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刘备不置可否的道:「没错,如果以你刚刚运劲焚物的技巧而言,阁下火侯确实已远远超出了令师尊封谞的水准;但你为了一己之私,却用大好前途去换『不死身』的驭尸术邪功,值得吗?」
「少给我讲些仁义济世、泽披苍生的假惺惺迂腐歪论!」浅绿面孔掠闪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神色,可是猛甩衣袖的赵簧接着便又惨然厉笑着说:「你不过运气好,仗着皇亲血缘就平步青云,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能懂老百姓得不到的痛苦?处于乱世若学不会先下手为强,即注定得一辈子饱受欺压;我练这门足可称霸的武艺,为何不值?」
悲悯的凝视对方,仍试图令其悬崖勒马的刘备便再劝道:「身外之物的拥有是需靠自我不断努力,而非藉由恃狠豪夺;备虽身属汉裔成员,倘无历经数番艰辛奋斗,焉能开创重振社稷的稳固基业?你本就祖产丰足且文武全才,却因觊觎美色先毁人家室,叼衔食禄后更挟私怨祸殃军民,难不成被你害的那些无辜百姓即都倒楣该死吗?」
「磕崩」一咬牙,赵簧恨恨的说:「我不管!谁敢做得罪赵某的事,我便令谁家破人亡、鸡犬不留;姓刘的,你们无一倖免,全要给赵某死在这里!」
顿了顿,他忽又阴沉狞笑道:「然而能使我用秦陵改造的『火云掌』来帮各位送终,诸君也可引以自豪了;赵某听说除黄巾总坛那群三脚猫外,你还手刃已得始皇真传的高昇、董卓是不?很抱歉,这次你再无法顺遂啦,因为—我才是『不死身』最无遐的作品。」
「大将军,让下官去撕了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义愤填膺的张津正欲讨令出战,刘备早伸臂拦住,并冷然的下令说:「张太守,请先约退贵部军马;此人所练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你们别再做无谓的牺牲。」
「想走,来得及么?」仰首狂笑声中,腾身上窜的赵簧竟似带火龙捲风骤升了数十尺高,并于急旋之际把翻舞双袖里的团团烈焰猛往四方抛射;但早有警惕的刘备反应亦不慢,几乎在他离地的同时就跟着一块跳跃,更边织映着晶灿剑芒边喝道:「大伙退开!」
赵霖虽看过封谞掌挟炽风的怪招,也曾目覩高昇连发闪雷的诡异邪功,可是赵簧此刻不仅兼具有二贼之长处,遍布漫天的赤霞后居然还能随意撷取周围火苗攻击敌人;而见大师哥倏化刃屏的双剑短期内未必挡得住这一波波燄弹,她忙拖着始终傻在当场的徐奕往那砖面墙角暂躲锋锐。
张津瞧才睽违年馀的人家忽展现这妖怪般功夫亦吓了一跳,立即吆喝县令速率队伍朝隐蔽处所急撤,自己却提着大砍刀与握枪的赵云併肩准备奋力一搏;幸好那位传说的「战神」及「天下第一勇士」果具精湛本领,儘管仍不免给数颗类似砲火之物从剑幕中穿越而砸死了不少瞬间裹焚的心腹骑卫,却终究成功阻止打算赶尽杀绝的赵簧。
因曾有差点命丧董卓指下的惨痛经验,刘备起初便不敢再掉以轻心,除一开始就卯足了劲拦截对方这青出于蓝的「火云掌」外,为严防再发生敌息缠脉的窘况,他更预留一口护体真气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出所料,赵簧见仇人竟可挡下大部份的进攻掌力不惊反怒,即趁身形坠落时把四周烈焰聚汇前胸,并快捷推向那也刚逐渐下沉的死敌!
早等着他来这一手;于是「龙渊」、「墨阳」二剑便于收拢炫彩的那刻,又骤爆寒芒回迎犹如地狱炼火的扑面袭炽!
贴缠激斗的两人就在这动武的眨眼间,迅速擦身闪离——。
由于先行落下的赵簧已脸朝众人,大伙很明显看到他不仅肩颈处布有交错的八道剑印,额颊还裂了条约寸许长的血槽子;而甫转头的刘备纵然眉焦鬓捲且袍尾着火,外表倒无其它的受伤痕迹。
兴奋的张津才正要振臂欢呼,恰见赵簧那厮已回过身去平静的注视对方;即使伤得不轻,他却漫不在乎的缓问说:「确实厉害,居然能破解我新创制的『熔岩掌』掌力;嗯,你这招叫什么名称?」
「我使剑从不拘谨固定招式,所以啥名称都没取;」刘备摇着头先拍熄衣袍上的火星,方问道:「武伯应是最近刚到骊山秦皇陵吧?备瞧阁下造诣非但早凌驾于令师封总管,甚至连董卓亦远远不如呢;赢政那老兄健在否?他还造了若干似你这样的怪物?」
「你也知道『他』了?」皱眉的赵簧抬起脸反问着。
惊觉他面庞割痕竟在缓缓密合复原;掂清是碰上比董军阀更难对付的狠角,心里倍加戒慎的刘备便套着话说:「你师父于临死前曾提了个大概;封总管那时认为坐定皇宫温德殿的龙椅,就跟我们间聊这段沉寂四百年的秘辛,因此备等亦略知其中一二——」
「既然如此,各位也该猜得出始皇他老人家即将再度重整旧日江山、准备君临百州了才对;」赵簧扬着眉傲然道:「倘赵某此刻的修为便被诸君称之为『怪物』,那你见到他登峰造极的『不死身』时又要怎么形容?不过尔等大可放心,我受始皇青睐已成了他最后的关门子弟,现在会这项无敌神功的,世间应该就只剩咱师徒二人。」
「只单凭两位,即想统治天下?」刘备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的问说。
「当然,不会只有我们师徒俩—」没去计较对方那种轻蔑的口吻,额头剑伤悄癒半数的赵簧又道:「赵某明白你指的是替始皇征伐四方之精兵对不?关于这一点,恩师四百多年前亦已未雨绸缪,建造陵寝后早有安排数万死士在身边待令;等赵某先除去碍事的阁下,再杀入宫去夺回始皇的传国玺,届时—我将率领『它们』横扫全世界!」
隐约臆测到所谓「死士」可能为廿世纪才会出土的兵马甬;虽还摸不透赢政是用什么方法把那批泥塑物变成擅战劲旅,愈想愈头痛的刘备已先叹了口气说:「野心真不小,难怪你要潜弃这区区的桂阳太守一职——」
「到那时候,我便是地位仅次于始皇的人间共主了;」赵簧得意洋洋的狞笑道:「现在—,你还认为赵某的决定有何『不值』之争议吗?」
刘备尚未及搭腔,忽闻一名女子嗓音已哀怨的接口说:「你既然都快将天下纳入了囊袋,又何必跟我这苦命人一直过不去?」
那串熟悉的语调刚一入耳,赵云与脸色骤变的赵簧均已先如雷轰顶般愣了愣,方引颈随大伙望向话声的来处;只见半空中一个苗条人影正婷婷袅袅的自天而降,身形宛若仙女下凡似的优美从容。
「师妹,你怎么跑来了这儿?」张津等那头戴罩纱帽的女子足尖点地,立刻奔至她旁边慌张的道:「恩师离开郡府前再三交待我把你安顿于『慈云庵』,就是怕会耽误你清修的进度;回去吧,这里危险得紧——」
是的,那位遮面少女即是令赵簧凶性大发的关键人物:樊娟。
「张师兄,事情皆因小妹而起;我今日倘不与此人做个了结,再如何躲藏亦没办法根绝问题和永不止休的麻烦—」闪避子龙目光的樊娟又继续说:「何况已有恁多无辜为此丧命,小妹又岂能置之度外?」
双眼似欲喷火,咬牙切齿的赵簧已怒道:「贱胚,你终于现身了。」
已将徐奕安全託付给骑队官兵保护;无视顽敌狼顾的赵霖这时也来到了她身侧,并拉住樊娟两手激动的说:「樊姐姐,真的是—真的是你吗?老天保佑,你果然没有另嫁它人,那真是太—太好了——」
「霖妹子,你也长大啦,还长得恁漂亮—」情绪儘管依旧古井不波,乍见儿时手帕交的樊娟话语里仍有难掩喜悦;然而历练多年修行的定力毕竟有小成,迅速恢复镇定的她便低声道:「我和你哥的事过一会再谈;子凰且替我掠阵,咱先解决眼前的纠轕要紧。」
赵霖欲言又止间才刚一瞥不远处的亲兄长,赵簧怒极之下却再忍受不住,只大喝了声:「臭娘们,我杀了你!」,那鼓足风的右边衣袖已倏燃一道炙热成形火柱朝樊娟笔直射去,端的是既快且狠又无比诡谲!
龙凤胎的绝佳默契就在这时候表露得淋漓尽致;均立于左近的两兄妹瞧对方攻势霸道,併举「白虹裂日」、「雪凤」二枪剎那即分别挡在未及反应的樊娟身前,并各灌注飘絮定山掌力于枪尖抵御着骤至袭劲!
三股猛冲力道便在碰撞时回鸣震耳欲聋的「砰」声巨响;几乎快得逞的赵簧没料到这对男女会有如此功夫,一察觉他们双枪居然亦能发射势如破竹般的锐气,惊诧之馀忙收掌后跃,待确认那未衰敌锋已无法再构成威胁,方稳住下盘的喝问说:「好小子,从哪里学的厉害本领?」
虽阻止了进逼风燄,赵云兄妹俩掌心却也差点被易导热的枪柄烫伤;不过两人非但毫无惧色,愈战愈勇的赵霖还踏上一步叫阵:「狗贼,莫以为咱真怕了你秦皇陵劳什子的古怪武功,至少姑娘我就不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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