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称呼上的区别。
土匪、绿林好汉?言夙忽然开口。
梁飞:那到不至于的呀,言夙为什么一开口,原本被迫逃亡的悲惨故事,一瞬间就这么草莽揭竿而起?
还带着一股叛乱的味儿。
也幸好这是在言家,他们说话的声儿也小,这一句都没让那群玩的高兴的小孩看过来。
不然梁飞的心都要被吓出来,狠狠瞪了一眼言夙叫他不要乱说话,立马转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反正你把那衣裳烧了就是,又不能穿了。你要留下这个孩子的话,还怕他以后缺衣裳穿?
要说梁飞也十分的佩服言夙,这养的崽子,外人家的都快比自家的还多了。
现如今这世道,能给乞儿吃一顿饱饭就已经是大善之人了。
不过是言夙的决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看你家秧苗,过两天差不多就能插秧了。
今年这秧苗,不知是稻谷的缘故还是风水的缘故,亦或者是言夙撒种真的太均匀了,每一颗秧苗都长的很是健壮,全然没有以往那种细弱不一的情况。
他还特意去看了别家的秧苗,长的不错的也有,但绝对没有他家与言夙田里的匀称。
他这还没插秧呢,好些人家已经跟他说,若是有了多的秧苗,可一定要匀给他们家。
梁飞索性也将这事儿说了。
言夙无所谓,要是真的有的多,谁要谁拿去就是。
就是听梁飞说他们家的秧苗长得比谁家都好,倒是让言夙上心了。
他原本只记着等长稻谷的时候,去全村人家的田地里转一转不然他家的田收一百斤,人家的田只能收三五十斤,这么大的落差不得叫人盯紧了他的田地?
不管是出于羡慕还是妒忌的心里盯他的田地,他都不觉得是好事儿。
所以他准备到时候供给一点生物能,而且禾苗也不全是吸纳他的生物能,也会给他回馈,所以也不是什么替村民们涨粮食的亏本买卖。
言殊这边做着打算,那边梁飞接着说要准备的东西。
你们家今年第一年种田,秧马这些可以找早些时候插秧的人家借用。还有稻草绳,记得去我家拿去。
秧马是拔秧、插秧的时候在田地里骑着的,有点像是小木马,但是下头是雪橇那样的两头翘起的平板,后头带着个小船舱似的车斗用来存放捆扎好的秧苗。
秧苗的捆扎就得用一根根的掐头去尾的稻草。农家人不但珍惜每一粒稻谷,稻草也多数是要带回家的,可以烧火、可以编草绳。
不过这捆秧苗的稻草绳就不用编了,拿刀砍去头尾就可以用。
言夙用心听着,这种田的学问可真的有些大。
这时候里头洗澡的小孩,终于洗的干干净净出来了,穿上大崽的衣服,说实话有些小了。
小孩可能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皮肤有些黑,但五官却是好看的。他还是冷漠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很努力的目不斜视,倒是小妹妹看到他之后,忍不住一直看着,连小狼崽都不逗了。
说实话,我觉得他不如大崽可爱。言夙低声对梁飞说,听在梁飞这个同样当爹的耳中,这就是对自家的崽的回护。
但言夙真的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只是说这小子不可爱,但没说他是长得丑。
所以你说我们家的小妹妹为什么就盯着这个陌生的小哥哥看?言夙问道。
他们家的小妹妹也不是胆小,就是懒的理人的意思居多,到现如今这么亲密的相处姿态,他们努力了多久?
怎么这个小子一来,小妹妹就顾着看他了?
言夙忍不住想到当时小妹妹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扔,但可能因为小孩子较小,给穿的是更为柔软保暖的衣服,所以跟这小子的衣服似乎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倒是那个被埋掉的大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带着皮毛的。
然而言夙不是梁飞,看不出皮毛的处理手法有什么不同。
不过这俩小孩之间有什么,那肯定是很快就能知道的,就是不要在不清不楚的时候让梁飞知道了,省的他担心。
~
言夙带着孩子去给霍老大夫看看,洗澡的时候,护卫已经帮着给他处理了伤口,只是外伤容易看,也不知道还没有其他的病。
霍老大夫和孙子一直在家整理药材,倒是还不知道村里已经传遍了的言夙又领了个孩子回来。
给孩子把脉的时候,霍老大夫还叫霍悬也给把了一下,让他先说说脉象。
言夙也听的仔细,甚至捉过小孩的手腕,自己去感受了一下。
小孩:
言夙不得不放下手,不是因为小孩的瞪视,而是哪怕一边听霍悬讲,一边感受手下的脉搏跳动,他也察觉不到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也只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非要弄明白。
只是稍微受些风寒,不过这孩子身体不错,这些天虽虚弱了些,但也很快就能养回来。霍老大夫叫言夙不必担心。
连药都没有给开,只叫言夙注意给他保暖,现如今还有些乍暖还寒。
你家里其他那些孩子,也当是如此注意。姜糖水也是可以喝一喝的。
言夙点头,又跟霍老大夫买了一些金疮药回家家里那些都是之前沈飞玹剩下的。经过今天捡孩子这事儿,言夙觉得他们家需要常备的并不是这个时代的风寒帖,而是金疮药。
回去的时候,言夙就让小孩自己走,低声跟他说自己家里的一些情况。
我家里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除了大崽去上学了你没见着,其余的你就都见到了。
红鸢和护卫的身份,即便没说也是能看的出来。
小孩还是不吭声。
我那小女儿,是一个人托付给我的,只不过当时那人没等到我去救他就咽气了,我家护院把他埋在
言夙坏心眼的拖长了音调,果然就见那孩子有些急的看过来。
哦,你为什么想知道他埋在了哪里?言夙勾起一抹笑意,顿时叫小孩黑了脸。
言夙不肯说,小孩虽然想知道,但却也不肯开口询问,就这一路憋着,直到了言家的大门口。
这会儿村民大多是下了地,这边也没人路过。
言夙没有领着小孩进去,而是在门口松开了他的手。
说道:当初被那人托孤,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小丫头年岁小、口齿不清又不爱说话,我既然受人所托,也只能留下来了。
她年岁小,过些年也不会记得自己的来处。
一个小丫头我养着她一生一世也没多大关系。
但是你都十多岁了吧?似乎也不是个哑巴,所以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是不会带你回家的。
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见到我家里那个小丫头了。
言夙见小孩不愿回应的样子,顿时就又加了一句:带你下山的时候,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本事了。所以不要想着你能偷偷进来看人什么的,你不可能瞒得过我。而且我家中护院也各个本事不差。
一副你要是现在不想进这个门,以后你都进步去,而且小丫头再长大点就更不会记得你的嘴脸。
小孩简直要气死了。
被拉着洗澡、涂药、看病,特别是在院子里看到阿诗娅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人是好人了。
结果就是这么个好人?
小孩气的小胸脯起起伏伏,换牙的漏风牙口嗤嗤儿冒气,言夙顿时憋不住一张坏人脸,噗嗤直笑。
一开始阿尔牧还没反应过来,结果自己听到了声音,顿时又气又羞,对言夙就更恨不得咬一口了。
把阿诗娅留在这种人这里,真的不会被带坏了吗?
山外的坏蛋果然讨人厌的很。
可是阿尔牧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厉害,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我,告诉你。
语调有些奇怪,但好在能够听懂。
言夙忍不住摸摸这倔小子的头:这才是乖孩子呢。
阿尔牧气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匆匆跑上台阶去推门,一副怕言夙反悔的样子。
又或者是怕自己很快就没有勇气再提起那天的事情。他要先去看一眼阿诗娅,反正都已经暴露了,这次自然是要正大光明的看了。
言夙也不恼,进了院子关上门,然后慢悠悠跟在了倔小子的身后进了后院。
孩子们还在院子里的晒太阳,阿诗娅看着阿尔牧进来,果然目光又落在他身上好一会儿,只是依旧没有跑过来亲近。
阿诗娅对这个小哥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毕竟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阿尔牧却是一直走到阿诗娅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哎,小心哦。小崽连忙要过来拉他,他们家的小妹妹脾气可大了,不熟悉的人凑近会挨打的。还会被小狼崽凶。
但是意外的,小狼崽在看到小妹妹没有动手的时候,也就没有凶。
小崽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去看跟在后面进来的言夙。
倒是红鸢看出点什么,向言夙投去求证的目光,这该不会是小丫头家里的人吧?
言夙哪知道这俩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肯定是认识的。
红鸢,中午咱们吃什么呀?言夙问。
红鸢:少爷呀,我不是想知道这个哦。但是红鸢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捡回来的小孩子还只喝了几口早上剩下的米粥垫肚子呢,就算是为了这孩子,午饭不也得早点吃?
红鸢只好放下针线篓子,说道:那我这就去准备做饭。
就她这手艺,午饭吃什么还有什么挑挑拣拣的吗?熟了不就行了?
让阿尔牧陪着阿诗娅玩了一会儿,言夙交代红鸢熬的姜糖水端了出来,言夙叫他喝了一大碗。
其他孩子就不用了,有言夙帮忙养着呢,身体倍棒。
阿尔牧喝的直吐舌头,浑身冒汗,倒是一时让其他小孩儿都避而远之,生怕自己被传染了风寒也要喝这玩意儿。
见他喝完,言夙就给人拉回了屋里,身上冒了汗就别招风了,而且都跟小妹妹玩这么久了,该交代正事儿了。
可能是不需要在隐藏,阿尔牧的本性表露无疑,对言夙的话撇撇嘴,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谁跟阿诗娅玩好久了,不就那么一会儿?
但是想到言夙之前的话,他也没法儿不听话。
我们,是土族。住山里,不害人。阿尔牧的口音还是奇怪,外面的话似乎说的也不是特别利索。
其实也就是口音浓重的方言之间的区别吧。
阿尔牧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言夙理解了好一会儿,忽然明白自己捡到的两块金块的来历。
沈飞玹说有这样散落的金块的地方应该有金矿才对,他却觉得他捡到金块的地方,哪里都不可能有矿脉。
阿尔牧说,他们的族地里是发现了金块的,他说不清楚数量,但是对他们族人而言却是能叫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他们偶尔也会跟外面的人交易,所以金子也是能用的出去的。
只是怀璧其罪,他们的族地虽说难找,但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艰难险阻又算的了什么呢?
终究还是找到了他们的族地,一大伙人在他们的族地烧杀抢掠,搜刮他们手里的每一粒金沙。
阿尔牧慢慢地说,只有不哽咽的时候,他才会出声,但泪水已经将他的胸前都沾湿。
言夙给孩子递了个帕子。
虽说逼一个孩子说这些事情很残忍的样子,可就如言夙之前所说,小丫头年岁小,说不清楚也就算了。
可不能明明都能搞清楚状况了,他还不管不问那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死不足惜了。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怎么找到你们的吗?言夙觉得这小孩的家长们,不会在山里待得久了,就格外的天真认为人都是好人。
不然梁飞怎么会说那么多山外人和土族之间的矛盾?现在这不是单方面的事情嘛。
所以那些人肯定也会对山外人有所防备,找人交易大约也是比较熟悉的人了,用金子的话也肯定会做一些预防。
比如像沈飞玹告诉他的,用金珠子交易。
小孩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清楚,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还在梦里就被阿爹扯起来,跟着族人们逃跑。
跑着跑着,身边的大人越来越少,同伴们也纷纷走散,最后剩下他一个人在山中躲藏。
又迷路,又不敢找路,生怕路还没找到,就先被那些坏人找到。
一直都不记得过去几天,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如果不是被言夙发现,只怕他也再撑不了几个晚上。
言夙摸了摸孩子的头,给他仔细擦干净脸:那你打算回去看看吗?
小孩一下抬起头,红着的双眼中悲伤还没退去,就被恳求爬满。
~
虽说提了去山里看看,但言夙对此还能找到他家里人已经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从遇上小丫头那天算起,都过去多少天了?
即便有像小丫头和阿牧这样被族人带出来的,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想找人,即便是有言夙在,那也是大海捞针。
所以说是带阿牧回去看看,说的是回他们的族地看看。
这也是要等到阿牧身上的好全的。
阿牧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每天除了自己给自己换能看到的伤口的药,就是跟阿诗娅玩儿。
听到阿诗娅成了言夙的孩子,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去上户口,他也没有过激的反应。
哪怕时间短,可他依旧看得出阿诗娅在言夙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纵使不是什么所谓珍馐美馔鲍参翅肚但也是吃饱穿暖,万事无忧。
言夙还能纵容阿诗娅养狼崽子。
阿牧随着言夙等人出门,就遇上了挑着担子找过来的梁飞,他们这是要去拔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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