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用最大努力改变他们俩那令人抱憾的历史宿命,无奈事与愿违,还间接害死这原本不必折寿的好姑娘;果真,疤脸逐显苍白的她未等唇角溢完鲜血,已用仅剩下的一口气说:「师父常讲—我若真看不开牵挂一关,要修成正道—委实难得紧,幸亏今天娟儿能—完成恩师託付,否则—必误大事;但至少,我尔后将可以无牵无挂了——」
「你能了无罣碍,那我—那我怎么办?」虎目含悲的赵云激动着问道:「咱好不容易才又重逢,而你就马上留我一个独自孤零零的,这样对吗?」
瞳孔已渐涣散,不过樊娟仍细若蚊鸣的说出最后一段话:「对不起—;欠—欠你的,我只有—下辈子再—再还给你了——」
接着,她头一偏斜,即在已哭成泪人的赵霖怀里阖眼断气。
几乎于同一时间,半空中竟淅沥沥降下了细雨来;现场飘荡悲悽的无语沉默,直到赵云充满绝望的霹雳般哀吼划开了天际——。
***
南海郡城郊。
在樊娟那座墓草新绿的石坟前,郡守张津正与刘备三兄妹道别。
「大将军,您真的—不再多留些时日?」未率部属送行的他不捨问道。
「子云的好意咱心领了—」经过数天相处后,发觉此君虽略显刚愎自用,个性却颇耿直豪迈;急于回长沙郡主持讨贼大计的刘备算算征期渐至,便拍着他宽厚肩膀说:「黄巾馀孽兀盘据南阳的宛城企图祸害荆北,尊驾也尚统带郡县,自当晓得延宕军机的严重性;如今天下初安,你在这里须好生辅佐朱州牧勤治政务,我们还有机会相聚。」
惟惟称诺,对人家由衷折服的张津又恭揖着道:「既如此,您与二位将军请一路多加保重;南阳郡乃下官故居,若有用津之处,某愿效死力。」
欣慰的颔首;因暗暗清楚他和朱符历史上终遭底下人所杀害的命运,刘备临别之际又语重心长的叮嘱说:「公之才干虽足治南镇重地,但仍需和诸将、幕僚上下齐心,方可推动内政及获取爱戴;投靠你的许靖及徐奕虽甚年轻,于此二项却极具独到的见解,将来当可成为你的得力臂助。」
允承必将重用;张津等三人跨上座骑前才忽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预置囊袋对始终默然的赵云道:「子龙将军,这是我整理师妹住处时无意发现的东西;因上头绣有将军的别字,想来是她一直留着准备给您的事物,所以我今天就一併带了来。」
微颤着双手接过那只显已存放多年的白色泛黄纱囊,赵云小心翼翼解开袋口绑缚的褪色红绳,忙从里面倒出一串系着三枚均约手指甲大小的相思豆坠鍊;赵霖忍不住好奇凑眼旁瞧,并愕视的问说:「哥,这是什么东西?」
再次陷入儿时记忆的赵云先怔怔呆望掌中那条鍊饰;隔了良久,方喃语的答道:「这是樊叔父答应了咱亲事后,娟儿与我一块做的定情物;豆子代表她将来要替我生三个娃娃,那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闻者尽皆唏嘘,转过身去的赵霖更偷偷擦拭着二度溃堤的夺眶泪滴;子龙却恍若未觉,又自顾着回忆说:「娟儿打算等小孩一出生,要在上面各刻他们的名字,当平安长大的护身符;我本以为她早忘怀啦,想不到即使身入了空门,她还完善保留着此鍊——」
顿了顿,赵云却未表现出大伙预料中的脆弱;待收妥了鍊坠,他已向亦鼻尖泛酸的张津拱手道:「多谢张大人,咱后会有期。」
于是,终把赵簧这入魔隐忧根除的三兄妹便带着满怀愁怅,又赶着回全积极策划征宛的长沙郡;当然了,明白胞兄事涉不法的赵范因心虚缘故,没再等若干年就提早遁离了桂阳辖地,不过因为正忙着对付程远志、邓茂的刘备可无暇关切此人跑去了哪边,刚踏进郡府即召诸将商议军情,同时传谕州牧配合关羽、黄硕、孔明调集兵马物资。
待决定留下了貂婵、小师妹、关平、寇封协助城防并照料日渐痊可的黄叙及众家眷后,刘备次晨便率两位把弟、徒儿周瑜及典韦、许褚、黄忠、太史慈、徐盛往赴襄阳城,并在兼程抵达的隔天夜里逕唤战战竞竞的王叡与幕僚开会以了解组军进度;关羽及他小徒弟孔明、黄硕也从研发攻城器械的营帐赶来,向他报告「霹雳火」目前製造量。
由于荆州文武的齐心合力,加上黄硕、孔明对此天赋聪颖,除火弹的生产竟大幅超越预计数字外,两人更把本出自刘瞱所设计的投石车略微改造,让它原只可投百馀步的距离增远约两倍;而之前託王叡寻访能臣良将的工作亦有了辉煌成就,不仅已觅获韩嵩、董厥、樊建、来敏、赵累、宋忠、许慈、宗预、王连、韩暨、邓方、马良、张悌、赖恭、王甫与襄阳士族的蒯良、蒯越昆仲诸文官,还找到以魏延为首的纪灵、傅彤、胡济、吕义、吕常及蔡瑁、蔡中、蔡和、蔡勋四兄弟等将佐,甚至探听到庞山民、庞统叔姪及徐庶、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众名士确都在襄阳以西的司马徽庄院里习艺求学。
闻言大喜,于是仍求才若渴的刘备隔天即藉朝廷名义召见群杰,并承诺日内便各颁布足以发挥其长处之职衔;至于那先授阶之诸将及初碰面的文聘,则逕与李严、李通编入这次的平寇部队,积极练兵备战。
待一切布置就绪,他即趁出征前领着周瑜、诸葛亮二名徒弟抽空来南漳拜访「水镜先生」司马徽;当然了,刘备此行既已非如同上次跃渡檀溪的狼狈模样,要延揽均怀匡国之志的对方可又多了几分把握。
师徒三人待穿过溪南不算浓密的松林,映入眼帘却是另幅清幽景象;只见远处座落于山腰旁的幢幢整齐木屋四周围,除几个均口吟诗词的农夫在埋首耕作外,这自秀丽瀑布蜿蜒出谷的涓细小河边也有数名穿簑衣者驾小舟或倚岸垂钓,神情无不悠然轻松。
没错,名闻后世的「水镜山庄」学院,且规模显比旧史更大了多倍。
三师徒正啧啧称奇并下马步行的往山庄迈进途中,两名儒生打扮的青年却已併肩来迎,其中岁数较长的那位还主动揖问说:「阁下莫非是大破黄巾总坛,兼辅佐新帝弭变和接掌大宝的刘将军玄德公吗?」
「不敢当?区区不才正是—」略微一愣,急忙还揖的刘备便反问着道:「备不请自来,更未及递上拜帖,兄台是如何猜悉刘某的身份?」
这体格稍嫌瘦小的年长儒生微笑答说:「我等原本不晓得,但吾师于一个月前就曾言明了将军日内必到,而且向咱众弟子大概描述过您的特徵;今日亲眼见您果具英雄龙骧虎步之姿容,故冒眛探问之。」
「尊师是何方高人?怎料定某一定会来到贵庄造访?」刘备才问了两句即恍悟的笑道:「我真糊涂啦!朗朗乾坤间能具此神鬼奇测之本领,必属那水镜先生不可;备观二君亦非池中物,能否不吝赐告名讳否?」
「大将军此言岂非过誉了些?这位是本州南阳人,姓郭名悠之,字演长;」年长儒生指了指旁边那名一向寡言的同窗后,方自我介绍的说:「至于小子嘛,乃祖居兖州的山阳郡高平县,姓王名粲——」
差点喜极而呼,幸好多次累积的丰富经验令他很快便恢复了镇静;先唤周瑜、诸葛亮二徒来跟他们见过了礼,心头暗自窃笑的刘备又拱手道:「久仰仲宣及演长两位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覩尊颜,足慰平生矣。」
郭悠之的反应还算好,但这一回却换王粲愣住了;隔了半响,刚才根本未曾报出别字的他方悄声问:「您—当真听过我的名头?」
「昔日那蔡伯喈府上高朋满座,闻君至立刻倒履以迎;」刘备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讚誉着道:「尊驾博闻强记与算术异才,备早如雷灌耳了。」
听人家一碰面就给自己戴了顶高帽子,年轻气盛的王粲自也对这功勋彪炳却谈吐亲切之当朝权贵生出无比好感,即谦逊的邀说:「腐儒之学实难登大雅之堂,承大将军谬讚了;咱师父已恭候您许久,三位请。」
「如此便劳烦仲宣、演长代为领路。」称谢一番的刘备说罢,就带着周瑜、诸葛亮二徒随两人走进那颇为庄严肃穆的学院里;而于招待宾客的洁净草堂内,他不仅已如愿见到了鹤发童颜的水镜先生,连庞德公、庞统叔姪及徐庶、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等知名文士亦在其中。
有别于演义里的无助落魄,司马徽开始即笑问道:「公何来迟?」
「为救万民于水深火热,并使汉疆免再遭受左衽屠戮,故来迟耳;」刘备待双方引介完毕,也注视对方谨慎的答说:「且我颠沛中原甫脱离蛾贼肆虐的恶运,备欲借重此间俊彦之力以重扬国威,虽迟亦不敢不来。」
「好,好—」闻言又在大笑声中说出习惯的口头禅;颔首以示讚许的司马徽先仔细瞧了瞧他身边侍立二徒,才笑吟吟的续问:「听说玄德自兼讨寇钦差一职起,莫道已网罗了如郭奉孝、陈公台、鲁子敬、程仲德、田元皓、贾文和、曹孟德、司马仲达、荀文若、荀公达、陈元龙等多名远谋臂助,便这两位小兄弟也是人中龙凤啊;他们皆属朝廷栋樑,得任何一人就足以安邦定国,公因何尚嫌力有不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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