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请县君安。”笑盈盈的福身一礼,雨集便笑道:“我家小姐昨天还在念叨着有段时间没见县君,正打算这两日去找您呢。”
沈惊春这段时间忙的很,姜莹莹也没闲到哪里去。
文宣侯府固然是京城排在前面的权贵,但肃毅伯府张家也不是那等落魄勋爵,尤其是跟姜莹莹定了亲的张龄棠,更是肃毅伯的嫡长子,张家的族长一向由肃毅伯兼任,姜莹莹嫁过去就是张家的宗妇。
姜家对她的教养自然不差,但姜侯爷一向视爱女为掌上明珠,舍不得她去吃苦,从小也没想过将她嫁到别人家做宗妇挑大梁,现在忽然定了张龄棠,便干脆趁着出嫁前疯狂给她灌输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宗妇。
姜莹莹作为家里最受宠的,院子就在正院附近,二门过去走不了多远就到了。
沈惊春进院子的时候,就瞧见姜莹莹正在花厅里听姜家的管事们汇报。
看那样子显然还要一会才能结束,雨集以前得到了吩咐,直接就领着沈惊春往正房去了。
三间正房打通,东边做了卧房西边是起居室,中间那一间就直接布置出了一个小的会客室。
雨集让下面的小丫鬟上了茶点,沈惊春等了会,姜莹莹才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咕噜咕噜喝了一杯水。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想到这一个府里的中馈都这么有学问。”
姜莹莹喝完一盏茶,拿手扇了扇风,奇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自从沈惊春回京,整天忙这个忙那个忙的不可开交,一直都是姜莹莹主动去找她玩的,这主动来找她,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惊春笑道:“来给你送柴米钱啊。”
姜莹莹听的有点懵,问沈惊春道:“什么钱?茶山那边不是还没开始动手吗?没这么快盈利吧?”
“是茶,却不是茶山。”沈惊春微微一笑:“我在京城这边又找到了一片茶园,茶树规模比我们茶山那边要大四五倍,我昨日已经到地头看过了,都是好茶,关键是那一片地现在无主。”
沈惊春说着看向姜莹莹,带着些戏谑的道:“虽然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但是我可是时刻关心着你呢,怎么样?搭伙不?算是姐们我送给你的成亲礼物。”
姜莹莹脸色红红的瞪了她一眼:“当然搭,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哼……”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正色道:“不过你说的比茶山规模还要大四五倍是不是真的?”
“当然。”
沈惊春将事情从头到尾简单叙述了一遍,重点提了一下莲溪村那些村民:“人品怎么样还不清楚,但是瞧着倒是家家户户都是勤快的,这种人看茶园正合适呢。”
“行,我没问题,只要你决定了就都行。”姜莹莹想了想到道:“不过这个事情,还是得等晚上我爹回来了,给他讲一下才行,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银子。”
“那是自然,那么大的一片茶园,还是要叫侯爷知晓的,不拘是晚上还是明天,你叫人给我带个信,这事宜早不宜迟,省的迟则生变。”
……
沈惊春想的很好,文宣侯也很给力,当天就给了答复。
第二日一早姜家的管事就带着人同冬至一起去了莲溪村。
谁都以为这就是个手到擒来的事情,可到到了下午,一群人却都满面阴沉愤愤不平的回来了。
姜家派出来的管事年纪大些,情绪把控能力好看着还没什么,冬至则是气的直哆嗦,马车停在门口骂骂咧咧的就下来了。
从他到沈家来这么久,沈惊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连方氏她们都一脸诧异的围了过来,姜家的管事也没走,跟在后面下了车,一起进了院子。
单看他们的表情,甚至都不用问,沈惊春就知道,今天这事一准黄了,但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嘴:“地没买到?”
冬至点了点头,窝了一肚子的火想骂人,可当着主家的面,又实在骂不出口,沉默了一下才道:“买地的人跟我们前后脚去的,等我跟姜管事到了莲溪村,衙门的都已经在那丈量了。”
沈惊春皱了皱眉。
这不应该啊。
浦广镇并不是什么大镇,尤其是靠近莲溪村附近方圆十里,田地都很贫瘠,越靠近莲溪村,种下去的农作物收成越低。
这要真是个好地方,都不用等到她们去,村子附近的茶树估计早都被砍掉种上庄稼了。
哪能等到现在?
除非是有人跟着他们去了莲溪村,又或者是莲溪村里有主意大的,将这片茶山的消息通知了外面的人。
沈惊春更倾向于后者,她看向姜管事:“可有问清楚买地的是什么人?”
姜家家大业大或许不在乎这一片茶园能给家里带来的财富,但这个事情是姜侯爷亲自吩咐下去的,管事也是姜家很得用的管事,不可能吃了这么个亏,还不问清给自家下绊子的人是谁。
姜管事本来脸色还不算太难看,听沈惊春这么一问,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那群买地的人拽的跟天王老子一样,根本不搭理咱,我后来找了丈量土地的衙役问了,说是京城来的,什么郡主府上的。”
这想都不用想,八成就是嘉慧郡主赵静芳。
本来么,这个茶园被人买走也就买走了,可一想到是赵静芳买的,沈惊春就浑身不舒服。
姜管事继续黑着脸道:“我们后面去了所属县衙,县衙的主簿看我是文宣侯府的,倒是不敢瞒我,说是嘉慧郡主最近在那边的庄子里散心,心血来潮买的这块地。”
神踏马心血来潮。
沈惊春的拳头硬了。
这要不是故意的,她都能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从县衙出来回京的路上又路过莲溪村,村长在村口等着我们,一个劲的道歉,我问明了原由才知道,他们村有个人的亲戚在嘉慧郡主那个庄子里当管事的,县君前脚一走,那人后脚就去找了亲戚,然后就……”
然后就被赵静芳听到了,知道这是她沈惊春想要买的地,所以横插一脚先把地买到手恶心她?
冬至看着沈惊春沉下来的脸,小声道:“不过那村长说他们村里那些地没有卖出去的,让我们回来问问娘子,地里那些茶树还要不要,不要的话他们才会考虑卖给其他人。村长说了,他们莲溪村的人虽然穷,但并非都是言而无信的人,朝廷的地卖给谁他们管不着,但是村里的地,他们还是能决定卖不卖的。”
这话直接给沈惊春说愣住了。
莲溪村的人这么刚的吗?郡主府的面子都不卖?
姜管事也在一边道:“没想到那个小村子那么穷,还能这么有骨气,说是跟县君说好了的,五天之内给答复,若是县君这边说不要,他们才会考虑卖给郡主府。”
“行,我了解了,这一趟辛苦姜管事了,回去也给你家大小姐带个信,就说茶山这边不用担心,我尽快让人去买茶树。”
第128章
赵静芳横插一脚买下那一大片茶园的事, 对于沈惊春而言,好搞也不好搞。
赵静芳的老妈荥阳公主是皇帝的女儿也是救命恩人,赵静芳是皇帝的亲外孙女, 有这层关系在, 只要她不是想不开去搞什么谋反,这辈子都能高枕无忧。
沈惊春很确定皇帝对平阳长公主这个一母同胞的长姐的尊敬,但她却并没有把握, 在她跟赵静芳起冲突的时候, 皇帝的胳膊会拐到她这边来。
“要我说, 你现在就什么也别干,等人家先把茶园建起来,什么东西都搞好了, 你再去把茶园搞到半死不活, 恶心恶心她。”
沈惊秋拄着拐,一边在院子里做复健一边懒洋洋的道。
沈惊春听的一阵无语。
她哥说的什么半死不活, 指的就是将茶树里面的本源抽出来, 这跟当初在祁县的菊园里用异能直接将菊花催开不同。
木系异能是可以抽取植物的本源为己用的, 这不但不会耗费自身的异能, 相反吸收了植物本源之后还可以提升自己的异能。
“你说的倒是简单。”沈惊春没好气的道:“这又不是末世, 强行用没异化的植物来提升自身异能,一个不小心是要遭反噬的。”
这是在末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要不然当初在菊园的时候, 她直接将所有菊花的本源抽出来就行了, 哪还要那么麻烦的耗费自身异能去催发。
沈惊秋当时凉的太早, 不过末世一年人就没了, 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发生什么事了?”
一大两小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后面寒露也将骡车赶到了院子里。
“屋里说。”
温度渐渐回升,天黑的也比冬天时候晚, 沈家的晚饭也相应的推迟了一些,方氏是个闲不住的,哪怕现在买了烧饭的婆子回来,她也还是会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眼下所有人都在后院,几人进了屋,倒也没有多少顾忌。
将两个小的打发了去后院找方氏,沈惊春才将莲溪村茶园的事情的说了一遍。
陈淮挑了挑眉:“嘉慧郡主?她如今都自顾不暇了,还敢来招惹你?”
兄妹两个齐齐一愣。
自顾不暇这个词他们懂,但赵静芳自顾不暇是几个意思?
陈淮的手指在桌上一点,沈惊春立刻狗腿的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他接过温水抿了一口才道:“先宁王夺位失败,想牺牲自己保全家人自戕而亡,但皇帝却并未如他想的一般放过宁王府,本该继承宁王之位的世子降爵为扶风郡王,被早早的打发去了封地。”
这事不仅有原主记忆的沈惊春知道,连沈惊秋也在养伤这段时间以来翻了些书籍,大概知道了这个事。
扶风郡这个地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相较于江南这边,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地方,扶风郡王去封地的时候才十来岁还未成亲,然后一去三十多年,至今都再未回过京。
但这跟赵静芳自顾不暇有什么联系?
“因为郡王世子李选进京了。”陈淮微微笑道:“皇帝今年六十整寿,扶风郡王府也在进京贺寿之列。”
古代人的寿命并不长,能像平阳长公主这样活到六十来岁的,已经算是高寿,所以皇帝这个六十整寿对于大周而言,是个相当重要的事情,但沈惊春是知道皇帝身体并不怎么好的,这个时候叫李选进京,未必没有用他当人质的想法。
“莫非……”沈惊秋迟疑道:“这位嘉慧郡主私底下跟郡王世子有联系?”
陈淮点点头:“不错。”
不论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但李选进京是摆在明面上的,人家好歹也是个世子,是皇室成员,当初皇帝登基杀了不少人,但李选的爹却活了下来,虽然从亲王降为了郡王了,但这也表示着皇帝似乎并不想杀他。
京城里会这么想的人并不少,所以李选进京之后的几天,还真有人敢将宴会请帖送上门。
“嘉慧郡主跟世子私下见了面不说,还说起了扶风郡王的事,这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昨日叫了内阁几位阁老谈到了这个事,说是要将嘉慧郡主打发去守一年皇陵。”
守皇陵这个事,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一般被派去守皇陵的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犯了大错的皇室弟子,皇帝震怒不想看到这个人,所以打发他们去守皇陵,在祖宗面前静思己过。
另一类就是皇帝想保住一个人,但是没啥子办法,只好打发这个人去守皇陵,等风声过了,再将人调回来。
赵静芳这个情况,显然不是后者。
想到这,沈惊春却更加疑惑:“这个赵静芳是真的蠢还是装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这么张狂?她这是觉得我这个小小县君是一定没有本事奈何得了她?”
陈淮能知道这个事,一定是姜清洲私下透露出来的,而姜清洲知道这个事,那肯定就是姜侯爷说的,要赵静芳去守皇陵的旨意还没下来,他就敢叫儿子知道,说明这件事也并不如何机密,以赵静芳的受宠程度,不至于到现在还清楚这事吧?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沈惊秋才道:“我感觉这不像是个蠢人。”
赵静芳的身份在那,如果说荥阳公主的生母还在,后宫那些娘娘们怕她利用赵静芳争宠,故意给她教坏还有说法,可荥阳公主的生母已经不在了啊,赵家又靠不住,人家有什么理由故意把人教成这样?
相反的,能在后宫混的,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把赵静芳教好了,还能得皇帝一份看重。
可偏偏这个赵静芳就变成了京城头号女纨绔,还是屡教不改越挫越勇的那种。
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打发去守皇陵,估计早都不知道慌成什么样了吧,可赵静芳居然还能有心情买地来恶心沈惊春。
沈惊秋将自己的猜想一说,其余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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