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没再多听沈星家的事情,也不让俩兄弟在这跟他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只嘱咐他们赶紧去照顾家人,转身就回了自家。
一进门,就见沈飞玹抱臂似笑非笑的在看着自己。
言夙没看懂他的眼神在表达什么,但却是有话跟他说。
我今天大长见识。言夙说的一本正经,让沈飞玹也只得说起揶揄的心思,收敛了神色听他说话。
言夙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真的是千奇百怪。我只说要钱,他们一个个就连人都不要了。
之前还一家人、一家人的说,虽要是管他们家人的事儿,他们能生撕了那人的架势。
沈飞玹:。
虽然但是,他觉得这话还是要当着那些人的面说,才更有冲击力。
沈飞玹咳嗽一声,压下喉间的痒意也不知道是想笑言夙的一本正经感悟人生,还是嘲弄那些人的恶心嘴脸。
你这话说的,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这种人都能叫你看个稀奇?若是遇上其他更为无耻、虚情假意的人,你要怎么应对?
言夙也不知道沈飞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想想刚刚自己的战绩,他很是自然的道:找他要钱。
反正也就是要钱多寡的事儿。
一百八十文,他们只有稍有犹疑,但三两银子,就立马让他们做了决定。
沈飞玹:。
这难道真的不是因为言夙掉进了钱眼儿里?
~
言夙这边无语的只有沈飞玹一人,言夙还是挺开心的。
但沈家这边,就阴云密布的很,虽然沈梨难得清醒了过来。
被那么一番折腾,要是再不清醒,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沈梨在沈星的帮助下,费力的靠着被褥、布枕,看着这几个孩子,满眼的凄凉、继而又欣慰与放心。
却又透着一丝了无生趣。这也是因为沈星与沈雨俩兄弟在沈梨的眼中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才放心的表露无疑。
等沈霜扶着终于醒过来的沈阿婆走进来,沈梨立马收起这一脸的神情。
沈梨呆的就是沈星和沈雨的屋子。这几天俩兄弟就在灶间将就着。
沈阿婆泪眼婆娑地握紧了自家闺女的手,浑浊的双眼里满是疼惜,忍不住要问自家闺女,怎落得如此地步,也不与家中开口?
可是一想到家中这情况,沈阿婆低垂了头,除了抹泪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他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的这情况,便是说了,又能如何?
指望沈叔爷他们去给沈梨撑腰吗?
只怕更是要说沈梨为妻不贤,尽惹夫家不快不说,还要给娘家惹麻烦。
但凡沈叔爷能顾忌一些沈梨的心情,这再嫁的事情都不会在她热孝刚过的时候就被提上日程。
她当时之所以同意回娘家,只是想照顾娘家老母婆家公婆还俱在,但有一儿两女照料,她也留下了她相公的大部分银钱。
婆家对她做法虽有所微词,却也没有阻拦,毕竟他们没有生死大仇,他们家怎好叫一个年岁不大的媳妇,永世不嫁?
但当沈梨热孝一过就出嫁的事情,传入前婆家耳中,那家人心头自然是不是滋味。
不求她守节一生是一回事,可也没办法接受她这般急着嫁人。这事一出,仿佛与他们儿子相亲相近那几年都是虚假一般。
沈阿婆叫沈星带着弟弟妹妹出去,她想跟沈梨说说话,但当房中只剩下她们母女,俩人却是谁也开不了口。
最终还是沈梨攥着沈阿婆的手,费力扯着发紧的嗓子叫了一声:娘。
沈阿婆顿时老泪纵横,哽咽着道:我儿受苦了。
是娘没用。她这一生俩个闺女一个儿,却从没因为男丁单薄而对唯一的儿子过度娇惯。
两个女儿都很是贴心。
只是到底都需嫁做人妇。所以很多事情上,沈阿婆也不想让女儿知晓,以免在婆家不好做。
沈梨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母亲的难处她都看在了眼中。
要说恨,也是恨那个打着照顾寡嫂一家,名也要、利也要的沈叔爷。
母女俩交握着的手攥的紧紧地,哪怕谁也没有说出口,两人的心思却是表达的清清楚楚。
不知多久后,沈梨低垂的眉眼瞥开,落到了窗外不知某处。
娘,欠那位言公子的钱,我得还。
她不但是欠人家钱,还欠着人家一条命。
不仅仅是送她去医馆的恩情,还有今日阻拦蒋洋将她带走的恩情。她今日要是回了蒋家,怕是再也没有逃脱之日。
我还不能死。她轻声呢喃一句,沈阿婆年纪大了,耳力不好,却是没有听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再说一遍。
但这种话,告诉沈阿婆就是告诉她自己曾经存了死志。
她不想吓着老人家,就说道:娘,我饿了,可喝些米汤吗?
只要水多米少的米汤就好。
吊着她这一口气,活下去,去还那救命的大恩大德。
沈阿婆自然连声应好,脚步蹒跚却坚定地去了灶间。
这时,一直靠在窗口墙边的沈雨,才从窗口冒出了头。着实是下了沈梨一跳。
这个小鬼灵精。
沈梨露出浅淡的笑意,想要说些什么,趴在窗口的沈雨,却是将手深进来,拉了拉沈梨的手。
姑姑,你不要死。沈雨也是十多岁的人了,记事、懂事都挺早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孩子,不可能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话里的深意。
沈梨这才知道这小子不知待在窗外多久,以那句话声音的大小,沈阿婆听来含混,沈雨却是能听清。
沈梨目光温柔,握了握沈雨的手:姑姑不会死的。
花了那样大的价钱救回来的命,她怎会在这个时候认输?
三两银子确实也让她觉得心头压了一座大山,却又比蒋洋的存在让她松一口气。
她也不是没见这样多的银子,总有一天她会还完的。
沈雨得了沈梨的保证,也不深究这话到底几分真假,只觉得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
忍不住拉着沈梨说话,声音里带着欢快道:姑姑,言哥哥家在找厨娘,不如你去吧?
你做的饭菜那样好吃,姑父都说你比他还厉害,还
沈雨的欢快,一下戛然而止,因为他心中承认的姑父,是沈梨那过世的前夫。
曾是一家酒楼的厨子,学厨多年,终于能执掌大勺没两年的功夫,便在前次征兵的时候,被强征而去。
沈梨费力的伸手,想要摸一摸沈雨的头,沈雨趴上窗台伸过头来,让沈梨不那么费劲,双眼里都是歉疚。
沈梨道:没关系。你姑父他
说起前夫,他俩曾经的感情有多好,接到他的死讯时,就有多痛苦。
但此时此刻,沈梨抿了抿唇,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姑姑,你、去吗?沈雨看着沈梨露出一丝笑意,这才心下稍安。又惦记着沈梨的答案。
沈梨却是没有欣喜的答应,只是说道:你帮姑姑去看看奶奶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行吗?
看着沈梨有些疲倦的样子,沈雨往灶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跑了过去。
姑姑你好好休息。
沈梨缓缓躺下,闭上双眼,很是疲惫却并没有睡下。
沈雨说的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而且哪怕言夙不招工,能帮上恩人的一定忙,她都是心甘情愿并期待的。
可也正因为言夙的招工,她若是去了,反倒是有一种紧着言家好欺负的感觉。
因为人家心底好,帮了忙,她还要去工作。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偏颇,但这也会是不少人的想法。
~
言家。
见沈飞玹又不跟自己说话了,言夙也没有强求,就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找到红鸢,问她家中能不能找到什么菜种当初村民送来的那些东西,后来都是红鸢重新规整过的。
这些红鸢可比言夙还清楚。
只是送些稻谷、小麦的有,蔬菜、鸡蛋的也有,但也没谁家能送出菜种来吧?
虽说是言夙需求的东西,可谁家送这个不是把闲话给别人说?
少爷要些什么菜种,不如说与我听,等我去跟邻居们换一换?红鸢说,只是他们家没什么菜种,怕是得用些鸡蛋、米粮去换了。
言夙不喜红鸢奴婢来、奴婢去,红鸢也是废了点时间改口。
那你记着抽时间给我换一些来,不拘什么种类吧,反正就村中人家常吃的都可以。
红鸢也不懂种菜的时节问题,倒是换种子的时候,邻居婶子给她说了一些,天冷了,好些蔬菜都种不活了。但想到言夙的交代,红鸢还是笑着,将能换到的种子都换了。
言夙没找到种子,但却没放松对田地的监管,而在地里插竹子的七个护卫看到他的到来,顿时浑身的皮一紧。
他越是不说话,七个护卫越是紧张,手里力气一大,竹片都被他们弯折了。
这一折,仿佛折的就是他们自身的骨头。
言夙看着一边地上还堆的高高的竹竿,另一头堆的更高的竹枝七人分了三队,一人劈竹片、两人编竹枝,四人分两组、各站一垄在弯弓竹片。
这一打量,伴随着竹片折了的声音,还有劈竹片的那人险些劈着手的低声惊呼。
他的匕首啊,劈竹片劈的都不如何锋利了想当年也是令多少人闻风丧胆的一把好匕首,现在划过他的皮肤,带起的血痕也就比竹片划开的深一点点。
言夙抱起十几根竹竿,一手环抱,另一手在竹竿的截面上啪啪连拍。
知道他们新主子不论干啥都快,但这一手,真是就是侮辱性极大了。
言夙松开左手,那一抱的竹竿纷纷掉落在地上,已经变成一片片大小相差无几的竹片。
一旁过路的村民都不禁惊呼,然后在言夙看过去的时候,连连鼓掌。
言夙:,为什么有一种被当了猴看的感觉?
有了言夙的帮忙,劈竹片这一道手续继续就半盏茶的功夫就全部完工七个护卫都要以为这竹竿成精了,到了言夙的手里就谄媚的自己裂成了八瓣儿。
四护卫的匕首也终于解放了。
但不等他珍惜的收回去,又被使峨眉刺的五护卫给借了过去。
不舍得都不行,言夙还在这呢,要是别评定为消极怠工,可怎么办?
四护卫委委屈屈将趁手兵器交了出去,然后拿过两个护卫编好的竹枝梁子去挂。
一旁还没走的村民们,早就对言夙这做法好奇,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问,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言夙过来,当下就问了起来。
算是种反季节蔬菜?
~
有些村民羡慕,觉得大冬天的若是能吃上新鲜蔬菜,那得是多幸福的事情,也是能赚许多钱的事情。毕竟别人没有,只有你有,这还不是任由你开价,赚一个钵满盆满?
但有些村民就要议论一番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不靠谱。
再是想赚钱也不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啊。这逆了天时,哪有还能长出庄稼的道理?
说这话的村民倒不是眼红言夙这事儿真成了会赚多少钱,他是怕言夙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另一个接话的却是真眼红的,也有些自视甚高,就说了几句自己种田这么多年,都没听过这个法子。这就是小年轻的异想天开。
这个村民不太喜欢他的语气,就忍着没再接这个话茬,说是家里还有点锁事,得回家去忙了。
这些议论,言夙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中,手中挂上最后一块竹枝帘子,看七护卫因为都跟不上他的速度而有些紧张,就没在这多留。
他一走,七护卫大松一口气,反倒是干活的效率都提升了。
言夙回了家,又找到了沈飞玹。
沈飞玹看着言夙颇有几分行色匆匆的味道,不免有些疑惑,这是遇上什么大事儿了?
不等他问,言夙就说:反季节蔬菜值钱吗?
如果值钱他就能在种下草药之前,赚一笔钱了。
沈飞玹:
果然对言夙无语这种事情,并不是次数多了就能习惯的。
沈飞玹脸色不渝,然后言夙毫无察觉,还在等着沈飞玹给他答案。
什么反季节蔬菜?沈飞玹问,但又自顾自说道:看字面意思,说的是甚违反节气的蔬菜?
言夙说:就是在冬天的时候,种出夏天的菜蔬。
沈飞玹:你这是建暖阁种菜?
这东西,以沈飞玹的身家也并非是没有吃过。
大户人家或许不会费力建立种菜的暖阁,但绝对吃的起冬日里的新鲜蔬菜。
但说实话,大部分冬日里的新鲜蔬菜,除了冬日里的那一份难得,其实不论是收成、模样还是味道,都与符合节气生长出来的自然菜蔬,差了许多。
倒也不是不能赚钱,得看是你卖给什么人。
只是,哪怕广安县中,吃的起的人家应当也不在多数。而如果你想卖的量多而降价,只怕一时半会儿你这暖阁建设的钱是收不回来了。
至于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即便是冬日气温低,蔬菜不易坏,可是运输也是一笔支出,还要考虑蔬菜挤压的损失。
沈飞玹虽没正经做过这些生意,但也看过账本、见过掌柜汇报,这方面都有所耳闻。
而他多说一句,言夙就不免低落一份。
他那什么暖阁是不怎么花钱啦,连人工都是现成。可是他的生物能不能因为是他的能量问题,就不计算在成本之中啊。
作者有话要说:村民们:什么、什么?能在冬日吃上春夏日的菜蔬?天哪、天哪,这能值多少钱?
言夙:什么、什么?蔬菜不是不值钱吗?不是稀有的草药才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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