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见吾皇。”
谢凝也看到了他们的眼神,心中更是清楚他们心中所想,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道:“都平身,外边这样冷,诸位爱卿快到内堂去吧。”
游文山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从未像今晚这样忙过,一边让人准备接驾,将女帝、太尉、丞相、御史都服侍得妥妥当当的,一边还要与大理寺中丞、刑部尚书三堂会审,希望能从贼子口中挖出点什么东西。
谢凝却不急,坐在花厅中悠然喝着茶,还有心思关心朝臣的情绪。“朕看丞相欲言又止,可是有何忧愁不便与朕说么?”
“臣为陛下担忧。”高崇祎道,看了对面的陆离一眼,问道:“不知陛下如何得知今日有逆贼盗窃国库银两?”
“朕不知道啊。”谢凝无辜地说,“太尉说的。”
陆离喝着茶呢,差点就给呛到了,谢凝眼睛也不眨地将这黑锅甩给他,满朝文武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太尉当真好手段。”江自流淡淡道,“奉旨离京之后,竟然还将京城的一举一动都拿捏在手中,一条巷子有动静,便能抓住老鼠。”
这话里的意思是明摆着说陆离对圣上阳奉阴违,更指责陆离权势过大、监视京城。而端坐上首的谢凝却一脸诚恳地点头道:“御史说得不错,太尉,此次多亏了你看着京城,否则的话,朕还不知道有人敢偷朕的银子呢!”
江自流一肚子指责的话,就这么给憋在喉咙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谢凝又叹了口气,问道:“前头到底审出什么来了?”
第40章 收局(下)
青瓷与夏侯淳都跟在谢凝身边,青瓷闻言便道:“陛下,属下去问问。”
谢凝点头,青瓷便去了,片刻后回来报道:“回陛下,据游大人说,什么都没审问出来,因为所有的逆贼都服毒自尽了。”
青瓷话音未落,京兆尹游文山、刑部尚书、大理寺中丞都来了,一齐跪在谢凝面前,惊慌道:“臣等无能,求陛下降罪!”
“都起来吧,是这群贼子太过狡猾了。”谢凝问道:“这等被抓了就死的人,是不是就叫做死士?”
她一句话提醒了不少人,夏侯淳立刻道:“陛下,竟有人胆敢在京城豢养大批死士,末将斗胆请旨,要挨家挨户地搜查!”
“夏侯将军想得太简单了。”兵部尚书道,“人家都派出死士了,这就表示对方并不在意这些人被抓,又怎么会轻易被你查到呢?”
夏侯淳的表情一冷,刑部尚书又道:“陛下,臣以为,逆贼既然能打开国库之门,必定有国库的钥匙,这归根结底,还要从户部着手。”
说完就看了户部尚书贺存一眼。
贺存登时大怒:“卓明远,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以为老夫是那等不忠不孝之人吗?”
刑部尚书卓明远淡淡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贺存气得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转身对谢凝扑通就是一跪,大声道:“陛下!陛下明鉴,臣虽一度掌管国库钥匙,但臣对皇上绝无二心,臣之忠心天地可鉴!若臣有负圣恩,叫臣……”
“好了好了,贺爱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贺爱卿是六部尚书,肱股之臣,朕如何会怀疑呢?”谢凝安慰了贺存,又对卓明远道,“卓爱卿也不必多说,贺爱卿既然掌管国库钥匙,若是监守自盗,岂不是最大的嫌疑?贺爱卿不是此等愚蠢之人。朕也相信卓爱卿并非有意指责,实在是为朕着急。”
一席话下来,贺存与卓明远都没了话说,却叫兵部尚书想起一件事。“对了,现在国库钥匙不是在孙墨释手中么?”
工部尚书也道:“陛下,工部定期检修国库大门,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没有钥匙绝对不能打开国库之门!”
兵部尚书又道:“陛下可还记得,这几日来,孙墨释一直称病不上朝?据臣所知,在孙墨释称病的前一晚,金吾卫是在房顶上发现他的。孙墨释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上房顶?再者,金吾卫询问孙墨释是否遇到了歹人,孙墨释却支支吾吾闭口不提,只道要回家。”
“越王之案后,定国公虽被夺了爵位,但定国公府并未收回。偌大一个府邸,孙墨释自为官开始,从九品小官到如今从五品,俸禄决不能维持定国公府支出,他从哪里得来的钱养活这么大一个定国公府?”
“还有,臣听金吾卫说,定国公府附近有许多江湖人出没,整天高来高去……”
“哼!”谢凝闻言不禁大怒,一手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站起道:“好个孙墨释!朕对他寄予厚望,他竟敢对朕不忠!夏侯淳!立刻带人,朕要围住定国公府!”
“陛下。”兵部尚书提醒道,“若定国公府中尽是逆贼,羽林卫只有一半人马,恐怕不能尽数拿下。”
“那就将十六卫府的人全都调来!”谢凝怒道,“这等事还要朕说么?”
“陛下不可!”京兆尹游文山忙道,“十六卫府各司其职,监门卫更有戍守京城各门之职,万万不可离开啊!”
“那就除了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之外,剩下的十二卫都给朕过来!”谢凝道,“难道朕还调不动南衙十六卫了?”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若是不将十二卫调过来,那就是违抗君命,后果不堪设想。游文山无法可想,只能派人去传令。不多时,十二卫连同羽林卫都在京兆府面前集合,谢凝依旧一身石榴红的大氅,骑着照夜狮子骢,由陆离亲自牵马,明火执仗地往定国公府去了。
围住定国公府,游文山本想通传,谢凝却抬手制止了,下令道:“不必通传,直接撞门,胆敢阻碍着,格杀勿论!”
这是当真下了狠手,在场官员都不敢违命,卫府将军辛浩指挥将士上前,一下子将定国公府的大门撞开了,喝道:“守住各处!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将士们手持火把冲进去,登时将黑沉沉的夜照得通明。辛浩又道:“往火光亮出搜!”将士们便开始寻找亮处。
喧闹里,谢凝并未下马,陆离便牵着狮子骢走进里面,在将士与众官员的簇拥下一路往前,越过了正厅与正堂,终于在正堂边的西厢处看见了灯光。辛浩一见屋中人影闪动,立刻喝道:“撞门!”
将士一脚将门撞开,将里面的人给吓了一跳。
“陛下!”段昀大惊失色地站起来,道:“这……这是?”
“表哥?”谢凝吃惊道,“表哥为何深夜在此?”
段昀忙见礼,道:“回陛下,几日前陛下担忧孙员外郎之病,派臣前来探望,臣见孙员外郎之病缠绵不起,恐有蹊跷,便请了臣府中的大夫来看,谁知……”
“谁知什么?”谢凝冷冷道,“谁知孙墨释不过是装病?逗朕玩的?”
“陛下息怒,并非如此。”段昀道,“谁知孙员外郎竟是中毒了,已三日三夜昏迷不醒。臣今晚留宿于此,便是想最后试试,若是再无法救醒孙员外郎,臣只能报与陛下了。”
“中毒?”谢凝变色,“诸位爱卿,快随朕瞧瞧去!”
说着便伸出手,陆离在马下轻轻一揽,便将她给抱下马了,动作熟练轻巧,丝毫不避讳,清清楚楚地落入众人眼中。
朝臣惊咋,谢凝却似浑然不觉,径自走去房中,却又猛地顿住脚步,叹道:“这哪像个国公之府?还不如个殷实之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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