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风一样从她的身边刮过,手里那两大木桶水轻若无物,还丝毫没有倾洒,被他一滴不落的倒进了灶间的大水缸里。
然后又风一样卷过,不过眨眼身影就消失不见毕竟是出了门没几步路就拐弯。
蓉娘下意识的抓住了梁飞,问:相公,言兄弟他回来了?
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耳朵也听差了?她家离着河边还是有些距离的,这点时间,脚程快的人也不过是走到河边吧?
梁飞也有些迟疑。
陈婶子看看这夫妻俩,又转头看看没有踪影的身后,还是捧着一木盆的衣服进了院子,准备跟蓉娘闲话家常几句,都不急着回家晾衣服了。
她拉拉杂杂说了点天气、收成的话,然后就渐渐往言夙的身上带。
蓉娘不是傻子,这个点,陈婶子却不急着回去,在这跟自己扯闲篇,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打算。
明显就是看到一个合眼缘的小伙子,自家又有合适的女子,准备问一问情况。
家里有到了年岁的女儿,当母亲的基本都是会多留意这方面,蓉娘是懂的。
可问题是,她也不知道言夙的情况啊!
看他那白净模样,我还当他不该会做这些事的,没想到还会帮你们打水,是个很实诚肯干的孩子啊。
要想把梁飞家的大水缸灌满,那可不是个轻省活背地里羡慕蓉娘的那些大小媳妇们,哪个不说梁飞会疼人?那么大的水缸,每天要灌上十几二十桶水,从来不让媳妇沾手呢。
陈婶子话音刚落,正想再打听点言夙的家庭情况,就见一道人影又是带着残影似的冲进来,眨眼之间灶间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梁飞:,这次我确定言兄弟是绝对回来了!可我觉得我还是出现了幻觉,感觉耳边竟然听到了什么呼呼轰轰的声音。
言兄弟这是速度太快,脚下生风不算,还把风都给踩呼呼响吗?
一而再、再而三,三个人彻底聊不下去了,他们继续下意识的,聊两句话就注意门口是不是有一个人进来了。
如果不是每次都是满满当当两桶水,他们都要怀疑言夙是不是拿着两个空桶,出了大门就转身回来。
言夙倒是没察觉这些,他只是想赶紧着将水缸灌满,他现在的时间争分夺秒,不知多宝贵。
飞哥说了,找工作都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言夙就想,他早点帮飞哥打完水,是不是就能占用飞哥这点时间,问问他关于找工作的事情了?
他早点出去找,那哪怕需要多花点时间,他也不至于刚找没多久就天黑了得回家了不是?
言夙只想着这些,哪里想到自己这跑出残影的速度,不仅是让院里三个知道他去打水的人目瞪口呆、惊叹不已,更是吓到了人。
同村的一个小媳妇,早早就不得不爬起来洗一家人一盆加一桶的衣服,否则婆母必然要骂她懒怠了。
哪知道呵欠连天的刚走到河边,就将一道风刮过,抬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一道灰蒙蒙地似有人形的残影。
小媳妇张着嘴却连呼吸都不会,一双杏眼瞪得猫儿一样,手中的木桶落在地上,哐的一声歪到。
她这才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嗬嗬喘息,眼角的泪哗哗的往下流。
呜呜呜,就说这么早来河边洗衣服要结伴的嘛,她会不会被水鬼索命啊。
第16章
言夙几乎只用了梁飞以往担水一趟半左右的时间,就将大水缸给灌满,这会儿蓉娘在灶间做饭,言夙就拉着梁飞坐在堂屋,想向他打听做工的事儿。
然而又将言夙的身份脑补千八百个的梁飞:。
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刚刚那缸水是用武林中人独有的轻功打来的吧?
这样的存在,我能给人介绍什么工作?是去码头抗大包,还是送去矿场背矿石?
哪怕穿着他的旧衣服,都不能掩盖言夙一张脸的清隽无暇,他又有这样一身本事。
说是向他询问做工的事情,梁飞都觉得你这是在为难我飞哥!
飞哥?言夙伸手在又出神的梁飞面前挥了挥,总感觉梁飞是不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可这里除了梁飞,就只有他了啊。
作为生物灵能,要是有其他生物靠近,他是绝对能发现的虽然现在他的察觉范围比之从前,那是十不存一。
梁飞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对上言夙的眸子,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
这个,这个还是得从每个人擅长什么找起,毕竟人东家找人上工是为了把事情干完是吧?
比如会做桌椅板凳的,这肯定就能干个木匠,或者会建房的,当个泥瓦匠。
我真的只能想到这些了,那些富户商贾、高门世家,我这么一个猎户也接触不到啊。
我也只能这么提示你了,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你就按你自己擅长的去找就是了。梁飞的双眼冒着真诚的光,期盼言夙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言夙:,好像确实能理解一点?
飞哥的是意思是,我能做什么,得看我会什么,这样去找工作就很有优势?
梁飞连连点头,言夙也摸了摸下巴,点点头。
那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做工。言夙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己有什么优势。
但是刚站起的身子,就被梁飞摁下言夙也是起身之后,就想到了还有两个崽子,也是要坐下的。不然就梁飞的话,怕是摁不住搞钱之心旺盛的言夙。
梁飞说:不急这一时,稍等一会儿便可用朝食了。
言夙说:还是得等着崽崽们醒过来。
听到梁飞的话,言夙才看向他,有些想说自己其实不吃饭也可以,虽然人类的身体会感到饥饿,但他也可以通过吸纳生物能解决。
就是特意解决饥饿的话,可能会稍微需要一点时间,按现在的速度,有意识吸纳生物能五分钟吧。
梁飞就立刻说道:娃儿们的事儿你到不用太挂心,你若是放心,便叫他们与我家那两个小子玩一玩。待你晚上回来,也是无妨的。
说完,梁飞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感染了寇奎那最快的毛病。
之前他可还想着,将言夙放在自己的眼前,先搞清楚他的身份。
之前他还跟娘子商量,让她再带着孩子们在娘家待几天,除了避忌蓉娘和言夙之间的男女大防,可不也是担忧孩子们的安全吗?
现在,他为什么就不过脑子的将孩子的事儿接过来了?
可是那么小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言夙一喜一忧,道:那可太谢谢飞哥了。
他也知道带着孩子工作肯定是不方便的。
只是,我家那小崽,身体还不太好,还是不麻烦飞哥了吧。言夙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自己照顾,小崽还有那一日一碗的药得吃呢。
蓉娘正端着朝食进来,听到小崽身子不好的话,便多问了一句。
昨晚虽然见着言夙拎着三帖药,但她看着言夙身上有伤,还以为是言夙用的,便没多问。
这会儿才知道是那小娃娃惊了魂。
看着与她幺弟也差不多大的言夙,蓉娘说道:不若还是我帮着言兄弟看顾那俩孩子一二吧。只要言兄弟信得过即刻。
那孩子要吃药,也得是在家中方才方便一些。
蓉娘一边说,一边看着梁飞。
梁飞自然也是答应,本就是他先开的口就不说他心里那反复无常的脑补了。
言夙自然也就道谢,作为第一次当人的生物灵能,他还没学会人类的欲拒还迎、虚情假意。
叫了俩崽起来吃完朝食,言夙细心的跟俩崽说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要在陌生人身边待一天,哪怕是个和善的陌生人,两个崽崽显然也是满心惶恐小崽反应比较寻常,言殊只以为他还不太懂自己的意思。
其实即便他话里许多的意思,小崽还不明白,却也是知道他要离开的。正是因为只是更明白他是要离开这一点,小崽其实更惶惶不安。
大崽搂着弟弟,眼泪汪汪却还是顺着言夙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弟弟,等着粑粑回来的。
就像之前好些次那样,舅啾将他们藏起来,引开了坏人后再回来找他们。
言夙再次向蓉娘道谢,就出了梁家的门。
梁飞早已经下地他虽是个猎户,却也因为这样积攒下了些许银两,得以买下了三亩多地。
这时节正是收稻谷、下麦种的好时候。
言夙走出门,正是全村人开始忙碌的时候虽然按言夙的时间计算方式,现在不过是早上七点的样子。
他看着一家又一家的人,或是扛着锄头,或是拿着镰刀和布袋,两个抬着一个大木桶,成群结队的往田间地头去。
言夙想了想,就跟着人群一起去,人多的地方他就是找不到工作,也能多跟人打听打听吧?
然而农家汉子们,哪怕天不亮下地,天见黑回家,累到双臂都抬不起来,他们也是多半不会请人帮忙的一般都是家中亲戚互相帮助。这也是农家人不分家和想生那么多孩子,觉得多子多福的原因之一。
毕竟,实在是太穷了。
特别是当下这个三方割据的社会背景下,他们忙来忙去一年,所获的收成交了各种税收,又能剩下多少?
言夙蹲在田埂间,一心想要帮忙,或者跟人打听点状况,可却发现田地里的人连多搭理他的时间都没有。
第17章
这些村民不多跟言夙说话,并非是不对言夙好奇村里来了个陌生人,还是个很好看的陌生人,他们心里都是好奇的。
有一些昨夜在村长还成见过言夙的身影。
只是再多的好奇,能比的上这田地里的粮食重要吗?
不说要赶紧收成,好将空出的地种上别的东西,就说这天气,也就这两天见好,要是不抓紧着抢收,难道要让这好不容易的收成都泡在大雨里?
这么忙碌的时候,谁也没心情多注意言夙一个长得和善温和的少年郎。
总之这不是还没危险么?当然是抢收粮食更重要。
言夙又转悠了一圈,想问一句用不用他帮忙,可这些人家忙是忙,却忙而不乱,言夙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插手起。
总觉得他上前打断,反而是帮倒忙,打断了他们之间配合完美的节奏。
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瘦弱的身体压在一包好不容易打出的稻谷之下这一亩三分地的收成是他们一家四口全年的口粮,他是一粒稻谷也不舍得落下。
他佝偻着腰,双手抓紧着袋口,指尖用力到发白、发颤。
脚上一歪,他整个人都要从田埂上摔下,他惊惶的瞪了眼睛,但即便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将手松开。
宁可自己摔的擦破皮,他也是不能让粮食出一点问题的。
然而许久都没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甚至他觉得背上的粮食还轻松了一些。
他顿时心头一跳,难道是袋子被划开了吗?
惊惶的他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肩头也摁着一只手,将他歪倒的身子扶正。
一个脸色暗黄,唇色干白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着小孩还愣愣的,拉了拉他,望着言夙说道:谢谢、谢谢。
又推着孩子道谢,要不然这虽然摔在泥土里也未必会收什么伤,可就她家孩子这性子,她清楚,必然要被身上的粮食袋子砸的不轻。
即便是清楚这后果,她却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即便是没有这样的后果,人家扶住了她要摔倒的孩子,她也是要道谢的。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摔倒是被扶住了,粮食变轻了,是因为一个大哥哥一只手就提起来。
他呐呐的说着道谢的话,一双在脸上显得大的比例失衡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好看的哥哥。
他看着好高啊,可也不像村里其他大哥那样健壮,手指细长又细嫩,可他的力气好大啊。
他今年说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便让奶奶给他多装了一些粮食在袋子里。他多背一点回去,奶奶自然就少背一些了。
这一袋子粮食怎么也有别人家一袋的七成重量,可这个大哥哥一只手就提起来了?比他哥哥的力气还要大!
男孩的眼睛发亮,感觉欻欻地在闪光。
言夙:,有点晃眼,还有点吓第一次当人的人。
言夙: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我帮您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老人家的地里走他这都有点强行帮忙了,实在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时机,他可怕人家拒绝了!
老妪连忙跟上来,想拉住言夙,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喊人帮忙?
至于请人?老妪要是有这闲钱,那不早就找了?何必自己在这里忙活,差点让小孙子摔着?
而且就因为舍不得大孙子在码头一日的工钱,她都没让大孙子今天停工。虽然在码头上工,也是累人的很。
我,不太会,这个您能教教我吗?言夙看了看旁边田里那些人的动作,拿起了地上的镰刀。
老妪家家徒四壁,这把镰刀还是不是铁的,是老妪拿着薄石片磨的石镰刀。
一直在劝说的老妪,一时之间被这后生的好心感动的又好笑又心头发热。
割稻的事情吃苦受累的,老婆子自己来就好了,谢谢小公子好意了。老妪想要伸手去拿镰刀。
她不能因为人家后生好心,就不知进退人家明显都不会,她还凭着人家好心让人帮忙了,这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好?
言夙这张脸和这双手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得是爹娘多心疼的命根子,她怎么好意思叫人家给她家割稻?
这些稻芒沾染在皮肤上,那是又刺又痒,不多时就能红痒一片,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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