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撒下去,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长成合适插秧的大小,所以言夙难得有了几天空闲单指不去田里。
言夙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带着大崽去城里找学塾。
悠悠等几个女儿,言夙自然也是要让她们读书识字明理的,只是显然找女夫子的事情,一时半刻急不得。
以言夙的速度,也不必那般早起,等大崽晨练完,用了早膳,言夙才抱起大崽离开。
这是去找学塾,言夙也就没有带其他崽崽了。
给姐姐和妹妹找了女夫子,她们就是在家学习了吗?路上,大崽问。
他本是不想被抱着,过了新年他可又大了一岁的呢。
只是他怎么可能赶得上言夙的速度?所以留恋爹爹的怀抱什么,似乎也就有了正当理由的遮掩,不怕被人发现,被人调笑了。
嗯。言夙点了头,也没听出大崽语气之中的向往。
他知道读书明理是正经事儿,可他也想要留在家里。
这么大的孩子,经历过家破人亡还不过半年左右,到了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现在却是要离开刚让他觉得心里安稳的家,去陌生的学塾,他不可能一点不慌,不可能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
你怎么了?言夙摸了摸大崽的头,现在为什么不说话了?
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言夙不擅长猜人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时候听不懂一些人话里的隐喻,所以他教导家里的孩子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说。
至于其他人?听不懂对方话里有话也没关系,只要感受到恶意,那就打他们一顿就是了,反正绝对不委屈了自己。
大崽搂紧了言夙的脖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想跟姐姐妹妹们一起学。
言夙愣了愣,察觉大崽有些不开心,但一时也不知道症结所在。
这个孩子是真的很懂事,就像当初言夙刚睁眼时看到的那样,明明自己也是惊吓不已,却还在安慰弟弟。
压抑着自己担心季舒彧永远醒不过来的惊恐慌乱的情绪。他难道真的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言夙停下脚步,将大崽放到地上,与他对视。
我不太会当爹,所以你怎么想的,都告诉我好吗?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解决。
如果我做不到,我们就一起努力,你教教我也可以。
考虑到自己不是个人,还学人学的不怎么好,言夙就加了后一句。
大崽:忍不住抓着言夙的手,看着这样的爹爹忽然就没有那些慌乱的、退缩的情绪了。
就像当初看到爹爹醒来那样,感觉一颗心都踏踏实实的。
大崽如今还不能很明确的表达那样复杂的情绪,但是他伸手抱着言夙的脖子:我们去找学塾吧。
我就是听说学塾里,只有住在镇上的人才可以每天回家。
大崽要去学塾的事情,说了不是一天两天,他的小伙伴们自然也都知道了。小孩子们的消息也很是灵通的,所以别看阿平他们没上过书塾,却也听过不少消息。
大崽一开始是很期待着读书学习的,不说当初在家时的启蒙,就是沈飞玹也教了他一些,他对书里的世界还是很有兴趣的。
只是一想到好些天不能回家,大崽对书塾的向往就每日递减。
唔,没关系,那是他们速度慢,我每天接送你就好了。言夙听孩子是想回家,立马说道。
这可不算事儿。
大崽不由笑了笑,但是还是拒绝了。
爹爹每天都有很多事儿,等旬休的时候,不要忘记早早来接我就好了。
大崽的声音甜甜的,虽说还没定下去哪家书塾,但现在却是开始期待着旬休了。
言夙还想劝,这么点事儿他自然是愿意顺着崽崽的意思的。
每天接送而已,除了废言夙一天两回的进城费,其他什么都不费。至于花在崽崽们身上的钱,多少言夙都不会心疼。
大崽却已经打定主意要住在书塾了,还因为自己恋家的小情绪让言夙知道了很不好意思。
爹爹我们说说别的呀。孩子还没有成人那么会转移话题,想了半天也只好强行、逼迫他爹。
言夙哦了一声,也就不劝了,按孩子的意思转换了话题:那我可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女夫子,那你旬休回来的时候,教教弟弟妹妹行不行?
大崽连声应好,对于学习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师父,还正儿八经夸过他几次。
看大崽被委以重任却丝毫不觉得肩头发沉,反而更加情绪高涨的样子,言夙接着说道:那再给你一个任务可以吗?
小妹妹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她肯定也是要一直养在咱们家了。
她大概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上户籍了,到时候给小妹妹取名的任务就交给你怎么样?
大崽一下从言夙的肩头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大了看言夙。
给小妹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吗?虽说他现在也认识了一些字,还被教着能背几句诗词,可是忽然让他取名字。
这正是一个事关重大的任务。
言夙点了头,还以为大崽要觉得太难了。毕竟他继给几个孩子取了名字之后,觉得取名这事儿当真的是太难了。
大崽只怕得等到自己当爹之后,才看清了他爹的真面目。
让他取名这事儿,根本的不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是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全然是就是他头疼了几天没有好名字,把这事儿甩给了他。
但是就当前而言,大崽是乐意之至,头点的飞快又郑重其事。
~
进城之后,言夙往打听好的书塾方向走。
别看这朱阳镇不是多么富裕的镇子,但似乎对教育这事儿还挺上心,一共还有三家书塾。
言夙就往离的最近的这家去。
虽说这三家书塾名声在外,能打听到的事情不胜枚举,但言夙还是坚持要自己去看过再做决定。
咱们看看能不能在外面先试听一下先生讲课,看你习不习惯这个先生的讲课方式,然后在决定留不留下,好不好?
言夙低声跟大崽说。他觉得大崽如果不习惯,想要他安心又专心学习,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崽没想到还要先这么看,顿时有点期待起来。
没过多久,第一家书塾就到了。一条小巷通往深处,几户人家,书塾在靠东侧的方向。
环境还不错,小巷口虽然接着嘈杂的大街,但到了这头却已经听不到太多的嘈杂声响。
周围几户人家的门前也挺干净。
书塾内传来朗朗书声。
言夙敲了敲门,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大爷拉开了门,打量了一下言夙,大概就明白了他来此的意思虽说只见他抱着孩子,别无他物。
但还是问了他们的来意。
既然这样,你先跟我进来,我带你去找夫子。老大爷年纪不小,但腿脚利落,关了门带着言夙走过几个角门,就到了夫子的门前。
言夙往传来清脆读书声的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就听了老大爷的话,在阶下等。
等老大爷进去了,再过来开门,言夙这才抱着孩子进去。
郑夫子一身浅青夹袄,案牍两侧各燃着一个炭盆,见他们进来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养崽容易,取名难!!!呜呜呜,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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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郑夫子一身青袄,四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一抹掌心长的胡须,搭理的很是细致。
端坐在书案之后,手不释卷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
言夙看了一眼,将小孩放到地上,给郑夫子拱手一礼:见过郑夫子。
小孩也恭恭敬敬地,礼仪很是到位虽说是年纪小时学的,但出自温家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郑夫子原本见这两人两手空空来,穿的又并非什么大富大贵的锦衣华服,更别提带着小厮丫鬟,就不太相信人家的束脩是全拿银子付,才没有带其他东西。
但看现在这两人的礼仪,又觉得自己或许想岔了,神色温和一些,招呼言夙先坐下。
言夙虽说打听了书塾的事儿,但村里其他人也没个真送过书塾的,消息杂七杂八的,言夙觉得不可尽信。
消息说家境寻常的人家都拿自家的鸡鸭与蛋等东西给夫子当学费,言夙觉得这是真的,但既然他有足够叫学费的银钱,也就不必再去买了这些东西。
送的人多,就证明夫子家是不缺这些东西的,所以不如直接给了学费,夫子还能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郑夫子哪里知道言夙这么实诚的,看着大崽精精神神,眼神中正也不怯懦,一身衣裳虽然只是半新不旧,但也干净,也不像许多人家那般用大改小,甚至补丁叠补丁。
当然,那样的人家也没银钱来送孩子上书塾。
总体来说郑夫子觉得还挺满意,觉得收下大崽也是可以的,特别是在听了言夙问及束脩之后却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
然而言夙说:我听着那边孩子们书声琅琅,不知道我能不能带孩子先去听听看?看看这孩子能不能适应氛围。
郑夫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简直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言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边孩子在读书,实际上并不是夫子领着,而是郑夫子去了学堂交代了领读。
他听着言夙这意思,似乎还是想要听他去讲一节课,再决定在不在他们书塾入学?
这到底是想蹭课,然后说不合适就不来了不至于占了这点小便宜就能成大器了吧?
还是明面上是他挑学生,实际上是他被学生挑?
郑夫子蹙着的眉头松开了,但实际上心中已经很是不快,捋了捋胡须,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接着说话。
多少是因为言夙那不卑不亢的气度,让他觉得对方不是寻常小门小户。听说话也是读过书的样子,能读过书的人家多少都有些家底。
郑夫子虽然不想直接跟言夙撕破脸,但还是拒绝让言夙去参观他一节课,简直太冒犯人了。
要不是秉着读书人的气节,他这会儿就得指着言夙的鼻子骂。
只怕不妥,不论课堂内外,有了生人,总归是影响学子们的。读书最讲究静心、专心,最忌打扰。
只怕我这儿是让小公子难以适应了。不如请你去别家看看?
郑夫子的小公子三字咬字还稍微重了一些,但言夙还茫然着这为什么就拒绝了就算要专心,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那身边同学喘个气,是不是也得影响学习?
而且大崽要是真留下来学习,那也就是个生人,进入了班级里,还不得被他们当猴一样看?到时候夫子是不是还得怪在大崽的头上?
听闻郑夫子送客的话出口,原本还想说几句的言夙,就懒得再跟他掰扯,点了点头就告辞。
郑夫子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冷哼一声,觉得自己还从未受过如此的折辱,从来都是夫子观一学生能不能收入门墙,哪来轮得到一个孩子来看他适不适合当自己的夫子?
虽说这入书塾学习,与正经拜师也有所不同,但尊师重道却是相同的。
而且他还能教不了一个孩子?还得被一个孩子考验?
郑夫子越想越偏,越想越气,忍不住叫来自己的书童,嘱咐他跟着去看看,他倒是想知道这城中三家书塾,谁家能收的了这样趾高气昂的孩子。
~
言夙出来之后,对郑夫子忽然转变的态度还有些莫名其妙,大崽也是仰头看着他爹,小脸上满是费解。
没事儿,咱们去下一家。言夙道,牵着小孩走出小巷。
他将自己的话和行为复盘了一次,觉得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就也只能放下。毕竟再怎么纠结,这郑夫子不收他们,不还是不收?
另一家书塾离着这一处也算不上远,一来是朱阳镇的大小本就受限,二来是城中住户也都是家门相当的扎堆居住。
比如东方与南方都是较为富贵的人家,西边与北边都是相对贫寒的人家,这似乎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世俗规矩。
这几家书塾就都在南边接西的这一块因为书塾占地都不小,这边的房子不论是租还是买,都便宜一些。而且也不因为太靠近西边,让富贵人家觉得有损颜面。
当然,现在这内里的缘由,言夙还不知道这么细致,他只知道都在这一片还蛮方便的。
不多久就走到了第二家,无涯书塾。
学海无涯?言夙看着名字,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最直观、直白的出处。
大崽刚要说什么,言夙上前敲了门,见门吱呀一声被一个老丈拉开,言夙再问大崽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就摇了摇头。
反正也不是重要的问题。
两人跟着老丈进去,这次却没穿过几个拱门直接去了后院,而是直接到了学堂门口。
这位夫子年岁看着与郑夫子也差不齐,但面白无须,穿着整洁但稍有些旧的棉袍,走动间这袍角的上隐隐有些乌黑,似乎是沾染多了已经洗不干净的墨迹。
内堂里似是正在考试,学生们唰唰的写,时而抓耳挠腮,夫子则是不疾不徐穿梭在学堂之中,偶尔也会顿住脚步看一会儿某个孩子的卷面。
言夙也没想到刚进来就遇到这样的大场面,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兴趣,头没摆动但眼神却是在东张西望的大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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