的吧。
梁氏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家里的人不得空么,为儿他娘在家照顾你,没有让她下地,现在你也好多了,若是上山寻到好的,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拿来分一分,兄弟之间会生分的。”
大河沉默未语。
梁氏见状,接着问:“为儿他娘呢?我找她说说。”
“去挑水了。”
大河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梁氏听不出他的想法,这么站着似乎也不太妥,便说了两句宽慰话,回厨房准备早饭了,反正人在家里呆着,也跑不掉。
苏小月挑水回来,就见厨房里有烟火,她把水放下,方河看过来,“月儿。”
第一次叫她的小名,苏小月的心怦怦跳动了几下,她上前问他什么事。方河想了想说道:“娘知道你取了蜂蜜回来的事,娘想让你拿出来分给大家一起吃。”
听到这话,苏小月不乐意了,方家人怎么对待她的,她可记着呢,没有这么软的心肠,一点蜂蜜才拿回来就记挂上了,当时分她粮食的时候可是斤斤计较的,前身还是方家人饿死的,若不是她强硬,弄不好她也跟着饿死了。
方河是方家人养大的,难免心软,她得把方河的心思拉到自己这一边来才行,否则将来这婆媳大战只会越演越烈。
“那你的意思是?”苏小月试探的问。
方河这时掀眸望着苏小月,刚才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会儿那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眸里却带着一抹逗笑,苏小月见了,才知道他这是在逗她,也就是说他也没有打算把这蜂蜜分出去了。
方河低低的声音说道:“你采回来的,你做决定,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你别怕。”
苏小月虽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但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又不一样,于是脸上也带了笑容。
梁氏做好豆饭过来寻苏小月,苏小月就站在廊下等着她。梁氏见了,只觉得这老二媳妇惊惊怪怪的,还真像是魔怔的样子。
她本想越过苏小月进去同方河讲,苏小月却直说了,“娘,那蜂蜜是我取来的,自然由我来支配,我是取给大河和为儿补身体的。”
梁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二房还没分家呢,你不下地干活,上山采了蜂蜜也不分给大家,这可说不过去。”
苏小月无动于衷,“若要这样算起来,家里大河胃口大,上次分得的粮食已经吃完了,娘是不是应该分一些粮食给我们。”
梁氏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是知道方河胃口大,当初就怕养不起才借分粮食的借口,把那张大嘴分出去,当时可是说好了,等下一季的豆子成熟了才分食物,自然现在是不可能分给她的。
可是想起那蜂蜜心里就不甘心,家里老的小的一年四季连一点盐味都省,甜味就更难得,以前村里人还上山,但也怕那野蜜蜂蜇死人,现在连上山也不敢了,就更加看不到野蜂蜜的窝了,这机会多难得啊。
说起分粮食还真把梁氏给堵死了,她愤恨的看了苏小月一眼,转身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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