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历经狗皇帝父子俩的倒行逆施后,人命早贱似蝼蚁,一文不值;」不屑一哼的赵簧用生硬口吻说:「便算是有报应,赵某也不会是第一个!」
担忧子龙兄妹护不住挺身直斥的樊娟,刻意上前的刘备就不再对他客气道:「你如果仍坚持以这般态度处理个人问题,我敢断言阁下报应会到得很快;赵簧,那赢政在位时即常嗜杀取乐,现在的天子却英明仁慈,更将皇室崩裂危机弭于最初,他如今若还想藉你的手血洗四方来达成统治野心,凡我大汉子民岂肯与你善罢干休?」
没等对方驳辩争论,刘备便又续说:「何况樊姑娘一事,本来就因为你的霸道而开启了祸端;倘人人全像你这种想法,世界不早大乱了?」
「姓刘的,你说够没?」瞪视的赵簧沉下脸道:「赵某想要之物一向是非到手不可,樊娟亦同;倘不能归之于我,即使毁掉也不会成全别人!谁敢来阻止,我便杀了他——」
一旁的樊娟此时忽激动着说:「你的意思是,只须我的相貌一毁,方可脱离你的纠缠对不对?好,今日我就让你彻底的绝念!」
语毕,她已马上掀去了那顶缝有黑色遮面纱巾的帽子,且在大伙惊愕目光中指着已遍布刀疤的脸庞道:「不用再劳驾你动手了,当年一拜入师门,我即先毁容以示出家的不变决心;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
「樊姐姐,你—你干嘛为这个败类而委屈自己?」赵霖忍不住眼眶泛泪的说:「如此一来,我哥要怎么办?他—他可从未忘过你啊——」
「一切仅能怪我命苦,跟云哥有缘无份—」像亦在说给那神情黯淡的赵云听,樊娟歉然的垂首道:「耳闻子龙跟随大将军后已建立了不少功勋,前途正所谓不可限量;你请他—趁早另寻佳配,莫再惦记我了——」
众人正替这一双坎坷恋侣抱不平间,赵簧却已又仰天狞笑着说:「天真!你以为光是那么做—我便会断绝初衷吗?别犯傻了;赵某只给你两项选择,要嘛是乖乖的跟我走,不然就是你陪他们一齐全死在这地方!」
「他的武功非等间能敌,各位请先退下—」一伸臂拦住待欲出面的刘备三兄妹,对此谈判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的樊娟即语气平静道:「家师离开此地前,不仅已向元放先生讨教破『不死身』罩门的法子,并把那套秘诀尽数都授予了娟儿;左师伯曾交待要大将军用心记住,所以此仗—由我来接。」
虽均略感诧异,可是看她像颇为成竹于胸,刘备一行人也只好先默默的后退;而斜睨的赵簧待樊娟走上了一步,亦语挟蔑调的说:「想破我的『不死身』?好大的口气哪;来来来,这便让我瞧一瞧你都向臭老道学了啥本事。」
接着,他狂傲露出那已呈现焦黑色的右腕道:「莫怨说赵某不念及往日的情份!你只需胜得了我这只手,老子除了一笔勾销的放各位生离外,更自尽于此处;当然,如果你有机会打赢赵某的话——」
「彼身之所谓不死,乃是藉丹药逐瘫肉体的反应机能,使生理结构得以负荷锻造后多倍激发之力量,并植入器械、水银以加强身躯内外的癒疗系统,实则为先置死地的易血锻筋术—」没去理会赵簧的挑衅,樊娟边目不转睛留意着敌人,边跟一旁的刘备解释说:「然而此举纵可蜕变体魄及暴增潜在的能力,但若不长期施打药物以改善那汞尸化的脏腑络脉,迟早将成无意识的行尸走肉;截断其用药来源,为此术首项破法。」
见也凝神倾听的赵簧还未发动攻击,她又把握时间的续道:「其次,练不死身须在头部剖装设足以控制躯壳的强波铁具,方可把原有武功提昇到极至境界;不过我师父已将他『太平青领道』结合『凌宵宫』之长研创出压制这门邪学的『太乙仙身术』,以您与圣上的天赋异稟,只要再从那颗传国玺内吸取配合的特殊异能,欲破此法不难——」
「『太乙仙身术』?」刘备心中一凛,忙追问说:「左老师曾指点在下枭其首可破敌尸;难道依备目前的功力—,仍奈何不了他的不死身?」
「我宰了你这满嘴放屁的窰子货!」没让刚开口的樊娟有叙述空档,赵簧右腕扬抬间,一股更加猛烈的蛇形燄火便已层层裹住了她身体!
措手不及的刘备正欲跃往抢救,却见她早微扭纤腰的逆向回旋速转,并于炽蛇消散剎那把腰带袭捲啧啧称奇的赵簧;因瞧这柔软丝绸物居然能挟不逊铁杵的猛势,且刺骨强风还隐含着冷冽寒气,显为自己「火云掌」的剋星,赵簧惊骇之馀忙又退避数丈远。
「大将军内功确实雄浑,然则要应付迅癒伤痕的活尸怪就稍嫌不够,硬拼的结果更将导致吃亏—」未趁机追袭,樊娟反而再接着道:「仙身术之所以能克敌制胜,非但是藉阴阳相佐至理来大幅提高和不死身一样的功力,亦可针对敌人武艺的弱点予以准确击杀;现在,我即把师父交待的习练诀窍转述给大将军,请您仔细听好了——」
远退的赵簧则愈想愈怒不可抑,便于骤运身周赤烫霞彩中复往已收回带子的樊娟急奔,同时举起掌心朝她抛砸一枚枚犹如「热火弹」的椭圆气劲;没错,摘射之砲源,仍以他那宛若已成超合金的碳钢右手为主。
暂抽不出空来讲话,挥舞腰带的樊娟就立刻用师授「荡魔綑仙索」心法迎面还击捲绞,而绸端交织的冻澈内息除已扑灭了屡犯火砲外,笔直戳扫顽敌颅颈的攻势更逼得赵簧连连怒吼;但她可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手上虽忙碌操控着带缎持续发招中,嘴里却朗声的唸说:「穴称太乙,劲导天枢—,吐纳于膻中、百会,息则游走任督、天灵—;以汇聚真气渐散至左右期门,意守泥丸,回引巨阙,仙身逐俱——」
喃记刘备忙默唸背颂着;樊娟等把左支右绌的赵簧再次赶回原地,复续道:「这是我等凡辈依循的正宗练法,非历经数年实难有成,进展较为缓慢;您和圣上若以玺印为辅,短期内即见效应,至于令尊因有年岁,且落此尘间已久,纵使习练成效亦不会太多。」
说完,她竟主动跃往那又待狠扑的敌人,且在变魔术似的俐落洒綑其手足后,用锐比尖刃的带沿指住踣倒赵簧额头轻声叱喝:「你输了!」
目瞪口呆的大伙全对这幕景象傻了眼,甚至头一遭使「太乙仙身术」的樊娟都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胜得恁快;另一厢,认为已是天下无敌手的赵簧也面如死灰,想不透睽违几载的她是如何练到那种程度——。
「贼厮鸟!既已打输架了,还不快自尽以赎罪孽吗?」徐奕和他因有弒母之恨,此刻便从围观的人群里跳出来斥责着赵簧说。
看樊娟极具把握的撤回缠胁腰带,眼神茫然的赵簧先起身环顾着四周军民,好一会才又凝视对方道:「娟儿,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乾脆?」
「我已是三清殿的座下弟子,岂可妄加杀戮?」摇摇头,有些不忍心的樊娟忙偏过了疤脸说:「你恶贯满盈,还是自己了断吧——」
「好,没想到这就是赵某痴恋你一辈子的下场;」带着悲愤笑意,赵簧缓举右腕的道:「你放心,愿赌服输,我不会令你为难与失望的!」
语未罢,他本可绝缘的外袍与肉体早遍燃熊熊烈焰,那尽裹于内的遍起水泡肌肤更逐渐传出了焦臭味;但咬紧牙关的赵簧倒挺有骨气,一直待踉跄跌地时全不曾哼上一哼,倒亦让远距离监视的刘备心中暗自佩服。
樊娟见这毁掉她一世幸福憧憬的纠缠恶魔已毙命于前,微觉怅惘之馀即转身缓步离开,走向关切来迎的赵云等人;然而当她正拊思该怎么去安慰那俱感伤怀的竹马青梅,却看子龙忽表情惊慌的急呼:「小心!」,更在背部骤遭炽热五指深插的同时耳闻赵簧仰天狂笑着说:「不过便是死,我也要你陪着赵某一块下地狱!哈哈哈——」
被赶紧上步的赵霖搀抱前,她只看到一桿银枪恰从头顶掠刺而过,栽倒之际还目覩赵云已枪挑浑身是火的赵簧双眉心处,总算让这眼珠翻白的尸妖死了个透;难以接受变故的张津此刻亦与刘备冲至她身旁,并哀恸的泪嚎道:「师妹,你—你振作些,别死啊!」
「樊姐姐,你刚使的『太乙仙身术』既然那么神奇奥妙,一定有办法救你自己,对不?」慌得眼泪噗簌噗簌直滴;赵霖见气若游丝的樊娟呼吸间仅出不进,又忙唤着兄长说:「哥!快来—;她—她快不行了——」
先倒吸了口凉气,再难保持贯有沉着的子龙一来到她身前就扔枪下俯,只是睁睁瞧樊娟垂危却束手无策,居然心痛如绞的说不出半句话;这时,回光返照的樊娟似乎已看清楚了对方是谁,即颤伸柔荑轻抚那亦泛泪光的赵云脸颊道:「云哥,你肯—肯来找我,我真是—高兴;别为娟儿悲伤—,我能这样子走—也好得很——」
「是我粗心,当初没再去细察那厮的阴谋,才害得你—害得你一生苦楚—」终于流下了男儿泪,赵云忍不住紧握着她手说:「娟儿,华神医和张医圣全在荆州长沙;你撑着点,咱一定有—一定有方法救你。」
连摇头的力量也渐渐没了,垂危樊娟嘴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道:「来—来不及啦;其实打从你—远离咱真定县的头一天起,我和已死之人—便无甚分别,这些年来—活着的每一日,都算多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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