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他如今除了抓住言夙这条线不放,就没了别的办法。
风讯堂虽能说是无孔不入,但收集消息到底是需要不少时间。这次要是让那俩小子跑了,也不知道再这样近在咫尺,需要多久时间。
夜长梦多啊。
那,他要跟言夙撕破脸吗?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陶大人?我看你是讨打人哦
第142章
红鸢带着孩子们回了后院,将包厢空出来给言夙他们用。
临上楼前,言夙跟沈飞玹说,让他去叫说书先生受受累,再给大家讲一段故事,反正现在大家也不被允许活动,那就继续听故事。
在一旁听着言夙的意有所指的话的陶允熙:
就很不把他放在眼中。
包厢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桌上除了一壶半温不热的茶水,没有其他的东西。
说来有些怠慢,但谁让言夙现在看陶允熙不痛快呢。
陶公子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言夙自己倒了杯茶,反正他也不挑剔茶水的温度与好坏,能喝就行。
陶允熙垂眸,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抬眼看着言夙,一双眸子一错不错,不知道要从言夙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他道:或许,我该叫你小侯爷。
他这话,就是告诉言夙,他已经从查清了言夙的身份。
言夙登记新户籍的时候,用了个听闻中的故乡地址,他又更改了名字,想查他底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
甚至最后查到季舒彧的身上时,陶允熙还觉得是不是查错了。因为季舒彧要是有言夙这般厉害,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厉害,当初就不会被追杀的那么惨。
可是即便季舒彧不时常在京中,又是半大少年,模样、身形都变化最快的时候,但能从他眉目之中将他认出来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虽然他们还是闹不清楚,为什么改了名字的季舒彧就忽然变的那么厉害了。
但查清楚了季舒彧的身份,也就多了言夙的一个把柄。
然而陶允熙却没有从言夙的脸上看到一丁点的神色变化。言夙平静的与他对视,连眸光都没有惊动,犹如平静的湖面。
陶允熙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应,只好接着说道:当然,小侯爷也莫要惊惶,我说此话,是想要告诉小侯爷,我们能够替温家和季家翻案。
温家与季家满门忠烈、忠心耿耿,却遭奸人诬陷,我们必当要替温、季两家的冤魂沉冤昭雪。
陶允熙的语调里带上几分感慨激昂与煽动。
言夙却还是目光平静的看着他,说了一句:那你去吧。
简单的四个字,差点让陶允熙一把将茶杯磕在他的头上,这是要他做白工的意思?他难道不知道他未尽的话里的意思是让他配合他们?
什么利益都得不到,他们凭什么费力气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温家与季家可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死在他们自己效忠的皇帝手里,他们不曾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已经是很给脸面好不好?
陶允熙生生将这股涌上心头的怒火咽下去,他们不能跟言夙硬碰硬。即便他们掌握了言夙的把柄,他们也没考虑过威逼言夙,只想利诱。
言夙的软肋倒是明明白白,就是他的那些孩子。可就是这摆在明面上的软肋,他们却没有把握拿捏的住。
反倒是若因此惹怒言夙,后果只怕不堪想象。
到底是因为言夙太过厉害,让他们不敢行差踏错分毫,对付旁人的手段对他真的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们怕一旦出手,反倒让言夙彻底没了顾忌,与他们不死不休不论是孩子还是言夙的命,他们都可以轻贱,可他们自己的性命却是尤为重要的。
言公子,这翻案的事情也不是这般容易的,我们即便有心,也还是需要言公子的配合。陶允熙说。
言夙却是问他:你们都不是一个皇帝,翻案能够算数?
陶允熙:
这到底是什么关注点?
言夙知晓季舒彧身份的那一刻,就考虑过给他报仇的事情最终没有急着出手,是当时没有可靠的人给他带路,给他指认所有的凶手。
也不能在那个时候厉害,几个孩子还需要他照顾呢。
后来他是考虑到温、季两家的声誉问题,也想问问孩子们是如何打算。但即便是最大的大崽言岚,现在还年纪尚小,他打算再等两年。
倒也是问过红鸢一些相关的事情,但因为不能暴露身份,问到的东西有限。而且温、季两家遭受诬陷的内情,以红鸢的身份知道的也并不多。
几个护卫也只是知道下令的明德帝与几个主持抄家、监斩等事宜的官员明德帝本就有意除了温家、季家是毋庸置疑,但其他官员到底那些是听命行事,那些是与两家有仇,七个护卫就不清楚了。
他们只是听命杀人罢了。
陶允熙不知道看似平静的言夙在心里想些什么东西,还想劝说言夙与他们合作。
只要推翻伪帝,我皇执掌天下,这翻案之事,又如何会不作数?
陶允熙用恨不得摁着言夙点头的眼神盯着言夙。
哦,那等你们皇帝执掌天下之后再说吧。
陶允熙实在是没有忍住了,嘲弄的冷笑一声,这是只想享受胜利的果实,根本不想出一星半点的力?
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言公子未免也太油盐不进了些。陶允熙实在是没有这么吃过瘪。
言夙这几句话,不亚于是撕破脸了就差明摆着说你们皇帝能一统三国?
陶允熙看着低眉敛目喝茶的言夙:言公子若是真的对参军挂帅、入朝为官都没有兴趣,那也罢了。
我若是多劝了,反倒是惹人厌烦。
言夙不由抬头看向陶允熙,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说辞?
但还请言公子交出那两个小子,他们我皇一统大业有大用。
陶允熙的神情很是肃穆,就摆明了在这件事情上没的商量,而且他很肯定那两个人就是被言夙藏起来了。
言真藏人了夙却是一点不慌,不管他因为什么确认了这个事儿,又或者只是想诈一诈他,他是都不慌的,反正陶允熙找不到人啊。
我说了,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陶公子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赶紧去找才是。言夙一副真心为你考虑,我都替你心急的神色。
陶允熙实在是没忍住脾气,顿时一拍桌子,声音里裹着寒霜:言夙,你当真以为我就要捧着你?就算你够厉害,你所有在意的人,也足够厉害吗?
话刚出口,陶允熙其实也心头一跳。
除了皇帝,他是真的从未对一个人这般低微过。
让他对一个人示好,这并不难,毕竟他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承认一个人的独到之处并欣赏,然后因此而将之摆在同等的位置去结识、相处,他也能够做到。
可是他什么时候被三番五次折辱过?
他自认对言夙已经掏出真心的劝解过,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不肯松口?
荣华富贵不能吸引他的话,为民生计的国之大义,为什么也不能打动他?言夙不是光明磊落又讲道义的人吗?
不正是将黎民百姓放在心头的良善之人吗?
陶允熙看着言夙的眼神之中都带上了几分委屈。
言夙听到陶允熙所说的身边之人,眸光终于有了变化,在陶允熙的心惊肉跳与后悔情绪升起的同时,他忽然起身。
目光沉沉、毫无波澜的看着陶允熙不是之前那般的平淡,此时此刻的言夙,眸中似有深渊。
陶允熙刚升起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不是不怕了,而是麻木了、完全都不知如何反应了。所有的感知与情绪反应都迟钝了起来。
只傻呆呆地看着言夙起身,弯腰向着他倾身,一手撑在桌上,明明身后是窗外明亮的天光,可是陶允熙却只觉得阴暗至极。
你觉得,你们有多少人够我杀?
你们皇宫的守卫有多少?够严密吗?够厉害吗?
你要知道,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言夙的声音轻轻的、悠悠的,似乎风一般毫无落处,可一个个问题却像是利器一般扎入了陶允熙的身体。
最后那一句话,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陶允熙的咽喉。
他浑身骤然冰凉,才知道真正的冷肃,哪怕声音平静甚至带着柔和,却依旧能叫人从骨子里被冻僵。
陶允熙一时之间连眼睛都僵的没法儿转动。
直到言夙从他的身侧离开,坐回位置上,又倒了一杯茶,茶壶的磕碰声炸在陶允熙的耳畔,这才让他受惊的醒过神来。
~
陶允熙神思不属、还有几分屁滚尿流意味的走出包厢,带着官兵离开茶馆后,言夙看着沈飞玹匆匆上楼。
是个甚情况?沈飞玹急的都带上了口音,却就只看见言夙在那儿揉脸揉嘴角。
沈飞玹:这怎么有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
言夙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学的怎么样,够不够吓人,但好在陶允熙终于是不哔哔、肯离开了。
等我回来再给你说。言夙也没时间给沈飞玹复述他跟陶允熙的对话,那俩孩子还被他放在了人家的屋顶上呢。
沈飞玹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包厢,再听言夙那句话,一瞬间就理顺了事情的始末言夙绝对是知道陶允熙要抓的人是谁,并且决定帮那俩人藏身了。
就,太过分了!
虽说他也不会因为陶允熙的官身,就忍着他的过分要求,但是像言夙这样公然与官府为敌,他觉得还是要多考虑一下的啊。
言夙毕竟是有家有业的人呐!
除非,陶允熙要找的人,是言夙认识的人,才能让他这么不顾一切。
沈飞玹越是琢磨,越是直磨牙。
而言夙已经到了俩孩子的身边:陶允熙只怕还没死心,而且你们俩在广安县出现的话,也很危险。
陶允熙短时间内未必会敢在来茶馆大肆搜寻,但或许人家来喝茶呢?总之霍悬真如陶允熙所说的关乎一统大业的话,陶允熙绝对不可能放弃。
所以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考虑,言夙得把两个人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两个少年趴在屋顶,根本不敢冒头,却还是能够听到街对面茶馆的嘈杂身处高处,地面上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何况茶馆乱糟糟的声音,也没有人有意放轻声音。
霍悬点点头,他本就不想牵累言夙。言夙能帮他这一把,他已经很感激了。
谢谢言大哥。他轻声说。或许是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现在还没心思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好转。
小果也跟着霍悬道谢。
心里虽然依旧担忧、不安,可是他也清楚不能强求人家收留他们,他们的身份太过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让我康康你们的脖子有多硬~~~
陶允熙:擦,我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结果他是个疯批反派,他威胁我!
今天小耳朵撕纸,被我逮个正着,我教育她,用手扇她嘴巴,她丝毫不慌,我就拿起了拖鞋,她开始小声逼逼,仿佛在控诉我不讲武德
她特么的就是骂我,我知道
等我去洗头的时候,她特么的就趁我蹲下来,爬上了我的背!!!
太过分了!!!
第143章
入冬后的天气是一天一个变化,偶尔一夜的大雪纷飞就能将脚背、脚踝都淹没。
茶馆开了之后,言夙不至于没钱花,但想要把想吃的都毫不克制的吃,却是不能了。
还把苗大厨留在落花村,给留守的护卫们做饭。毕竟当初他也用了落花村风水好的理由。
而在广安县,他们一群人都拥挤在茶馆的后院之中,孩子们还只分男女的住在一起,没有自己的房间。
好他们之间感情好,而且也是冬天,睡在一个被窝反倒很是暖和。
这约莫两个月的时间里,这间茶馆只能说是终于不再入不敷出还是凭借那些新奇又扣人心弦的故事。
言夙翻了翻账本,简直要头疼。
你之前不是说这能挣钱的吗?言夙看着沈飞玹,像是要用眼神将他的良心千刀万剐。
然而沈飞玹吹了吹热烫的茶水,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从喉间暖到胃中,又暖到全身。
这才多久时间?做生意嘛,那么眨眼之间就能挣钱的?没有无本的买卖。
沈飞玹反过来控诉言夙的无力取闹。
还有,你拿了多少钱去鹰风寨,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沈飞玹倒是不反对言夙去给鹰风寨送过冬的东西,毕竟如今鹰风寨也是在给言夙做工。
还可以说是凭着鹰风寨的药草收入来填补茶馆的漏呢。甚至,沈飞玹觉得短期内想要再将酒楼开起来的话,钱也得从这里来。
但的心里知道、赞同是一回事,被言夙说没有经商才能那又是另一回事。
沈飞玹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生气。
而且咱们茶馆开了,也不是毫无收获啊。沈飞玹劝说言夙,他们开茶馆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收集讯息。
若不是茶馆,我们能半月有余就知洪灾和山匪招安这类的事情?
言夙抿抿唇,他也知道沈飞玹说的有道理,他若是那么目光短浅、鼠目寸光的人,那一开始也不会同意开这个茶馆。
但是,茶馆真的让他的生活质量差好多啊!
感觉懂事的崽崽们,这些日子都节衣缩食了许多,以前上街的时候,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合口味的,都会叫他买一些。
现在都住到街上了,反倒是出门逛街的次数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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