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从不犯轻敌的错误,赵云在稳扎稳打的不久后也已发觉了马忠弱点;又瞧大哥满脸的关切神色,灵机一动下即先磕飞复迎面射来的两柄短刀,接着便以幻化成漫天锐影之枪尖戳向他的胸口部位!
厮杀的经验毕竟远为不足,身子尚停顿于收劲死角的马忠措手不及之馀,只好选择朝空间较大的左方-亦就是刘备的伫足处闪躲;但他却不知道在此地等候的这名年轻敌帅,可比原来的对手更加难缠得紧。
见其岁数似也没大自己太多,马忠柿子挑软的吃,未待落脚即抖手一枪狠刺那正微笑相迎的刘备眉间,心想只有擒杀这人方得抽身而退;不料劲力尚未尽吐,人家那亦如同刚才诡谲枪锋的千百掌影已先罩住了他上盘,彷彿每一掌均可致人死命,吓得他忙中途变招,非但急收兵刃回枪守御,环绕左臂的「绳镖」还暴飞倏射至对方咽喉!
颔首以示嘉许,刘备仅微一错步便闪开他这突如其来的杀手鐗,顿时合而为一的掌心更趁机抓牢了镖柄,将失去平衡的马忠向前猛扯!
未就此认输,马忠立刻果断的用枪尖把腕绳切开,且藉冲势连人带枪的一头撞入强敌怀里,完全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哪晓得对方扯劲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重心不稳的他因力道过猛也导致骤往下跌,而眼看即将拜倒在人家面前,那敌帅的双手竟又陡然按压自己肩膀适时阻住了跌势,并柔和的道:「将军既迷途知返,何需行此大礼?」
不禁仰视仍保持笑容的刘备;明白是他再三放水的马忠忽福至心灵,终于单膝跪地的说:「马忠得罪了;谢主公不杀之恩。」
「致远能弃暗投明,使我得一臂助,乃汉室之幸耳;」搀起他温言勉励了几句,刘备便再转身向皆看傻眼的数万贼众道:「各位,朝廷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大伙若真心降顺,不管是想纳编为军或卸甲归田,我刘玄德再次承诺,必让你们及贵宝眷均衣食无缺。」
人数虽多于入城官军的几倍,然而一来作贼心虚,再则是让装配齐全的对方适才恐怖火器给吓怕了,又听这果真未下达屠杀令的敌帅言词诚恳,那逾五万名乌合之众在经过片刻的犹豫挣扎,刚被指派为「敢死队」的行伍里就率先传出了抛丢刀枪声音;而受到前面同袍的感染,城中其馀的大部份贼兵没多久亦明哲保身选择了归顺之途,待络绎不绝的械刃掉落声结束后,蹲候之降者已黑压压的坐满一片。
「马兄弟,这地方即交给你与仲业一块处理了;」关心另三门战况的刘备等此间已成定局,便对讷闷人家知道他别字的马忠嘱咐:「文将军乃我荆州军的首席武官,兵阵韬略无不了然于胸,你可要跟他多学学——」
听那年轻却已先提携小寇封的当朝权贵如此高抬,大慰平生的文聘连连逊谢之馀其实私下颇为受用,注视这传奇人物的目光也不禁从敬畏转变成心悦诚服;马忠在一旁见对方居然肯把安抚降兵的后续重任放手託付给自己,则是激动得无以复加,不过他离去前忽记起了一事,忙又回身来跪伏说:「启稟主公—;末将斗胆,想向您求个恩典。」
「快些请起;致远有话,但说无妨。」刘备赶紧再一次搀起他道。
「末将是想—」话到嘴边的马忠忍不住支吾了一会,接着方鼓足勇气的开口说:「末将是想请您开恩,务必饶程、邓二位当家一命。」
从他刚挺身而出的讲义气表现,又增不少好感的刘备并不意外马忠会有此一提,只是故作讶异问道:「致远为何替那二人求情?打妖佞张角于鉅鹿手创黄巾邪党时起,中原各地就饱受教内成员蛊惑之害;咱若趁今日除去这两个匪徒,岂非可一举杜绝后患?」
「主公明察;」情诚意切的马忠忙磕着头稟告说:「末将知道他们犯得全是些杀官造反的灭族重罪,但程大爷、邓二爷是真把抢来的粮都分给饥饿百姓啊,且从不做姦杀妇孺的恶事,还请主公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正当马忠仍额贴石板地要再哀求时,刘备已偕戚戚然的赵云扶起了他,并结束玩笑肃容说:「致远放心,备此行主要是替朝廷收回南阳失土;程、邓二位倘如你所言均是为那些难民纾困,我等道谢都来不及了,又怎会捨得将他俩诛灭?这一点,你大可宽怀。」
「马兄弟甫加入咱的阵营,或者还不太清楚我大哥痛恨滥杀无辜,及用人惟才的作风—」赵云亦抚慰那惊喜交集的马忠道:「你的旧主只要诚心悔改,今后一齐努力报效国家,我大哥必既往不咎的擢用之。」
马忠刚想开口表达谢意,东、西两边却忽传来连串的吶喊声,甚至连面北城门也有隐约的骚动;过没多久,去而复返的黄忠、魏延及太史慈已押回了程、邓二酋,全被绑牢的哥俩除有少许瘀青外,几乎是毫发无伤。
「主公果然高瞻远嘱,猜得到这两个老兄想从后头突围—」年轻气盛的魏延首先咧着嘴表功,但略一瞥及身旁的黄忠及太史慈,即改口说:「幸好老将军眼明手快,子义又适时率兵包抄,一场大好功劳方不致给飞了。」
那皆属稳重的黄忠、太史慈仅相视莞尔,并不介意魏延急做出头鸟的莽撞,而黄忠亦等到此时才揖稟道:「贼首已然擒获,末将缴令!」
欣慰瞧着这数名未来的得力臂助,挂念战果的刘备却先问说:「其它三门的状况如何?咱向荆州借调来的弟兄们,有无重大损伤?」
「回稟主公,我军在进左右两处门关时曾遭顽抗,阵亡人员约六百名,伤者逾千;」戎马历练丰富的黄忠详细稟报说:「敌兵则因首脑被擒后尽数降顺,初估仅四千馀众死于城门攻防的战斗里——」
极为满意的点点头,刘备接着又面向那本该横死在把弟之手的程远志、邓茂二人,沉声问道:「事已至此,两位还有何话说?」
像洩了气的皮球,邓茂只垂首不语,程远志则万念俱灰的说:「既都落在你们手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顶多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不过这跟我底下的儿郎没半点关係,你全找程某抵数就是。」
「邓老兄,你也和程当家一样的意思吗?」不置可否的刘备又问道。
沉默了片刻,选择同进退的邓茂即答说:「尊驾杀了邓某去领功吧。」
「尔等聚众造反的罪孽,何止杀头便能轻易了帐?依大汉的律例,那可是需抄家、灭门甚至诛连九族的死罪—」刘备瞅着二人严肃的道:「但我听说你们为寇期间并无姦杀恶事,而且均把掠夺来的食物儘量分发给追随饥民;凭此点,要想活命亦不困难——」
一听有倖免于死的机会,哥儿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迟疑半响的程远志先瞧了瞧对方,才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说—,肯饶我们两个?」
「对,不过是有附带条件的—」斜睨了他们一眼,掌握主导权的刘备直言说:「首先,贵教在鉅鹿的总坛早被刘某踏平,流窜各州的馀党也全因降顺而告烟消云散,所以你们从今后最好给我忘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话;第二,归降官军并效忠新帝,尔等只要真心保国卫土,前罪非但一笔勾销,我还会视表现论功行赏,如何?」
不禁相互对望着;其实皆无家累的二人本就是为了挣一口饭吃才跟随张宝举兵,现在既有得以温饱的回头路可走,当然不肯轻生而错失了良机,于是待交换过眼神,他们即跪伏道:「多谢主公,我等愿降!」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