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凝点头,问道:“报名了么?”
孔惟道一愣:“啊?什么……”
“我说啦!我要报名!”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娇喝。
谢凝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翻领袍的纤长身影背对着她,一巴掌拍在那报名官员面前的案桌上,气愤地叫道:“你为何不给我报名?”
官员睡到一半被她吵醒了,登时没好气道:“报什么名?别以为你穿个翻领袍就是男人了,胸前那鼓囊囊的两大团是什么?耳垂上还有耳洞呢,更别说你那声音了,叫谁听谁能当你是个男的?大姑娘回家绣花,小娘子回家侍候你夫君,来这里闹什么?小心本官把你抓去牢里,看你哭不哭!”
“你……”那男装女子咬了咬嘴唇,愤愤问道:“当今圣上都是女的,为何这武举却不许女子报名?什么道理?”
“女帝登基是因为皇室的男子都死绝了,让女子报名参军,难道天下的男儿都死绝了吗?”军官更不耐烦了,挥手道:“走走走!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女子在案桌前跺了跺脚,愤愤地走到旁边站着了,道:“你不许我报名,我便不走了!看你怎么办!”
“你爱站就站,我就当有个侍卫,还是个女侍卫,嘿嘿嘿!”军官笑了两声,继续打盹了。
“小姐?”兰桡看谢凝一直盯着那边看,便轻声问道:“您可是看上这位姑娘了?”
孔惟道听得脸色都变了,何谓“看上”这姑娘?难道女帝与历代皇帝一样,都爱美女么?
谢凝却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吩咐道:“孔惟道,去调戏那姑娘一番,我要英雄救美。”
这一回孔惟道如遭雷击,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反应。兰桡看着奇怪,不禁推了他一下,问道:“孔校尉?”
孔惟道这才醒过来,愤愤地看了谢凝一眼,大步流星地朝那女子走去。他武艺十分不错,身形一晃就到了那女子身后,伸手便要去抓女子的肩膀。不曾想那女子的反应竟也是十分迅速,她左肩一矮,身子向右斜行后迅速转身,再抬手一拳打了回去。孔惟道十分想回她一拳,但是女帝那句“调戏”又在耳边响起,他只能将张开大手将女子的绣拳握住。
“你……!”女子不想他竟会如此,登时脸红,也不知是气是羞,她使劲地抽拳,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登时心中恼怒,将身一矮秀腿横扫。孔惟道正在回忆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无赖该如何说话,不想她竟敢对一个男子用横扫千军,一下子被生生地踹倒在地。
“哼!无耻!无能!无赖!”女子拍了拍手掌,冷笑道:“这点花拳绣腿,还敢打姑奶奶的主意,下次再犯,姑奶奶废了你的第三条腿!”
孔惟道还没开始调戏呢,竟然被她盖上了“无耻”、“花拳绣腿”等许多罪名,登时犹如窦娥含冤,恨不得冬雷夏雪。
“啪啪啪!”正在这时,掌声响起。女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淡红大袖衫罩齐胸襦裙的秀美女子含笑走来,称赞道:“姑娘好身手。”
她身上自然而然有种亲近又华严的气质,叫女子忽然自惭形秽起来,不禁脸红道:“你……你……”
她本想说“你过奖了”,不知怎么的,开口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句:“你好美!”
话说出口,女子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谢凝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能得姑娘如此称赞,小女子荣幸万分。”
女子此时才看到她脸上竟然带着一道伤疤,登时愤怒起来:“姑娘生得这样国色天香,是哪个混账王八蛋竟敢伤了你的脸?姑娘别怕,同我说了,我替你将他的脸也划成个龟壳!”
“那就多谢姑娘仗义,这话我可是会记载心上的。”谢凝笑道,“小女子姓宁,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姓宁?”女子惊喜道,“我也姓宁,我叫宁绾云。”
“是么?这样巧?”谢凝看了她身边一眼,问道:“方才……我见绾云姑娘在此处报名?”
“可不是么?”宁绾云嘀咕道。“可惜那牛脾气武将不许!”
“姑娘这样好的身手,理当报效家国的。”谢凝莲步轻移,在那武将面前站定,笑道:“这位大人。”
武将早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此刻见谢凝衣着华丽,也不敢得罪,忙站起道:“姑娘,何事?”
谢凝问道:“大人为何不许这位姑娘报名呢?”
武将道:“这女子如何能报名武举呢?”
谢凝道:“可这告示上没说不许女子报名呀!”
“这……”武将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谢凝又抿嘴笑了:“大人,胡乱揣测圣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就是就是!”宁绾云也趁机道,“你就知道女帝不许女子参加武举啦?说不定女帝希望有个女护卫呢?我就听说国库一案中,女帝有个极其厉害的贴身侍卫就是女的,将逆贼打得满地求饶!既然她能当女护卫,我为何不行?是不是你偏袒自己兄弟,怕他们输给我呀?”
一口伶牙俐齿,武将险些抵挡不住。
便在此时,兰桡走到孔惟道身边轻轻说了几句,孔惟道大步走来,将他的武将令牌拍在案桌上,冷冷道:“给她报名!”
武将一看是金吾校尉的令牌,便知道这宁绾云得罪了孔惟道,孔惟道要报仇呢,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行,既然孔校尉都这么说了,那就来吧。”武将将名册打开,蘸好笔墨,道:“姓名、年龄、籍贯、家住何处、几口人、父母兄弟做什么的。”
“还要问这个的?”宁绾云不知为何白了脸,有些不自在,犹豫着不肯说。
武将险些将笔扔了:“你倒是说不说?不说赶紧走!闹了半天了,好玩是吧?”
宁绾云一咬牙,道:“宁绾云,绾青丝云鬓的绾云,十八岁,京城人士,家住……平康坊北曲三里大桂花树下。家里只有个母亲,没什么兄弟姐妹。”
这话一说出来,连匆匆赶来的琼叶都察觉出周围的气氛变得古怪了,孔惟道与武将同时道:“北曲三里?”
“是!那又如何?”宁绾云白着脸道,“女帝规定参加武举还要出身么?我又不是贱籍,你去京兆府查查看,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百姓出身!”
孔惟道只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转头看向谢凝,得到谢凝的点头,才道:“写吧,谅她也不敢以奴籍参加武举,世上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么?”
“行,孔校尉,听你的。”武将刷刷几笔将名册写好,随后把一个木牌放在桌上。“那去吧,后天早上拿着这个木牌去左金吾卫府,会有人带你去参加比试的。”
宁绾云一句话不说,拿着木牌就走,脸上又红又白,走出东市,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正要伸手去擦,忽然一只白皙又瘦骨伶仃的手将一方绣帕递了过来。宁绾云转头一看,竟是方才遇到的秀美女子。她呜咽一声,道:“宁姑娘,你……你还是不要同我多处的好!”
“为何?”谢凝见她不接帕子,便亲自为她擦了脸上的泪,柔声道:“因为你出身北曲三里么?”
宁绾云的脸一白,谢凝便又温柔地笑了,道:“你不是说了么?你是百姓出身,不是贱籍人家。”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