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半夏不由得站住,应道:“陛下……”
谢凝温和道:“朕知道你担忧芷儿,也怕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再出波折,但这件事不可能一时半刻解决,你要有耐心,不能要求她立刻便原谅你。试想当年你发现自己有孕而那个男子却不知所踪时,花了多少年才不再执着?”
琴半夏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站在那里又落下泪来。
谢凝又道:“还有,你如今已经是一谷之主,行事应当想着谷中弟子的安危,庇护一方,不可再任性。这朝堂纷争或者江湖风浪,你当心中有数。”
琴半夏点头,低声道:“陛下,我知道的,我从不想参与什么朝堂的争夺。从今以后,杏林谷会废除不可与官府来往的规定,但依旧是避世的医谷,绝不会沾染权势纷争,请陛下放心。胎记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芷儿,只会带进棺材里。”
谢凝颔首,温和道:“亲情至为珍贵,你要珍惜。现在,回去吧。”
“嗯。”琴半夏点头,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些事,回过身问道:“陛下,今日之事……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我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说您在……”
“不,你不需要说也不需要解释,只消对此事绝口不提,别人怎么说,你也别管就好,朕心中自有分寸。”
“好。”琴半夏点头,又道:“对了,陛下,我听锦书说你曾经中了太上忘情之毒。当年……当年我救了他时,杏林谷曾获得三种宫廷至毒,分别是太上忘情、猿啼、相思泪。后来,这三种毒都曾不同分量地失窃,但是这么久以来,武林中并未发现这三种毒。”
猿啼……!谢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只是不曾在神色上露出来,点头道:“朕知道了。”
琴半夏便不再逗留,匆匆地赶去找白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boss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第157章
琴半夏走了之后,陆离才从内室走出来,将谢凝扶到榻上坐下。谢凝疲倦地叹了口气,靠在他身上道:“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隐情,现在只盼铭之争点气,别给我露底了。”
“不会的。”陆离安慰道,“再怎么蠢也是与你同一个血脉的,能蠢到哪里去?”
谢凝笑道:“我可没听出来你在夸我。”
“陛下聪慧无双,臣是在由衷地赞美,怎么是夸呢?”陆离笑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严伦来禀告说府门外的江湖人已经散了,那位决明公子求见。谢凝让决明进来,决明知道了谢凝的身份,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启禀陛下,我与师姐两月来前往苗疆调查太上忘情之毒,师姐让我回来禀告,解毒之法已有眉目,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师姐必有法子,陛下与太尉放心便是。”
谢凝与陆离对望一眼,不禁双双露出喜色,谢凝道:“如此,便辛苦锦书姑娘了。”
“不,陛下言重了,鄙人师姐弟如何当得起?”决明慌忙拱手道,“这是学医之人该做之事。”
谢凝也不再纠结,沉吟一下问道:“决明,你可知太上忘情、猿啼、相思泪三种剧毒?”
决明点头:“谷中曾经研究过,但我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太上忘情陛下已经知道了,猿啼则取自‘肝肠寸断’之意,据说猿猴的幼崽被掳走之后,母猿追着去,啼鸣不已,最后猿猴幼崽死去,而母猿身体完好如初,只是剖开母猿的肚子便发现,母猿已肝肠寸断。猿啼便是一种引起肠道痉挛后自我绞断的□□。毒发时中毒者表面与平常无异,但实际上已经肠道寸断,最终……死去。”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谢凝的神色,只见谢凝的脸色越来越白,眼中仿佛有一道剑光,越来越亮,恨不得将人劈成两半。他看着心惊不已,便将最后一句中“活活痛死”改成“死去”。但以谢凝的聪慧,又岂会猜不出来?
陆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叫道:“九娘。”
谢凝并未说话,只是脸色瞬间苍白,她闭上眼靠在榻上。陆离便接着问道:“那相思泪呢?”
决明道:“相思泪取自‘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是一种长期潜伏的□□,遇酒则发作。发作时中毒者会不停地流泪,心痛难当,最终因心脏梗痛而死。这三种毒都是因情而生的,太上忘情是让中毒者变成木偶人,从此不记得所爱之人。猿啼是模仿失去相爱之人的肝肠寸断,而相思泪则是表达思念心痛之情。这三种毒,十多年前我们杏林谷曾经得到,但没多久就遭到了盗窃,其中太上忘情全部失窃,猿啼与相思泪还剩些。只是这么多年来,谷中医者费尽心血也未曾研究出解药。”
谢凝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眼道:“朕知道了,决明,你立刻回谷去,同你们谷主说,朕要一份猿啼与相思泪。带来之后,你再去南疆。”
决明虽不明所以,但仍旧点头道:“是。”
等他离开,谢凝才森冷道:“朕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以慰母亲!”
“九娘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陆离柔声哄道,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点点展开。那掌心上已经有指甲掐出的血痕,陆离轻声叹了口气,将药粉找来,为她包好。
白芷已经跟琴半夏回杏林谷去了,但留下了药方,陆离自己为谢凝煎药。到了晚上,决明再来觐见,陆离便让决明给谢凝把脉。
“陛下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干净了,请放心。”决明道,又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奉上,道:“陛下,这是您要的猿啼与相思泪。那个……这两种目前来说,都是杏林谷也不能解的剧毒,陛下,您千万小心。”
谢凝经过一下午的歇息,情绪与身体都好多了,闻言便微笑道:“决明去了一趟苗疆,整个人都成熟稳重起来了,还会关心人了。”
决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从前是我太胡闹了,不曾体谅过师姐的辛苦,我现在会好好照顾师姐,让师姐专心研究医术,不担心其他的事情的。”
他说着便起身道:“陛下,太尉,既然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离开了,我……我担心师姐一个人在苗疆会有危险。”
谢凝点头:“去吧。”
决明告退,谢凝又将严伦宣了进来,道:“关于朕中毒一事,你要做到模棱两可、似有似无,知道么?”
严伦应道:“是。”又问道:“但若是十七王爷问起,微臣该如何回答?”
“凌儿若是问起,你便说朕自有打算,叫他在江南为朕将田地安顿好,同他说说赋税与国库之事。他知道了土地的厉害之处,自然不会同你闹的。”
严伦又应道:“是。”
外边便传来通报:“大人,外边有个丫鬟模样的人说,来接他家公子与夫人。”
陆离点头,严伦便道:“叫她进来。”
谢凝还以为是十二卫中的其他人,不曾想来的竟然是绿绮,也就是十二卫中被派去给江南首富周娉婷当侍卫的那位。
绿绮一到便规规矩矩地行礼,垂首道:“属下接到侯爷命令,立刻便赶来了,请侯爷吩咐。”
谢凝知道了陆离的用意,便道:“你可擅长易容之术?”
绿绮道:“属下同红檀姐姐学过几个月,虽不如红檀姐姐做得惟妙惟肖,但乔装尚可。”
谢凝点头:“那边将朕与太尉乔装成普通人,越普通越好。”
绿绮应道:“是。”便请严伦采办一些胭脂水粉之物,再告了罪,才开始为谢凝涂涂抹抹,再为陆离易容。等陆离出来,谢凝差点认不出他来。
原来绿绮将他们变成了一对中年人,谢凝脸上还有几分苍白,便将她化装成一个面带病容的四十岁许的妇人,而陆离则变成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两人仍然衣着华丽,却像个暴发户一般,与平时的样子大相庭径。严伦看了也不禁赞叹道:“姑娘一双妙手当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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