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说一句就是,政治敏锐度那是不可能低。
可他们东家怎地似乎啥也不懂似的?
只是心里虽有这样的疑惑,他却是不敢问的,只接着说下去。
他们此次兵分三路,五千余人上广安县,一是要将广安县拿下,作为他们的总据点,二也是断绝朱阳镇和太榆镇的求援。
朱阳镇和太榆镇两个镇子都是去了两千五百人。
他们分了五百人下了镇子,第一个去了泗水村,已经将泗水村拿下了。护卫平铺直叙的上报到这里,语调就出了几分变化。
气恼的像是想打人,是那种都过去挺久时间了,想起来还是很怒气冲冲。
他说是泗水村有个人介绍他们来落花村的,说咱们落花村的粮食多。
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啊?不说这十里八村的都相互有亲戚关系,遇上这种事情费心费力给亲戚提个醒,就说没法儿逃出来提个醒,那也不能用他们村村民的性命来讨好那群匪兵吧?
言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对护卫们的审讯手段还是很信任的。
要是不厉害,也不能把这些东西都详细的挖出来。
这些事情告诉村长了吗?言夙问,护卫点了点头。
那村长说了怎么处理这些人吗?
一时之间只怕不论是朱阳镇还是广安县,都是自顾不暇,怕是顾不上他们这些被强占的村庄。
所以,哪怕我们有能力将这些人送到广安县,他们怕也是腾不出手来接管。
护卫其实更想说,广安县现在或许都沦陷了,毕竟五千余人的匪兵,可是比广安县的守备军多了两倍有余。
做为曾经的官方杀手,他们对于很多内幕是熟知的。比如这些地方兵,训练散漫不说,更有不少吃空饷的名额。
所以广安县的守备军到底有没有两千余人,还是个未知数。
护卫说完这些,偷偷觑着言夙的身上,不敢再说什么。
若是言夙去救援,肯定是能叫广安县安然无恙,可是此前言夙已经跑了一趟朱阳镇,这会儿回到家也就是刚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他一个护卫,难道还能将东家再指使出去?
虽说有着唇亡齿寒的道理,这所谓的起义军也不是个东西,但是这些叛军逆党,还真就不是能凭着言夙的一人之力压下去的。
哪怕他有这样的本事,却是并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做。
本来风讯堂就已经盯上他了,陶允熙那些人必然有若是不能收为己用,就处理了的想法。
言夙吃着点心,见护卫不再开口,就没再多问,让他去休息。
哪知道他刚准备去洗漱、休息的时候,大崽却是忽然很是惊惶的跑来,额头都冒出薄汗,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爹,爹,阿牧哥。他急的话也说不完整,跑的太快,喉咙口像是火在烧。
言夙连忙抄起茶壶,一把将大崽抱在怀中让他喝水,一边往阿牧那边赶过去。
没想到这么会儿功夫就出了岔子。
而大崽,喝了几口温水,嗓子是缓过来了,却是不想说什么话了。
现在就是后悔,就不该一时好奇去看什么匪兵、坏人,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该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言夙眨眼间就到了阿牧的所在,或者说是关着那群匪兵的破屋。
近二十的人,将小破屋挤的满满当当,都是被下了胳膊腿关节还捆绑着扔在其中,门口守着言家的两个护卫。
实在是村中青壮虽有点力气,面对这些杀人如麻的匪兵,却有些心底发憷。
这会儿两个护卫,不得不一个挡在阿牧的身前,一个将阿牧半抱在怀中,却又都是不太会安慰人的,特别是小孩子。
两个人神情很是尴尬与无措。
看到言夙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一下将阿牧抱起来,送到了言夙的面前。
阿牧却还在发着疯,双眼猩红,小手乱抓。
这会儿是没带着他的小匕首,不然这会儿只怕已经拔剑了。
言夙放下大崽,接过阿牧,轻声喊了几声,可阿牧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想了想,言夙一捏阿牧的后脖颈,小孩立马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情绪波动消耗过大,虽小孩来说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看着担忧的大崽,言夙决定先将俩孩子带回去说,也示意一个护卫跟他回去,换另一个来守着,他跟他说一下阿牧的情况。
原本因为要去休息而收起来的茶点、茶水,又换了新的上来。
大崽将自己手中空了的茶壶放到一旁,深吸一口气,开始跟他爹交代他跟阿牧都干了啥。
我跟阿牧哥都好奇那些人。大崽对于认错倒是不支支吾吾,但是事实上却是说半句吞半句,他们好奇的是那些人遭受着怎样的对待。
是不是被他爹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俩男孩子胆子可大,一不怕黑,二也不怕那些人身上有什么伤,一门心思就是去看那些坏人的惨状,毕竟这能凸显他爹有多么厉害啊。
就是没想到的是,阿牧先是看到那柄何旭的大刀,之后就猛地冲进了破屋里,一张张的脸看过去,在寻找着什么。
门外的两护卫本是有些担心俩孩子被吓着,毕竟他们审问的时候可没留手,但两个孩子坚持,他们也就不再拦着。
就打算时刻注意着,但凡有点不对,就赶紧把人抱出来哄一哄。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大崽根本没注意到那些人被审讯的伤,全心全意注意阿牧。
而阿牧根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翻看了所有了人的脸,在找到何旭的时候,就猛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俩护卫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毕竟他们不清楚阿牧的身世,所以什么联想都没有。
连忙将阿牧往外抱,结果阿牧挣扎的特别厉害。
大崽就有些慌了,连忙就回来找爹。
听完大崽和护卫的话,言夙就清楚了七七八八,大概是阿牧还记得何旭的刀和何旭的脸。
也或许还记得其他人,言夙也确实曾听他提过,他记得那些坏人的样子,有一天一定要找到他们报仇。
当时,他以为是阿牧的族人们开金矿被官府的人发现,虽然出手确实很狠辣,但也并非做不出来。
可现在看来,却并非是官府的取缔,而是纯粹的黑吃黑。
但又一想,言夙觉得有些不对,刚才护卫不是说,何旭他们那些人交代,他们起义三个来月吗?
但是阿牧家的事情可过去好久了。
不过,也并不能由此确认阿牧是认错了人,言夙反倒是偏向于阿牧没有认错的。
早些休息吧。阿牧今晚就跟我睡,我看着他。言夙有点怕阿牧做什么噩梦,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孩子要是吓醒了,他就哄哄。
大崽有些担忧,可时间确实很晚了,他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阿牧果真噩梦连连,可任由言夙怎么叫,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死了死了,每月一次差点要被折磨死,我要是个男的该多好,呜呜呜
手还废了,隔壁小白蛇暂时停更一段日子,容我缓缓,现在哪怕带着指套,写不了两千,指尖就跟针扎一样,太惨烈了
今天言小夙他们没话说了,留给你们说,我总觉得你们的脑洞比我大的多~~~~
第133章
阿牧睡不安稳,醒的很早,情绪不高,哪怕大崽带着弟弟姐妹们给他送好吃的哄,他也只是一再说自己没事,免得大家担心。
但就他那个情况,但凡有眼睛又将他放在心里的,都能知道他很不好。
言夙也知道,可言夙却并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
面对大崽询问的眼神,他没法儿给出答案。
大崽: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爹不是万能的,但看着他爹也有些难过的样子,大崽表示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否则他爹会自责的。
大崽开始安慰他爹:爹你放心,我会陪着阿牧哥,我能想到办法的。
言夙摸摸大崽的头,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不好打击孩子,又觉得孩子之间是否更容易交流呢?有大崽的陪伴,阿牧或许比较容易走出来吧?
言夙并不怕解决问题,不论阿牧想要怎么样,言夙也有信心能帮忙。可难就难在,阿牧到现在都不愿开口说这件事情。
问多了,怕让孩子太过伤心,不过问,又怕孩子憋在心里,情况更加糟糕。
哎,当爹真的好难哦。言夙拎过沈飞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牛饮干净后,立马又倒了一杯。
手中的茶壶都没放下但凡不是沈飞玹还坐在这里,沈飞玹都觉得这家伙更想对壶吹。
沈飞玹立马将茶壶抢救下来,不然他这难得的好茶,可就被这不懂品茗的家伙给糟蹋了。
有什么难的,你有时间在这浪费我的茶,不如去把那些去过他族地的家伙都给解决了。
沈飞玹给的办法,永远跟叫言夙去登基一样简单粗暴。
言夙倒是愣了一下,到不是对将劫杀阿牧一族的人都解决有什么心软的,而是他不确定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就跟登基一样,透露出一股颇为不靠谱的味道啊。
就这?这样阿牧就能高兴起来?言夙不由开始琢磨,手中的茶水虽还凑在嘴边,却并没有再牛饮,反而一杯茶有喝一炷香的意思。
两人这边安静了下来,沈飞玹也不催促,省的这家伙醒过神来又做出什么让他心痛的事儿来。
而去给阿牧出主意的大崽,却跟他师父的思路不谋而合。
只能说是真的名师出高徒啊。
阿牧看着大崽忧心忡忡的神色,掩在衣袖下的手狠狠攥了攥,这才攒出一点力气似的,费力的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丝安抚大崽的笑意。
大崽却是伸手直接将他的嘴角拉下来。
不想笑就不要笑,丑死了。大崽说的直白,在阿牧还没掩盖好情绪的时候,接着说道: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兄弟啊?
你以前还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给你阿爹阿娘和族人报仇,怎么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反倒是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知道那肯定是很多人,但是我会帮你的,我们是兄弟不是吗?大崽坐在阿牧对面的凳子上,只有脚尖还在地上,他扒拉扒拉了土地。
学武这么久,不是没动手打过人。他甚至不只打过一架,那时候有打赢了的喜悦,也有对习武的更大热忱。却从没想过有杀人的一天。
但是一想到那些是阿牧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就恨恨地道:我们去审问那个拿大刀的,让他把其他人在哪儿都供出来,然后一个一个找到他们。
就算我们现在年纪小,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继续认真习武,肯定会比他们更厉害。
大崽跳下凳子,拉住阿牧的手。
其实他知道这些事情让他爹出手解决,简直不能更容易。
可面对阿牧,他心有疑虑,总觉得这么说不会有好效果。反倒是他这几句话说出口,阿牧的眼神越发的亮。
让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办法。大崽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阿牧,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目标。
纵然这样报仇的引导,有可能让阿牧被仇恨蒙蔽双眼。就如曾经的谢渐雪。
可是这话却并不是一个大人开口的,是大崽这样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所以此刻阿牧的心头,除了报仇的怒火之外,还有保护大崽的心愿。
然后,他又想到了阿诗娅,也就是现在的想想。
他抿紧了唇,在大崽期待又鼓励的眼神下,重重一点头,已经有些干涩的嗓子里,吐出一个好字。
大崽顿时长出一口气,露出几分笑意,给阿牧倒了一杯温水,盯着他喝完之后,拉着他往关着何旭那些人的破屋跑。
虽然换了两个人,但是对阿牧和大崽之前来过的事情却知之甚详的两个护卫:
不至于晚上搞一回,白天也搞一回吧?他们哪怕是经过严苛的训练与培养,并不会对一个两个小孩子心慈手软,可那也得看是哪家的小孩子好嘛!
俩护卫不想要这俩孩子进去,却又磨不过大崽的软磨硬泡,大崽可是把他们的弱点拿捏的死死的。
又再三保证绝对不闹事儿,俩护卫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俩孩子身后进去。
言夙这次在阿牧的身上留了一缕心神,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情况的,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反倒是跟沈飞玹说了大崽的那番话。
沈飞玹挑挑眉,颇有几分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的神采飞扬。
言夙就更不解了。
但是看阿牧那情况,好像真的有点好转。言夙费解,然后心底更加觉得沈飞玹那法子不靠谱了。
沈飞玹倒是不知道言夙的真正想法,听他这话,就道:这下能方向了吧?有大崽和想想他们在,那小子不会被仇恨蒙蔽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的。
既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是不是就能走了?沈飞玹开始赶人。
言夙倒是被沈飞玹所说的蒙蔽理智给弄愣了一下,他刚才是在担心这些吗?被沈飞玹点破,他觉得似乎是这样。
但是之前却一直有些深陷迷雾之中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作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犹如隔靴搔痒。
言夙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又体会到了一种做人才会有的情绪。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沈飞玹一脸沉思的打量他。
不会是发现什么异常吧?心中虽然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是言夙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慌,毕竟到底当了快两年人了,这点胆气还是练出来了。
即便沈飞玹问什么,言夙觉得自己应该也能解(忽)释(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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