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的要求是很不礼貌,但凡是个脾气火爆的,听到这话就会觉得冒犯,怕是要结果了他的小命。
可是他也只能赌。
按江湖传言,以言夙的本事与地位,传他一招半式,怕也是够他悟很久,若是有所得,不说能否跻身一流高手。但或许,足够他报仇雪恨了。
言夙:
这么搞他真的很难下台啊。
我是真不收徒。言夙只能重申,不过,你的毒我可以解。
言夙话音未落,就看到少年脸色一变,不知是因为言夙说中他身中奇毒的事儿,还是因为言夙说可以解毒让他过于欣喜。
说内心不激动、不期盼那自然是假的。
毕竟他早已经打算好,拖着这副残躯,一切只为撑到报仇就好。
他的毒到底有多奇诡,他自己心中早已有数。甚至为此,他的师叔与师伯,已经相继出了事。
所以当言夙轻描淡写说出可以解毒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第二反应是担忧言夙会为此付出什么不得了的代价。
言夙看着少年终于不再少年老成,脸上神色变化犹如六月的天,充分显示着他的内心激动与纠结。
我这毒少年脸上的希冀生生被压下,我自己知道,没什么解毒的必要。
毕竟,近几年内,不会要了我的性命。至于折磨,他早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怕?
一切的折磨,都会提醒他那彻骨的仇恨,只会激励他更加奋发向上。
他一定会撑到报仇之后,才有脸去见父母与师门。
言夙看着少年的神色,不由多添了一句:其实不难解的。
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他一是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二也是几番拒绝少年的拜师要是少年胡搅蛮缠一点,那他到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可是看着少年因为顾虑解毒的艰难,反倒是为他考虑会不会付出伤及自身的代价,言夙就无法拂袖离去。
甚至知道这些人身份的原因都不那么重要了。
就是想帮个举手之劳。
察觉到言夙的意思,少年先是激动万分,随即又有几分羞赧,前辈简直是比传言之中更加风光霁月、不萦于怀。
明明此前他还那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前辈不但不计较,还愿救他性命。
言夙看着少年的脸上又是一番精彩变化,实在没忍住,将自己刚才的话又给想了一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说的不够真诚,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他真的是收徒不行,解毒可以的。在言夙考虑怎么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时,就见少年不由分说又是嘭嘭几个头磕下去,那几个原本露出土面一点的石头都被他磕的埋在了土下。
前辈,这些人应当是问崖山的人。他们的身上某处,应该会有一躲形似云纹的烙印。
不过具体在什么位置,就因他们的分工不同就各有不同了。
这些人的烙印应该是各在不同的位置,他也是意外的看出几分他们功法的来路才有说猜测。
江湖之上,有许多关于前辈的传言。少年看着言夙,眼底竟是有几分回护之意,明明他身中奇毒、根基受损,怎么看都该是柔弱的那个。
可是看着这样品行高洁的前辈,他就不忍让这些人的腌臜心思脏了前辈的耳朵。
只是,若是他不说,岂不是又叫前辈毫无准备?这可真叫他为难的很。
有些人想害前辈,七洞九山为其中实力最强。
也有许多人想要拜前辈为师,得前辈指教。但其中又是多少别有用心,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了。
就像你?言夙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但这就叫少年不由僵了脸色,他跟那些别有所图的人不一样的。
可是,又有哪里不一样呢?
言夙并没有恶意的,但似乎叫少年有些难堪,他连忙话锋一转,问道:那他们能被派来对付我,怎么也该是代表他们问崖山的脸面了吧?
只是这些人的脸或许有些脏,或许有些胡子拉碴,但却绝对没有任何的烙印。
少年:
前辈,也不是这样算的。问崖山也不能出门顶个大花脸啊!
啧,这是我不配特么派出门派脸面来吗?言夙似是不满的轻啧了一声,这句话就彻底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这位前辈可能还真有几分在乎这种重视呢。少年心中不由大逆不道的想,前辈还真有几分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问崖山:烙脸上?谁丢得起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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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未免前辈再执着于脸面不脸面的问题,少年连忙继续说关于问崖山的事情。
他们当然不可能将烙印烙在脸上,倒不仅仅是怕印在脸上,现在这情况就不只是把脸给人打,还是把问崖山的脸面给人打。
更因为印在脸上,某些事情就不好做了。
其实江湖之中也不是一派祥和,互派细作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顶着脸面去?自然是要烙印在不易察觉的地方。
言夙:这种身份还烙印印记,这不是
打量了树上一排的腊肉,言夙觉得这些人的脑子可真像是被风干过。
然后,在少年开口前,言夙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问:那要是他们门中有哪个人从基层做起,一路爬上去。
那不得满身印的都是?到最后还能印的下吗?言夙想到那画面,啧啧两声。
少年:虽然但是,这话听着怎么哪里怪怪的?
就连一派腊肉都被他带偏了思路,毕竟他们问崖山也并非是让人一辈子都没有晋升的机会的地方。
看不到前路,怎么能激励人奋发上进呢?
所以,会真的换地方烙印吗?怪只怪他们太优秀吧,一开始就在这个位置,还真没见过谁从底层爬上来的。
少年小心觑了言夙的脸色,又看看那一排腊肉的脸色,很想说一句,就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吗?
明明是这么励志的事情,到了前辈嘴里一说,就这么古怪了!
可想想自己对前辈的尊重,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言夙显然也只是想吐槽一下,说完就忘,只按照少年的说法,扒了扒这些人的衣襟,果然心口上看到了一个似云纹的烙印。
他仔细记下模样,准备等有空的时候,将它画下来。
既然都来刺杀他了,总该付出一些代价不是?
留下一抹秋后算账的笑容,言夙拎着小孩就走,徒留一排腊肉心惊胆战,他们即便是到了现在都还动弹不得。
他们甚至都没有摸清这位的点穴手法是怎样的,他们之中更有根本没被言夙接触过的,所以到底怎么点的穴?
已然体内运行了几遍内力,全然没有任何阻碍,可却始终动弹不得。
一开始还有人犹不死心,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他们不得不接受事实他们动弹不得,这里杳无人烟。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少年这边就激动万分了。
猛然被言夙扣住,他本能一惊,但随即就放松下来。不提对言夙有多少信任,就说他落入这样的前辈手中,又能怎么挣扎?
所以都是认命,但这人与人的命,可不相同。
少年体会了一把何谓风驰电掣,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江湖之人想要找到这位前辈,会那么难。
毕竟他们虽是消息灵通的知道他的轻功好,速度快,却没亲身体会过,也就一直突破不了那快的上限。
就,比我快个三倍?四倍?他们以为这就是极限。
然而事实是,他被言夙带着,感觉自己根本看不清从眼前划过的是些什么,只能隐约看清些许颜色,就再分辨不出其他。
等言夙落定,他已然发现自己和言夙站在一条官道边的林子里。而落在这里,大概是前辈考虑到官道上许多百姓行走,怕吓着人?
正想到这里,言夙拉着少年走了出去。倒是没有引起什么过度的关注,冲着官道旁的茶摊过去,言夙要了些茶水和几个馒头。
分给少年一个二合面馒头。
先垫垫,等进了城再找个酒楼。言夙道。
实在是这小孩的肚子咕噜声对言夙来说太响了点。但是就给人吃馒头,还不是精白面的,言夙有些过意不去。
索性就给一个先垫一垫。
少年却是不在意白面与否,有的吃就已经很好了,而他自家破人亡之后也不曾吃过一顿正经的饱饭,这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其实已经很好了。
对言夙所说的去酒楼吃,也并不执念,过耳就算。
所以等到了城中,他们直奔客栈,少年也是一点疑问也没有,言夙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言夙叫小二上了热水,让他沐浴,他还以为是言夙觉得他脏乱。所以脱衣服时也一点不迟疑,即便言夙没有离开,他也以为言夙是要盯着他洗干净。
然而,言夙忽然靠近,他还是有点受惊实在是他进了浴桶,就感觉水有些浑浊了,这怎么好意思给前辈看见?
言夙一把摁住他,叫他只在水面露出一颗脑袋。
也实在是不好再摁的过深,虽说是他自己的洗澡水,但把人口鼻都埋到这污水了算怎么回事?
没看某些人一再强调某种污水经过多少层多少高精技术过滤、净化,却还是一口都不敢喝嘛。
言夙才不做这种让人作恶的事儿呢。
少年满腹疑虑,正要问询,就听言夙说道:给你解毒,别乱动,放松。
其实言夙解毒哪里需要这么多步骤,可他也得稍微顾忌一下少年的心理啊虽然不至于付出那么严重的代价,但也不能摸摸少年的头,就把事情解决了。
太过严重的代价吓人,但是太过轻而易举似乎也让人不可置信?
言夙虽还说不好其中的度在哪里,但最终他选择了稍微做些遮掩,就像当初给贺渊治伤将人搞晕一样。
在少年的紧张下,言夙看似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小瓷瓶,往水里倒,将水的颜色染的一片污浊。
闻着驳杂的或苦或辛的药草味,少年的心头却越发的安定,看这情况,前辈似乎是真的很了解他说中的毒?
这倒药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举重若轻、轻巧灵动的意味,要不是胸有成竹,只怕不会这样?
毒?什么毒?言夙可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所谓的毒,都是破坏、损伤身体的东西,只要统统驱逐,再滋养他的身体,不就可以从根本解决问题?
所以问也不问是什么毒,那就根本不是心有成算,而是没什么必要。
有那闲工夫,不如再想想自己的空间里还有什么药粉能用来伪装一下解药。
等一桶的水已经污糟的看不到下面少年的身体,言夙也是不想将手伸到里面,就在桶壁之外,将水温再加热一些。
一是怕水温过低,冻着人家孩子,二也是为了弄出发挥药效的假象。
少年的脸开始发红,呼吸也开始有几分急促,这缓慢上升的水温并不会刺激的上蹿下跳,然而还是会叫他有些不适,只是这是解毒的必然过程,他怎么可能熬不住?
他毒发时那彻骨的疼痛都能咬牙熬住,这点热烫怎么可能熬不住?
他闷不吭声,言夙一时到没察觉到这水温太过,直到小孩脸颊红扑扑的,他才一撤手,颇有几分尴尬、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是不觉得这样的水温有什么难耐的,但对于一个少年,还是个身体虚弱的少年,似乎有些过了?
不过看着他咬牙撑着的样子,言夙选择了缄默,反正、反正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当做了个汗蒸。
看着少年有些昏昏欲睡,言夙伸手摸过他的头顶,让他彻底睡着后,将一缕生物能送入他的体内,随即化作千丝万缕顺着他的经脉游走,遇上每一处堵塞,该冲击冲击、该修复修复。
至于水中的药?那就是些活血化瘀为主的药,倒在水中煮一煮,不一定还有药效,但即便有,也不会是坏处就是了。
少年身上磕磕碰碰的淤伤也有不少。
冲击经脉,即便言夙下手有了分寸,但对少年来说还是有些疼痛,然而他却早已比一般人更能忍耐,只是为微皱着眉头,紧咬牙关,连闷哼都没几声。
约莫半刻钟过去,言夙看少年舒展眉头,就给他留下一袋的金珠子,转身出了门。
叫过小二,给他一颗银珠子:劳烦小二哥帮我买一身舒适的少年衣裳,送到楼上的房间。
似言夙这般容貌的人,旁人看到短期内都不可能忘记,更别说就此这行饭的小二,当然记得言夙的房是哪间,也知道他要的衣服是给谁的。
客官放心,小的一定给您买着最合身的。
多的银钱便都是你的。言夙也不在乎找回的那些钱他也不要求必须买这一颗银珠子价钱的衣服,就他说的那样,舒适合身就行。
至于款式、颜色等,那完全可以等少年醒了自己去挑选。
有了小二送衣服的叫醒服务,言夙也不必担心少年睡在浴桶会受凉,放心的出了城。
他还有最后几座城镇,看过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而少年被惊醒的时候,还来不及感受身上的轻松与舒适,第一反应就是去环顾周围,然而却是没有看到言夙的身影,只见那边桌子上放着一个不小的荷包。
小城镇,虽是天子号房,房间却也没大到有单独一个浴间。一个房间说是一览无余也没差。
他只能一边应答门外小二的叫喊,一边裹着布巾,来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接过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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