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知道她凶残,也没想到能凶残到这个地步啊,这可是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吧,说丢就丢了,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这当初打她们母子,估计还手下留情了。
村民们也大多跟李氏一样的想法,就沈家丫头这一把怪力,要真是动起手来,就沈家老宅那几个歪瓜裂枣,真还不够她打的。
沈惊春将人丢了出去,随手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就朝着王家二嫂走了过去。
见这女煞星朝自己走来,王家二嫂吓的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了自家男人的背后。
被迫站在了前面的王家二哥一脸无语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你想干啥?”
“不干啥啊,我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可干不出违法乱纪的事来。”沈惊春朝他咧嘴一笑:“我就是想让你们从我家院子出去而已,你看我家这老的老小的小,你们这样大喊大叫的要是把她们吓出病来怎么办,所以……”
她笑容微微一收,一边唇角往上一勾,语气带着几分威胁:“你看你们是自己老老实实走出去呢,还是想和外面那位大嫂子一样享受一把免费的空中飞人呢?”
外面王大嫂子摔的不轻,还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根本就没有平山村的人愿意上去扶她一把,那哀嚎声听着就痛。
王家人浑身僵硬,鬼才想体验这空中飞人呢。
眼看着沈惊春走的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恐怖,王家大哥连忙喊道:“签,这断亲书我们可以签,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这话一出来,沈惊春的脚步就停了。
她神色古怪的看着这群人。
要说这王家人,还真是个人才。
先是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要为王氏被休讨个说法,如果讨不到说法,在退一步说话,趁机提出让王氏和她哥重归于好,如果还不答应,那没关系,还能再退一步说话,再提一个要求。
到时候人家还说,你看,我们就这点要求,你总不能全拒绝吧?
沈惊春当然会全部拒绝,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群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王家人能提出什么好要求?之所以不立刻拒绝,不过就是想看看这群人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罢了。
果然,王家人看她停下脚步不说话,面上都忍不住一喜,想到不能这么喜形于色,又急忙绷住了表情:“我家的条件就是,那个玉米种子,你要给我家一份,只要答应……”
后面的话,王家大哥没说出来,因为迎面而来的一颗大青菜糊在了他脸上。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周围一些相熟的邻居已经站到了院子里,一听他这个无耻的要求,哪来还能忍得住,几个从菜地拔菜回来的妇人直接拿了菜就砸,反正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这季节别的东西没有,就青菜多,砸了也不心疼。
“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来我们平山村逞凶斗狠还有理了?还玉米种子给你家一份呢?你谁啊,你脸大啊?你配吗?”
“我真是早上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王家村风水也不差啊,怎么就养出了你们一家这么不要脸的臭狗屎。”
“惊春丫头,你可千万别相信这群鳖孙,这王家人可坏着呢,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还生了明榆兄妹两个呢,这群鳖孙就能哄的王氏这个狠心的女人和离再嫁,他们王家人不可信,你可千万别信了他们的鬼话。”
沈惊春回村这几个月,平山村的村民也算是看清了,这沈家三房如今是招婿的闺女当家,沈惊春说一,在这个家里,包括陈淮这个上门女婿在内,是没人说二的,因此大家也都朝着沈惊春说话。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没等沈惊春回答,反倒是把自己越说越气。
平山村地理位置好,虽说靠山靠水,可祁县水利管治的不错,多少年都没发过水灾了,而山则是在村子后面还有段路,这样的天然环境造就了这个村子的富裕,可再怎么富裕,谁也不嫌钱多啊。
沈惊春家那几亩玉米虽然被里正家的大儿子陈正德包圆了,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挣了不少钱。
原本倒有不少人眼红,可自从陈里正放出话来,来年沈家丫头愿意带着村里人一起种玉米一起致富之后,绝大部分人就只剩下感激了。
可现在,这群不要脸的王家人居然敢张口说这玉米种子要给他们一份!
凭什么啊?难道就凭他们脸皮厚?
“大家把这群不要脸的王家人赶出去,太过分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哪,敢来我们平山村撒野。”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是陈家人,早就从陈里正那里知道了这玉米的价值,现在哪还能容忍别的村的人来分一杯羹。
之前不出手相帮,不过是因为这点小场面沈家自己就能搞定罢了,若王家真的敢动手,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真要是看着这一家老小在眼前被欺负了,别说这玉米种子拿不到,就陈里正那里,他们都过不去。
随着陈家人振臂一呼,立刻就有人附和一声,卷起袖子就想动手。
王家人吓的够呛,他们这回来的人确实不少,男男女女加起来,也有十来人,可人再多,哪有平山村的村民多。
眼看着这场闹剧即将要变成单方面的碾压,沈惊春不疾不徐的转身朝村民们摆了摆手:“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她一摆手,情绪激愤的村民们就安静了下来。
沈惊春微微笑道:“我虽然才回村里几个月,但我也是知道大家以前对我娘他们多有照顾的,我年纪小别的大道理不懂,但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愿意将玉米种子拿出来,带着大家明年一起种,并且我在此承诺,这玉米种子两年之内,不会卖给平山村以外的人,我说的话我能保证,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保证这两年不将玉米种子外传。”
这话说的围观的村民又是羞愧又是激动。
老实说,以前方氏在沈老太太手底下过活,其他人虽然觉的孤儿寡母的可怜,但真的没多少人是真正伸出援手的,可现在沈惊春却不计较他们的冷眼旁观,还愿意带着他们一起种玉米。
“我陈大柱话放在这,谁要是敢他娘的把种子偷偷摸摸给旁人,别怪我这拳头第一个不答应。”
“哼,说的好像就你陈家人能耐一样,我沈氏一族要有人敢阳奉阴违,直接除族处理。”
说这话的是沈志清的爹沈延东,他是沈族长的长子,若是不出意外,这下一任族长就要落在他头上了,他说除族那可不是玩笑话。
陈大柱与他一向有些不对付,有心想回几句,可到底没有个当族长的爹。
沈惊春对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冷漠的转头看向王家人道:“玉米种子我是不会给你们的,这个断亲书我也不要了,我倒不信了,你们还敢拿我们沈家的孩子怎么样。”
“对,别怕他们,真当我们这些叔伯是吃素的,再敢来村里抢孩子,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娘的还敢干抢孩子这种缺德事,打死都是活该,生孩子没□□的。”
王家人垂头丧气,再没了刚来时的嚣张气焰。
王家大哥看着沈惊春还想说些什么,可平山村的人哪肯给他机会,王氏毕竟是沈明榆兄妹的亲娘,说不得软磨硬泡的,还真能让沈惊春心软。
一想到这,陈大柱忍不住一扬拳头,恶狠狠道:“还不快滚,真想挨打不成。”
正常人谁会想着挨打,王家人如同斗败的丧家之犬,耷拉着脑袋往外走,根本没人管还在地上的王氏。
陈大柱等人到底不是什么恶人,对着王家几个男人可以扬拳头,对着王氏这个女人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的,
王氏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的灰尘也没心思去拍,低垂着脑袋瓮声道:“我只要二十两银子。”
她的声音真的很小,沈惊春离的最远根本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但站的近的陈淮方氏等人却听清了。
两人都不是傻的,一下就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王氏见沈惊春不答,猛然抬头,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高声道:“二十两,只要二十两,这断亲书我就签,我知道你男人是个读书人,以后沈明榆那个小崽子也是要读书的吧,只要二十两就可以彻底解决我这个大麻烦,很值当你说是不是?”
这番言论让所有人都惊了,尤其是还给王氏说过话的方氏。
这话无疑是在她脸上甩了两巴掌。
原先沈延平没了之后,她们婆媳两个是家里干的最累的,可方氏上面还压着沈老太太这个婆婆使劲压榨她,而她作为王氏的婆婆,却尽自己所能帮着她。
哪怕后来她一心和离要走,方氏也觉得这责任不该全在王氏身上,当时那个情况,想要和离也很正常。
方氏虽然撑了几年,可若不是闺女回来了,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夜深人静时抱着小孙女瘦骨嶙峋的身体,甚至想过直接一把老鼠药掺进锅里,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方氏眼神呆滞的看着王氏。
沈惊春也在看着王氏,对方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二人四目相对,好半晌,王氏才听到沈惊春道:“好,我给你二十两。”
她神色一下淡了下来,朝陈淮道:“淮哥,你再重新写一份断亲书吧,一定要事无巨细,写的明明白白。”
陈淮点了点头,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也没多说,直接回了书房重新写了一份断亲书。
沈惊春接过这份新鲜出炉的断亲书看都没看,直接递给了王氏:“你如果看不懂,就自己找认识字的人看一遍,我家不着急,什么时候等你确定好了,再来就是。”
现在能供得起读书人的都很少,更别说识字的姑娘了,可出乎了沈惊春的意料,王氏拿到了断亲书就看了起来。
真识字还是假识字,这是骗不了人的,王氏虽然看的很慢,但沈惊春能看得出来她是认识字的,期间有停顿的地方,应该是遇到了不认识的生僻字。
方氏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无声的掉起了眼泪来。
旁人不知王氏为何会认识字,她这个前婆婆却是知道的,这都是她儿子?的。
王氏刚嫁过来的时候,沈延平还在,万事都有他们夫妻两个在前面,王氏还算松快,知道沈惊秋识字,纠缠着他?,两人新婚燕尔,王氏又温柔小意,沈惊秋?了不少字给她,谁又能想到,如今王氏却用沈惊秋?的字,来看这份断亲书。
这份断亲书言简意赅,并没有咬文嚼字,算得上是通篇大白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为啥断亲写的一清二楚。
王氏来回看了三遍,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沈惊春道:“既然你已经确定了,那就直接签了吧。”
她领着王氏去了书房,陈淮又誊抄两份,一式三份的断亲书很快就签好了名字,两个孩子因年纪太小,就直接沾了印泥按了指印。
可巧沈族长和陈里正也收到了消息匆忙赶来了。
这二人一个是沈氏的族长,一个是平山村的里正,都是在本村德高望重的人,沈惊春便干脆请他二人当了见证人,也在这三份断亲书上各自签上了名字。
母子关系就此断绝。
趁着纸上的墨迹未干,沈惊春回房取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直接给了王氏。
王氏脸上一片冷漠,谁也猜不出她此刻所想,等墨迹一干,拿着其中一份断亲书便要走,沈惊春连忙喊住了她。
王氏惨白着一张脸冷冷回头。
沈惊春叫过侄儿侄女,温声朝他们道:“先给你们两个道个歉,今天这个事,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专断了,自己替你们做了这个决定,可我刚才想了想,你们五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奶娃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应该都有数。”
她指了指王氏:“这是你们的娘。”
沈明榆紧抿着唇看了一眼王氏,没出声,沈蔓挨着哥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王氏也没出声。
沈惊春又道:“今天的事情闹成这样,不能说是哪一方的错,真要怪就怪咱家以前太穷,如果你们还想认这个娘,这三份断亲书即刻拿去烧了,此事只当没发生过,给出去的二十两银子姑姑也不会要回来,如果觉得姑姑这样做没错,那现在就去给她磕三个头,只当是还了她生你们一场的恩情,此后,你们就没了这个娘了。”
沈明榆一声不吭,往前两步一下跪在了王氏身前,咚咚咚就在青砖铺的地面上磕了三个头。
王氏神色终于有了松动,眼中泛着泪光,可她一仰头又将这点泪意给憋了回去。
沈蔓也走到沈明榆身边,跪下磕了三个头。
方氏哪还忍的住,一把抱住两个孩子哭了起来。
这场断亲大戏,至此彻底落下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二十两银子, 对于乡下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王家几个兄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王氏这二十两银子拿回去能不能保得住, 这就不是沈惊春关心的事了。
王氏一走, 沈惊春就揉了揉眉头,想着趁着今天聚到这边的人多,干脆一并将玉米种子的事情给解决了, 也不枉费她之前在院子里那通激奋人心的演讲。
她将这事朝沈族长陈里正一说, 陈里正立刻便道:“也行, 那我现在就出去叫人。”
他也没喊其他人,只叫了在外面凑热闹的几个陈氏一族的后生挨家挨户去喊人。
平山村是个大村,人数堪比一个镇子, 卖玉米种子算是全村的大事, 来的人不少,地点便定在村尾附近的打谷场, 因陈里正特意提醒了, 来的人多数都带着凳子椅子, 到了之后就与相熟的人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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