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了一根树棍,开始对着鱼戳、戳、戳。
他的手极稳,出手迅猛又准确,很快岸边便堆上了十几条还没断气的鱼。
惊吓过度的鱼一时半会儿怕是不敢来这同伴接连丧命的区域。
言夙叹一口气,拽了草叶拧了个绳,穿过鱼鳃将所有的鱼都串在一起。
又将好几个竹筒都装满,此刻太阳橙黄,他觉得要先回山洞里去了。
衣不蔽体的大崽开始搓了搓胳膊,这并没有逃过言夙的眼睛。
尽管言夙问他是不是冷的时候,他说不冷,但他不可能在言夙的面前撒谎还不被发现。
回去的路上,言夙的身上东西更多了,大崽更加坚定要自己走。
就连小崽,也想要从言夙的怀里下来。
乖,爸爸饿了,早点回去,早点吃饭。言夙说。
回到山洞,他还得捡些柴火,最好能掏个锅孩子们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呢。
大崽不再坚持,但眉眼却是低垂,恨不得自己能够一夜长大。
山洞还是他们走时的模样,没有其他动物的光临,言夙放下两个崽,把东西给他们看顾,转身出了山洞在附近找些柴火。
虽然累,但他的速度还是挺快,一手拎着一捆人腰粗的枯柴,一手抱着一块比人脑袋还大上一圈的石块。
竹刀刮鳞剖鱼,点火烤制,言夙越发的疲累,但还是有条不紊的将这些忙活完,将八分熟的鱼插在火堆边上,言夙开始处理那块石头。
两个崽刚算是饱餐一顿虽然也消化了一些,但也没有那么难耐,反倒是因为饿的挺久,不要一次吃太饱才好。
倒是言夙一直都没吃上什么东西,还干的都是体力消耗的活,也就是他还能吸纳空气之中零散的生物能。
小崽虽然没走什么路,但到底年纪小,吃饱喝足后昏昏欲睡,靠在大崽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大崽搂紧弟弟,双眼盯着言夙,只见他将石头放在地上用脚夹紧,两手像是最锐利的武器一般,削起石头像是削豆腐。
言夙为数不多的生物能都用在了这里,脸色顷刻变的更苍白了些。
一手一次,将石头掏出双手捧着的大小的一个坑,言夙就彻底没有力气跟这石头纠缠了。
还有三指宽的锅壁,也不知道煮开一锅水需要多久,但言夙也顾不上这么许多,架起锅倒入水,将烤熟的鱼肉拆解开来,一部分喂大崽吃,一部分留着等煮进锅里做汤,留着等小崽醒来吃。
粑粑吃。大崽吃了一口,就不肯再吃,急切地想要言夙赶紧吃。
刚才那一口,完全是因为他还出于惊讶之中,无意识的张着嘴。粑粑双手掏石头,也太厉害了吧?
言夙也不跟孩子再推诿,毕竟他也是真的饿的不行初次当人,不论是疼痛还是饥饿,对言夙来说确实是新奇的体验。但还是那句话,经不起一直疼着、一直饿着啊。
他在大崽瞪大的双眼注视下,两口吃掉一尾鱼,不吐鱼刺,连鱼尾、鱼鳍、鱼头全都没放过,鱼身整整齐齐的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然后就,有点卡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扎的慌!
大崽顿时担心起来,为什么粑粑给他喂的时候,就一点鱼刺都没有,现在自己吃就这么莽啊?
不过,言夙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吸纳入体内的一丢丢生物能,作用在卡着刺的嗓子眼,很快就恢复舒适。
肚子里有食,也没再有那种饿的心里发慌,直烧肠胃的感觉。
粑粑,有鱼刺,要吐掉。大崽操心的不行,抓着言夙还抓着一条鱼的左手,坚决不让他这么粗莽的吃了。
哎,好,我懂。言夙受过一次扎,那还不清楚?
人类,脆弱的很,不管是大人还是幼崽,都刚不过鱼刺!
他不得不慢慢地吃,避开那些鱼刺,毕竟他现在能吸纳的生物能真的是太稀少了。
慢慢地,鱼肉吃了个七七八八,厚实的锅也烧开了水。
言夙将热水又倒回竹筒里,嘱咐等不烫了,大崽如果口渴,就可以喝水
一定要等不烫了。言夙刚亲身体会过一把人类的脆弱,不得不郑重嘱咐幼崽。
柴火不多了,他要再去捡一点。
大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话,还会照顾弟弟。
言夙放心的出了山洞,但刚准备找个捡柴火的方向,就察觉到一团比鱼大了好多的生物能团往这边快速的移动过来。
比狼妈妈的团团还大!难道是另外的什么野兽?
那到底是带奶的狼妈妈或者别的物种的妈妈好,还是能让他吃肉的野兽好?
小崽好像喜欢喝奶,但是也能吃竹虫、喝肉汤。
唔,这么看来,还是能吃肉比较好。
言夙站在洞口,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也庆幸现在是黄昏时分,光线还没彻底昏暗。
不然这样的言夙,怕是比别的野兽都吓人。
在言夙把冲过的家伙做好安排后,却又察觉距离那团生物能团不远的地方,又冲过来好几个生物能团。
而且,那生物能团的感觉,有些令他熟悉。
似乎是,人?
言夙迟疑地往前走了几步,紧接着一道破空声响起,在最前面的生物能团冲树林露出庐山真面目之前,一道箭矢凌厉地飞了出来。
第6章
那道箭矢,在距离言夙两三步远的地方,噗的一声扎进了泥土里。
而那只露出真容的家伙,是一只漆黑刚毛、灰头土脸、粘着草屑的野猪,它身形健壮,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哼哧的叫声。
眼看着拦路虎言夙的出现,野猪彻底癫狂那些人对着他穷追不舍,已经杀掉了他的伴侣、猪仔。
它狂怒着向着言夙冲过去,这个人类将敢挡它的路,就要付出代价!
言夙一瞬间感受到它的恶意,在它冲上来的时候,一掌拍在它的脑袋上,然而他好不容易吸纳的生物能,刚才都耗在掏锅上。
这一掌,并没有什么千钧之力,一掌震碎野猪脑袋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梁飞带着村里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入山里找野猪这些野猪下山祸害他们已经有所歉收的庄稼。
他们虽然知道山里越往深处走越危险,可也还是不得不进来,并且还做好了至少在山里盘桓三四天的准备。
但让他们意外又欣喜的是,老天的眷顾来的很快,上山的第二日中午,他们就找到了野猪的痕迹,凭借梁飞多年的狩猎经验,他们不但追上了野猪,还直接围堵住了其中一头母猪。
过程之中并非是没有遇上野猪的暴起反抗,甚至好几个小年轻因为第一次面对野猪的突袭,还受了些伤。
但结果是好的,他们不但解决了糟蹋他们庄稼的祸害,还能加个肉餐
接连打下一只大猪、两只小猪之后,他们让一部分人送野猪和伤员回去,剩下的七个人继续追着最后一只大猪。
但让梁飞没想到是,这深山里面竟然还有人,看着邋遢褴褛,只那身形瘦削单薄了些,看着最多也就是个十六七的半大小子?
梁飞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猜测,但是紧接着就不得不撇开一切,大喊一声:小心。
手中弓箭满弦,就要射杀那只野猪。看着那小年轻不得不伸手去挡野猪的进贡,他的一颗心就提了起来,都有些不忍看着小兄弟的惨状。
然而下一刻,当言夙发现自己的力气不足以劈杀这只冲过来的野猪时,立刻就一跺脚,手掌在野猪的脑袋上借力,整个人飞跃而起,翻到了野猪的身后。
刚刚要放箭的梁飞:。真庆幸自己是个老猎户了,不然这一箭差点就收不回来了,说不得就要扎在言殊的后臀上?
当然他现在是大致估一个位置,言夙的身形太快,他也不确定最后的具体位置。
就在他心头焦急想要喊言夙让个位置给他的时候虽然这一箭也未必能够射杀皮糙肉厚的野猪,但好歹能保证言夙能够逃命,能给大家围堵住野猪争取时间结果就见跃到野猪身后的言夙,一脚挑起旁边的竹棍。
是从竹林归来的言夙,做来当拐杖用的。毕竟他现在身体可虚的很。
竹棍挑起,言夙握紧用力,对着野猪薄弱的地方就进攻而去。
还没转过身的野猪,露出了尾下那最没防护的地方它也是实在想不到会遇上不是人的言夙。
不但能直率坦言自己虚,下手的地方还一点也不讲究。
刚甩头要来攻击言夙的野猪,后腿一软,满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两条前腿还不甘的刨了刨土地。
但言夙下手多黑?一棍捅入野猪的体内后还毫不收手,一用力,那是恨不得将竹棍从野猪的嘴里给捅出来。
就直接是个整猪串儿。
言夙看野猪再无还手之力,转头去看刚才出声的梁飞,平静的神情,还没撒手地串着野猪的竹棍,一瞬间让梁飞几人都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自己身下某处,冒出一阵阵寒凉。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他们一群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还追了野猪一路,早就热的不行。
梁飞讪讪放下自己手中半拉的弓箭。
咳,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叫甚名?身手当真了得。
他站在原地没动,不敢贸然靠近。
而且虽说这野猪本该是他们势在必得的猎物,但现在毕竟落在别人手中,还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手中,他不得不先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
哪怕他们人多,贸然跟言夙闹矛盾,也不是明智之举。
他在心中更有猜测,觉得言夙怕不是什么土族或者流窜的凶人?
真要是哪家的良家子弟,能这般模样躲在这山里?
而不论是土族还是其他,他得稍稍打听一下,心里有底,这山毕竟离他们村子也不过是一日多的脚程。
要是这人是个凶残且图谋不轨的,他们可就睡不安寝了。
言夙捋了捋刚才撩了一脸的杂乱头发,对梁飞的话半懂不懂,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就面无表情的说,自己叫做言夙。
但也算是阴错阳差的回答了梁飞的一个问题。
梁飞屏气凝神听着言夙的话,想要辨别他的口音,然而
连到底是个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分不清,这口音真古古怪怪的。
而言夙也绝口不提自己是哪里人,这让梁飞更加疑虑重重。
这要是个土族,他们互不相干就是想必也就是往这边的山里找点食吃,总归是要回他的土族寨子所在的山里。
可对方对此隐而不谈,莫不真是个躲入深山的强盗、贼人之流?
梁飞心里有了决算,哪怕是误会了人家,但为了村里人的性命考虑,他不得罪也不深交,就当没看见,明哲保身。
反正野猪也确实是死在对方的手里,哪怕他们追了许久。
但白耗些力气,也好过惹了什么煞神。
却听言夙翻过来问他:你们是住在附近吗?
言夙也察觉他们的口音有些古怪,但显然这时候现学是来不及了,言夙也只能用自己熟悉、习惯的说话方式向他们打听消息。
好不容易遇上活人,言夙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梁飞:。
我屮艸芔茻,这什么人这是,还想打听我们的住处?怕不是真有什么图谋吧?
这时,就见他们身侧已经有些黑黢黢的洞里,忽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粑粑。
梁飞:带着孩子,好像不是什么强盗、贼人行为吧?
第7章
梁飞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放松必须的警惕性,一边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以免吓着这个小孩子。
言夙忽的把满口喷血的野猪往梁飞等人的身边一甩,在大崽彻底走到洞口的时候,已经到了崽子眼前,将崽抱在怀里。
粑粑?大崽迟疑地仰头看言夙,又想越过他的肩头往外面窥探之前就吵吵闹闹的,刚才更是咚的一声大响。
还有梁飞等人被吓到的惊呼声。
作为为了弟弟和粑粑操碎心的大崽,他想要了解事情始末的心十分迫切,然而言夙将他的头摁在怀里。
坚决不能让崽崽们看到血腥的场面。
弟弟呢?醒了吗?言夙还特别精准的抓住了大崽的点,见粑粑反正也没事儿,大崽的心思立刻就被带回到小崽身上。
刚才除了外面的声响让大崽忍不住出来看之外,小崽的情况也是另一个原因。
睡着的小崽,又开始小声压抑的抽泣。
之前,言夙还以为是小崽太饿了,饿到睡着还难受,所以才哼哼唧唧的啜泣。
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不是这么简单,然而言夙看着小崽的状况也是一筹莫展。
言第一次养崽的粑粑夙,这会儿有点慌,轻轻推了小崽好一会儿,呜呜咽咽的小崽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小手小脚还因为言夙的碰触,更加紧紧蜷缩起来。
本来瘦弱许多的小身子,更就剩下团子大。
大崽急的手指搅在一起,甚至因为指甲的不平整而在细嫩的皮肤上划出痕迹,但他毫无察觉一般,一双眼睛紧盯弟弟,一张小脸满是担心。
却不敢出声。
不知道是怕打扰到言夙,还是怕惊扰了什么会让他们更加陷入绝境的家伙。
言夙轻声喊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效用,又不敢大声喊叫更加惊吓孩子,眉头越走越紧。
忽然,他听到外面的一些声音,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好些人。的
一只成年的野猪,纵然因为今年年成不好有些少膘,可也有快两百斤的体格,可这样的重量,言夙随手一扔,像是扔一块抹布?
猝不及防之下,虽然野猪离着他们还有几步远就落了地,可他们惊诧瞪大的眼睛和大张的嘴,还是被扬起的灰尘给呛的不行。
所以这位不知身份的、很有可能是武林中人的能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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