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将东西接过了,点头道:“嗯。”
随即抽手要回紫宸殿,陆离却握住了不放。
“我今天去将作监塔上等着,就是想送这个东西给你的。九儿,你又长一岁了,来年也要开开心心的。”
“太尉不给朕添堵,多听朕的吩咐,朕也就开开心心了。”谢凝话语带笑,将手从他手里抽走,回到了那灯火依旧辉煌的大殿里,只留一个陆离在漆黑与寒风里站着,半晌才离去。
“陛下!”谢凝一回到紫宸殿琼叶与兰桡便应了上来,着急道:“您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婢子了!”
谢凝微微点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手里还捏着陆离塞给她的东西。她的生辰其实是冬至,但掖庭宫里没到除夕才会有好吃的,薛明岫便每年都在除夕夜为女儿过生辰。后来嫁到永定侯府,陆离也是在除夕为她庆生,两人过的第一个除夕夜,陆离便将那个玉镯送给她,还说要她“开开心心”。可惜,那玉镯最后断在他的玄甲上,再怎么金镶玉嵌,也补不回裂痕。
叹了口气,谢凝将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竟然还是个镯子。镯子做成金龙形状,精致非常,栩栩如生。龙尾上卷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浑圆珍珠,镯子上边还镶嵌着一红一绿两色红宝石。
“咦?镯子?好精致呀,金龙戏珠,与陛下的身份正匹配呢!”琼叶夸道,“陛下,谁进贡的呀?”
谢凝却想到的却是陆离说的话,他说青霜剑并不保险,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个武器?她略一思索,道:“你们退开。”
琼叶与兰桡不解地退开半丈,谢凝将镯子戴在左手上,右手伸出,拇指与中指捏住红绿两色宝石之后,龙首恰好对着对面。谢凝将红宝石按下,瞬间一声轻响,珍珠滚到金龙颔下,龙头抬起,一蓬细如春雨的针从龙□□出,霎时间对面的锦榻、茶几上边多了许多兀自摇摆的细针。
“嗬!”琼叶瞬间变色,“谁竟敢将这等危险的东西送给陛下?不想活了么?”
兰桡却按住她道:“别急。”
谢凝恍若未闻,将绿宝石按下,珍珠便如褪色般褪去了表面的银白,变成乌黑的一团镂空球。那些细如牛毛的针瞬间又飞回镂空球内,珍珠唰的一下将银白合上,回归龙尾之处,龙首伏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一件暗器。”兰桡欢喜道,“有了此物,陛下便不必担心有人近身刺杀了!”
谢凝却握着龙镯沉思着。
陆离为何要送她龙镯?难道他早就知道她打算离开皇宫?甚至,他早就知道她想下一趟江南?还有,今天陆离与景渊之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无数变故,谢凝想得头疼,干脆不理了,沐浴更衣睡觉,次日还有个元日大朝,不知要多累呢!
第81章 比试
元日大朝与常朝、早朝比起来,无非就是郑重一点、流程多一点,礼服更重,叫人更累。谢凝先是去祭了天,接着又在含元殿里接受群臣朝拜,听丞相代表群臣将那又长又催眠的贺表给读完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回了紫宸殿,谢凝将冕服换成常服,还要去长乐宫拜见太后,按照习惯,这天晚上谢凝也要和太后一同用膳的。为了表示一家亲,谢凝还命人准备了个圆桌,她和太后一起吃饭。
“女帝,这是屠苏酒。”太后亲自斟了酒,慈爱道:“新春伊始,幼者得岁,女帝先将这屠苏酒喝了吧。”
这是大梁朝的习俗,新春喝屠苏酒驱邪,年幼者先喝,随后才是年长者。谢凝便告了谢,将杯子里的屠苏酒喝下了,才将杯子放下,便听太后道:“女帝,今日命妇们入宫朝拜哀家,说了些有趣的事。”
谢凝一听就知道昨晚去珠语楼的事给太后知道了,便解释道:“太后,朕并非胡闹之人,只是昨晚长宁候世子与汝阳王都要去青楼,朕好奇什么人竟能让钟铭之与景渊两人去探望,便跟着去了,还请太后千万不要误会朕的品行。”
“哀家并无责怪女帝之意。”太后温和道,“女帝如今富有天下,青楼女子自当别论,但若是朝中子弟,哪怕是清白人家的孩子,纳入后宫也并无不可。”
谢凝闻言不禁一怔,太后却不再多说,只劝谢凝多吃些东西。一直到谢凝准备离去,太后才有意无意地问道:“女帝,不知武举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太后放心。”谢凝笑道,“朕已经交代下去了,武举是大事,诸位大臣不敢有所懈怠的,元宵节那天承天门外会摆擂台,届时太后与朕一同见证武举三甲的诞生。”
太后闻言,才含笑送谢凝离开。
离了长乐宫,连兰桡也皱眉道:“太后为何如此关心武举之事?”
“不知道,不过太后有懿旨,朕也只好狐假虎威了。”谢凝笑了,初四一上朝就追问武举之事,还吓唬朝臣道:“此事由太后提起,如今太后一日三遍地问起这武举,你们若是让朕在太后面前受气,朕可要生气的。”
吓得兵部赶紧将奏折呈上,道:“陛下,一切已准备就绪,这是参加武举的人员名单,请陛下过目。”
禄升接了名单奉上,谢凝一边看一边听兵部的禀告。
“此次武举虽准备仓促,但报名不下千人,都是京城人士。因陛下宽宏仁厚,不少百姓也报名了,实在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大喜事,臣等必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保管叫太后欢欢喜喜。”
一番话实在没甚可取之处,还不如手里单调的名单有趣,谢凝左耳听了右耳出,没一会儿便叫退朝了。
“陛下、陛下。”回到紫宸殿琼叶便追问,“那位宁绾云姑娘可在名单之中?”
“这个你可不必担心了,兵部的虽然是些粗人,但揣摩上心这件事还有个陆离坐镇呢,能有什么闪失?”谢凝看着名单笑了,“朕可期待得很呢。”
大梁朝的武举制度是太宗时设立的,旨在吸收各地的有用之才,强国之边防。同科举一样,武举按照惯例也是三年一次,每次自县中童试成童生、道中乡试成举人、京城会试成贡士,最后再殿试成为进士。科举自每年秋天乡试、春天会试,武举却刚好相反,是夏初乡试,初冬会试。只是这武举制度自创立以来,除太宗、文帝、武帝三朝,少有举行的,原因是许多帝王觉得数千人在京城里舞刀弄枪,甚是危险。
谢凝这一次的武举开得仓促,也没能一层层地选拔,只好在报名时只规定三代有犯人之后、贬官者、贱籍者不得参与,其他的随便参加,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将士,只要官职低于中郎将都可以。只因这一规定,京城中倒也有近千人参加,将兵部忙了个人仰马翻。
武举的内容分为体、武、骑、射、策五科,每科又有不同的小项目。因此次武举情况特殊,兵部不比策论,只看其他四科,更采用了淘汰制,自正月初五开始,每一轮便要筛掉一部分的人。
“青瓷!青瓷快来!”琼叶站在殿前引颈期盼,见了那抹黑色的身影便使劲招手,问道:“快说快说,宁姑娘怎样了?”
青瓷面无表情道:“要先禀告陛下的。”
“我知道,哎呀,那你快进来!”琼叶拉着她往暖阁里走,叫道:“陛下,青瓷回来了!”
“早听到你的声音了。”谢凝放下奏折,“兰桡,上茶水点心瓜子。”
兰桡抿嘴一笑,将茶点排开,女帝坐在锦榻上,三个宫女围着炭火与小矮几,桌上茶水点心瓜子,宛如闺阁中闲闹的聚会。青瓷看着不禁不自在,琼叶与兰桡却已经坐下了,兰桡给三人倒茶,琼叶已开始嗑瓜子,问道:“今天情况如何?考什么?宁姑娘过关了么?”
青瓷跪坐在地毯,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道:“今日是武举第一场,比的是‘体’,就是观察体格,有身患残疾、体质孱弱者,都被淘汰了。应试者需脱衣给考官检查,一一记录。”
“啊!”琼叶惊呼,“那宁姑娘岂不是……岂不是被人看光了?”
“你慌什么?”谢凝笑道,“朕难道真的派青瓷去看热闹么?”
青瓷常年白无血色的脸上露出红晕,低头道:“属下谨遵陛下教导,以紫宸卫之身份为宁姑娘做检查,宁姑娘虽是女子,但看得出从小练武,体质极好,不输男子。”
“也就是说……青瓷你将宁姑娘看光啦?”琼叶笑嘻嘻地问道,“宁姑娘可知道你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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