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悬听他这话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他自己说话从来都有些带刺,自然也就觉得言夙这是回怼他。
也就不多问了。
言夙依旧陪着霍老大夫上山采药,有意跟老人家多学习一些也不仅仅是药材辨认与采摘上,还有怎么做人上。
当然,他心底也盘算着采药的可能性大不大。
又觉得靠天生天养可能到底太随缘了一些,要不还是自己种?
拿生物能把药材灌得白白嫩嫩、粗粗壮壮似乎很有可行性哦。
爷孙俩选的路自然是偏平坦的,一路走的还算安稳。
霍老大夫见言夙随行,就有心给他讲一讲药材的辨认,也问了问小崽的情况。那惊魂之症虽然好了,但孩子似乎沉默了很多。
倒不是言夙觉得孩子不活泼就是不对。而是经他的观察发现,小崽偶尔是很活跃的,但不知又想到什么,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竟是如此。霍老大夫一手拄着一根竹棍借力,爬上一个小坡之后,立身望了望远处山林。
一手捻着胡须,沉吟一番接着说道:孩子年纪小,未必记得当时具体发生什么。但一时形成的反应却无法改过来,一旦遇事便会下意识安静下来。
言夙点点头,想起一个词:心里阴影是吗?
霍老大夫:,倒也能说的过去,只是这用词颇有些怪异。
爷爷,这里有些五行草。那一头霍悬向着老大夫招了招手,就蹲下身开始挖草药。
并不是说这些药草他不会挖,或者需要他跟爷爷一起挖才能挖完。而是这山林之中草木丰茂,他人小个头不高,要蹲下挖草药,得先通知一下爷爷。
言夙跟着老大夫身后走到霍悬身边,就见地上贴着地面生长着一株株红梗绿叶的植物,开着黄色的小花。
背篓里已经有几棵被霍悬挖出来的五行草,拖着一根根完整的白色根须。
霍老大夫就向言夙讲解,这五行草性寒、味甘酸,入心、肝、脾、大肠经,能清热解毒,消炎止痛、止血凉血。
一长串的药性与药效,好在言夙没有听的晕乎,一一仔细记下,又记住了它的模样。
从另一头的边缘抓住一颗就要拔出。
霍悬顿时制止:你作甚?这五行草虽不是多名贵的草药,你也不能这般粗鲁对待。它的根也是能入药的,我爷爷刚刚教的你记没记住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收获的是言夙□□的五行草一颗,和言夙有些疑惑不解的神情。
竟然这么粗鲁的一把,都不会把根撅断的?
霍悬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直接就将那颗五行草抢过来检查,但越是细看就越是不可置信,真的是没有一条细根是被拔坏了。
这就很过分了!当初他挖草药,可是磕碰坏了许多,才有如今的驾轻就熟的!
霍悬将五行草扔回背篓里,开始闷头挖其他的五行草。
之后,他们又遇上车前草、土田七等比较常见的药草,霍老大夫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讲解其药性与药效。
这些并不能让言夙懂的怎么辩证治病,但若只是采药换钱,倒是足够的。
言夙送爷孙俩下山的时候,忍不住问那些很值钱的药材有哪些。
霍悬撇了撇嘴,现在他看言夙这个采药天才那是老大的不高兴。
霍老大夫也不觉得言夙是得陇望蜀,反而觉得他是好学。
倒也不太担心言夙知道那些药草之后就莽撞行事,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霍老大夫觉得言夙行事还是很稳妥的。
言行事稳妥夙在送爷孙们回到家之后,带了背篓转身就上了山去,直奔人迹罕见的深山。
名贵药材霍老大夫收不了,但这个市场却是广大的、空缺的。
冲到山里的言夙也不盲目的找,而是在树木之上跳跃着,全开感知范围这样虽然消耗有点大,但效率高,不走弯路不是?
等找到草药,言夙还准备叫霍老大夫给他估估价。
老大夫行医治病,给他银子或许不要,但给药材的话,老人家就舍不得拒绝了吧?
言夙心里盘算的好好地,也不拘药材珍贵与否,认识的都采一些适宜采摘的,若是辨认不准的,就先采摘一株,回去请教霍老大夫。
每一株都小心的带土刨根放置在背篓里,还有言夙的生物能滋养,一时半会儿也不担心它们死亡。
言夙忙活的兴致高昂,全然忘了吃饭的事儿山林之中呼吸间都是生物能的踊跃,虽说不能凭此补足消耗,但言夙一时半会儿是不饿的。
直到天边烧红,言夙这才想起来回去。
实在是两只背篓都被装满,言夙也就不再贪多当然也有生物能消耗挺大的缘故。
回去的路上一路平静,言夙也没分心打什么猎物,直奔山下。
一整天没见着崽崽们,言夙一心回家,却在进村的时候,看着一个似乎有些脸熟的人。
言夙刚到落花村才多久,其实村里的人都还认不出全。
但这人定然不是村里的人。
~
村尾来了几个逃难的陌生人,这才落花村不是个小事情,很快就有人通知里村长。
寇奎领着几个大汉拦着那几个人不让进,但也不好冷漠的驱赶他们。
主要是几个老妪带着孩子,唯一的壮年男人面黄肌瘦不说,还瘸着一条腿。
他们能力有限,自认帮不上忙,却也不想再伤害这些可怜人。
那几个老妪抱着昏昏沉沉的孩子,挨挤地就地而坐,一副实在是无力再走的样子。
那男人则是龇牙咧嘴的按着自己的瘸腿,好似走了太远的路,让他这条原本的伤腿已经不堪重负。
言夙到山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路的那头,村长带着几个族老走了过来。
寇奎跟言夙打了招呼,连忙将他拉到后面一些,看着村长和那些人交涉。
你这是上山采了些什么?寇奎往言夙的背篓里看了看,只看到背篓上盖着的一些野草。
不过他这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不等言夙回答,就说起那流民之事。
哎,也是可怜。可惜咱们村里也都是紧紧巴巴的。
咱们这些村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们合该去城中寻官府的。
话音未落寇奎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这官府要是有所作为,这些人又怎会流落到这里来呢?
寇奎却是没有村长想的多了。
村长让人给这些人递了点水,一人塞了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冷硬馒头。
几位,咱们村也遭了灾,当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这些东西也是村民们勉力挤出来的,还望几位不要嫌弃。
冷硬的干馒头果腹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磕牙、刮嗓子却是免不了的。
几个饥饿的老妪和小孩倒也是不嫌弃,千恩万谢的接过来,就着温水狼吞虎咽起来。
让人看着生怕那几个孩子会噎死过去。
那个男人接过馒头后却是没吃,很是好心的递给旁边的婆子。
我,我还行。嘿嘿,先紧着点孩子。男人憨笑着,不过喝了点温水。
老丈,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些事?男人压下脸上的痛苦神色,恳切地问村长。
只要对方不再开口提进村居住的事情,村长也就不会赶尽杀绝。
遂点了点头。
男人就问:不知老丈可知这周边村中,有没有哪家需要做工的?不瞒老丈,我虽腿脚不太行,但却会些木工活。
似乎自夸让男人很是羞赧,但为了糊□□命,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他要求也不高,就想凭借手艺换个一日三餐,钱财不要。
人家没有哀求强要村长给钱给粮,只是想打听打听谁家现在需要做木工活,村长也就没必要瞒着掖着。
何况见他还将馒头让给孩子们吃,看样子是个心善敦厚之人。
村长想着愿意帮一把就帮一把。
如此,不知能否请村长允许我们从村中穿行?实在是力气有限,绕路的话,只怕更是支撑不住。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那条瘸了的腿到底有多疼,此前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已经很能表明。
村长与族老们对视一眼,也实在做不到那般狠心。
挥手叫了村里几个青年与妇人帮忙,扶着这几人从村中穿过,从村尾到村口。
这些人穿的破旧褴褛,但村民们也没嫌弃。毕竟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
当然也是因为能在这时候帮忙的,本就是满怀善意的人,又怎么会故意露出会让人不堪的表情呢?
言夙只是看了半段,就匆匆回了梁飞家,正好碰到梁飞前脚进家门,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
放下背篓,不等梁飞问什么,言夙先说了自己看到熟面孔的事情。
你确定?梁飞一惊,声音一时有点没控制住,等着吃饭的四个孩子一瞬间都看了过来。
梁飞连忙示意他们自己玩,拉着言夙到了门外墙边,压低声音细问。
我确定他也参与了抢粮的事情。言夙说,对方那腿应该也是当时伤的。
所以应该就是伤势未愈,而不是瘸腿已久。
那夜的战斗毕竟是个大乱斗毫无章法,骚乱的快也撤去的快。
但言夙还是记住了不少人的面容,庆幸的是这个人也在被记住之列。
梁飞不免有些焦躁,口中念叨: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他自此就瘸了,所以那些人便不再要他?梁飞琢磨着,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美好。
可对方还同一群老弱妇孺一路呢。
不行,我去跟村长商量一下。言兄弟,你也与我走一趟吧。梁飞扬声跟蓉娘交代叫她和孩子先吃饭,他们要去村长一趟。
路上,梁飞一直向言夙细细询问那夜的事情。事实上能说的,言夙已经给梁飞说过很多次了。
因为梁飞还要给村长叙述,所以其实那夜的事情梁飞都快能够倒背如流了。
两人到了后还等了会儿,村长才慢慢悠悠地回来,毕竟他要确认着那几人确实离开了村子。
派人护送去其他村子是不敢的。即便对方是说要去找工做,他们也不能送人去。
毕竟自己的村子没能力接纳他们,其他村子就能接纳?他们要是送人去,虽是受到那几个人的感谢,却是要跟其他村子结仇的。
村长感叹着世道艰难,哪知道进了屋却是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等着他。
这,这,当夜黑沉沉,你竟是看清对方面容吗?村长有些不可置信,可言夙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有什么好处?
所以村长惊诧之下问了这话,但转而就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那这人前来,怕就是别有目的了吧?村长握着水碗,沉思着这件事情背后有危险的可能性。
到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村长连饭都没胃口吃,拉着梁飞去找族老们。
倒是言夙,他是目击证人,本该一同去,可村长又顾忌着他的身份。
说句实话,他们对言夙将粮食带回来的事情,至今都没有一个结论这件事情太大了,村长只敢跟几个族老透露一二,其余人那边都不敢走漏分毫。
那些粮食回来了,说不高兴那自然是假的,可又不由担心引发后面的祸事。
说真的要不是现在告发言夙他们也会受到牵累,他们定然不会缄默到现在。
有几位族老因这难办的事情,对言夙也是颇有微词的。
村长想了又想,他对言夙是真的感激的,未免他被某些族老的白眼,还是请他暂且别去了。
言小兄弟且在我这吃个便饭。若是有需要小兄弟的地方,还请小兄弟能来分说一二。村长叫来老妻将热乎的饭食端过来给言夙吃。
言夙连忙说道:我回去看着孩子们吧。
他不知道村长的顾虑与族老们曾说过的一些抱怨的话,但梁飞却能考虑到,而且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目的是什么,梁飞也很是担心家中孩子与蓉娘的安全。
便从旁劝说村长。
村长也就应了。
回到梁飞家的时候,蓉娘正照顾着几个孩子吃好饭,自己却是没有吃下多少。
即便是不知道梁飞出门是什么事情,可夫妻多年,只看一眼梁飞那神色,蓉娘便知道有了什么麻烦事儿。
这心头就是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这时见言夙回来,就有心想问问梁飞去了哪里。
~
月上柳梢,梁飞才回到家来。
言夙正坐在门槛上等着他倒不是言夙懂了男女大防。
蓉娘自己已经回避进了屋里,言夙一人待在堂屋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守在了门口。
这时见梁飞回来,就去阿平和阿安的房里,抱起自家两个崽。
村长和族老那边有意让村里青壮们巡逻,无事就求个心安,有事也好有个警醒。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着孩子们。
临走前,梁飞交代言夙这段时间再谨慎一些。
村长和族老那边对此到底信与不信的争论,梁飞就懒得跟言夙说了,说多了他自己反而都要生气。
言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
说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言夙就背着背篓,抱着孩子回了的家中。
也是言夙力气大,不然一般人还真没法儿挂着这满身的东西和孩子。
进了家门,言夙依旧思索着那些事儿,直等到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言夙这才反应过来家中还有一个人。
沈飞玹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了屋门前。
他今日到是自己费力上过一次茅房。那滋味简直别提了,他长这么大就没遭过这个罪。
至于他为什么在没有看守的情况下,没有立刻逃走?就是沈飞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要一个什么结果。
这会儿看言夙的带上幽怨、控诉,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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