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正宗武术确是名不虚传,对方劲力尚未实质接触脑杓,疾捲的刃风竟已括得她肌肤微微生疼;当然了,无需拿头撞墙亦晓得墙壁的硬度,自知绝非人家「伏魔神通」之敌的汪蝶于这千钧一发间,索性藉司徒阳退步暂避她的「碎岩肘」还击空档,佯作失足的忙朝对方侧怀钻了过去,并于算准他爪势方位后极「自然」的任其夺取鍊坠。
「哥,我拿到啦;里面有古波斯的藏宝图,咱发财了、发财了!」手到擒来的司徒阳见那条项鍊已稳稳握在手掌心,正乐不可支的大声嚷嚷,突然瞧神色慌急的兄长飞奔而至且吆喝说:「弟弟,小心贺大哥的『降龙印』!」
但为时已晚,他身手再怎么好也难防这寂静却快速无伦的偷袭;刚欲转头招架,右背早挨对方结结实实拍了一掌,瞬间痛彻心肺!
正拥脱险爱妻安抚的刘祖荫便目覩司徒阳先是口洒漫天血雨,又缓缓踣倒在地的那一幕,至于仅差一丁点就可伸援的司徒阴于错失机会下亦赶紧弯腰探视着胞弟,只瞧脸如金纸的他已入气少、出气多,眼看是不活了;而唇边兀淌鲜血的司徒阳此刻也吃力张开了嘴巴,对这一向相依为命的兄长道:「哥—,替我—替我报仇——」
「你撑着些—」忙从怀里掏颗荔枝核大小的黝黑药丸塞进他牙关齿缝,司徒阴待见盘膝而坐的胞弟已吞服那粒「天王续命丹」并开始运功自疗,即怒睁双目的起身朝贺柏灿问说:「姓贺的,你什么意思?为了一副坠子便对他放冷箭;不讲清楚,咱今日没完!」
复夺取鍊坠的贺柏灿把到手东西握紧掌内,冷笑着道:「我委实真误养了两条白眼狼—;明明是你哥俩刚听信了敌计想横加截掠在先,此刻居然还有胆子来质问我为何下重手!你们兄弟硬要当贺某是三岁小孩吗?」
如橘皮的面庞难得一红,恼羞成怒的司徒阴瞧对方已不留馀地,乾脆也撕破了脸呛问说:「谁叫你这尾老狐狸不早跟咱透露藏宝图秘辛?只略施小惠就欲拐『阴阳判』卖力豁命,应该算你先坏了江湖规矩才是吧;何况见者有份,你又怎能藉此责怪我们俩?」
「原来,我远从西西里岛和日本救回是他妈的两头没脑筋畜牲—」被他似是而非的歪论呕到脸色铁青,贺柏灿于怒极反笑中即杀机陡盛的点点头问:「那如今呢?单以你司徒阴一己之力,便要再跟我争抢这副项鍊?」
「别将你自个儿裱得太高高在上了;别人或许真怕那少林派劳什子的『伏魔神通』,司徒阿大却未必会忌惮于你—」打足气的司徒阴一咬牙,就恶狠狠的决裂道:「乖乖交出坠子来,否则咱手底下见真章!」
故意拿起鍊坠在他面前抛掷甩晃,顺势瞥瞄刘祖荫夫妻反应的贺柏灿即用轻蔑口吻说:「成,你有本事便儘管来取吧——」
纵使少了惯于联袂迎战的胞弟,司徒阴对自己的功夫深浅仍极具把握;不过他可相当了解贺柏灿亦非是盏省油的灯,因此一运妥了气劲,就展开师授的「斜踩七星」步法,并掌分左鹤右虎疾袭对方的天灵盖!
像是颇为称讚的又连「啧」、「啧」了几声;兀大剌剌玩弄项鍊的贺柏灿等敌指已将触及到自己额头,方以快制慢的单掌直劈他胸口要害处!
是的,也擅长用速度打赢过不少劲敌的司徒阴看人家掌风居然可后发先至,老江湖的他在惊骇之馀哪有空错愕?当机立断下更未傻傻的收势格挡,待稍偏身形闪掉了一轮致命威胁的快攻,即改攫曾恩援两兄弟的旧主子脇腹!
还是仅挥左手臂招架拆解,但贺柏灿似乎已成竹于胸,轻易应付的同时亦不趁胜进逼;隔了好一会,除喉结处外他甚至边运护体真元任其肆戳着铁硬般周身,边嘲谑的问道:「事既至此,你老兄还不使出压箱宝么?」
瞧两人你来我往的一番恶战,馀悸犹存的汪蝶与刘祖荫固讶异司徒阴武功高强已出乎他们预料之外,对这往昔和蔼低调的多年同事也更心怀戒惧;凭他现在的造诣,夫妻俩任谁都不是那「降龙印」的敌手。
稳操胜券的贺柏灿其实倒没有戏侮对方的意思;他之所以会恁的托大,一则是要引这过于轻敌的司徒阴尽施看家本领「虎展鹤翼」以求自保,二来嘛,便亦顺势警告旁观的刘、汪伉俪切莫轻举妄动——。
司徒阴果在他一招快似一招的章法中渐露怯意,换作平常胞弟就会于另一头分担来敌攻势或呼应防守,然而现在司徒阳犹生死未卜,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自己总算首嚐到那左支右绌的尴尬滋味;于是本着不堪受辱的情况下,苦苦寻觅贺柏灿弱点而咬牙死撑的司徒阴待发觉其罩门应是在咽喉间,方决定要施展这双形合一的救命狠招。
「虎展鹤翼」乃司徒阴集洪家拳精粹研发的独门心得,连根柢悟性皆处伯仲的胞弟至今都尚未悟透其诀窍,若非那次被黑手党派遣的大批菁英所追杀,适时解围的贺柏灿哪里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有如此能耐;所以他等欺近身前的司徒阴倾全力狂攻喉结部位,即顿收鄙视之心,在座车边谨慎抵御终使秘技的司徒阴那威猛骤增之凌厉招式。
这继承南宗「虎鹤门」香火的人才一直认为此路掌法乃是他所首创,殊不知创始人洪熙官在当年隐退广东时,早把龙、蛇、虎、豹,鹤、狮、象、马、猴、彪等浓缩为「十形断岳」的新拳招,据说力足碎鼎破石、横扫千军,但到了独生子洪文定下一代便已失传,就算是黄麒英、黄飞鸿父子俩也没福泽得窥全貌与学习;不过司徒阴在旁敲侧击的独自摸索后居然有门道再达祖师爷那时七成火候亦属难能可贵了,否则焉能令西西里岛的亡命之徒伤亡惨重?因此贺柏灿待他一使这杀手锏后即暂撇了小觑之念,心无旁鹜留意着对方藉由惯性原理致使招招皆力逾万钧的劈砸。
见旧主再不敢只以那少林绝技硬挡自己的攻势,傲心复萌的司徒阴于轰落车门之际不禁内息暂顿狂笑着说:「看来,阁下的『伏魔神通』也不过是尔尔罢啦;姓贺的,你若单单仅有这么几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的,故意骄其心志的贺柏灿就在专候他这一刻内息暂顿——。
要晓得高手对阵间,任何动作与每个呼吸都需要精准计算,否则跟开自己生命的玩笑简直无啥区别;尤其是当遇到层级不相上下甚至稍胜于己的强敌时,铸下那种该死的错误根本是在和十殿阎罗王打交道。
贺柏灿乃何等人物?一发现司徒阴犯这小毛病,即趁对方劲未连贯的剎那忽反守为攻,用运足了「降龙印」功力的左掌猝拍敌人右胸!
措手不及的司徒阴甚至连惨呼都不曾,如断线风筝般的矮小躯体已在震飞过程中当场气绝,而他嘴巴喷扬的殷赤血雾,更于瞬间染红了天际!
「傻瓜!我才随便佯露一些破绽,你就真以为老子的罩门是在咽喉么?」头脸亦沾了不少污血的贺柏灿又赶至司徒阴尸身处踢骂着道:「告诉你,我这套源自于达摩手抄经本的神奇武术,压根没有死穴!」
洩愤骂完后,他目光迅速掠过那仍生死难料的司徒阳,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刘祖荫夫妻惶惑却坚毅的脸上,并复朝汪蝶狞笑着问说:「鬼灵精怪的贼娘们,饶是你诡计多端,煽动这两头蠢猪来跟贺老哥做对,结果又是如何?」
「你别得意—;」抱定必死决心的她随即强悍应答着道:「只要我夫妻俩一丝气息尚存,断不会坐视你勾结恐怖组织而危害无辜百姓!」
那已恢复镇静表情的刘祖荫也拍了拍衣衫灰尘打趣着问:「贺佬,看你平常时候总吊儿郎当的一旁装孙,想不到竟还偷偷藏了一手惊世骇俗的好武艺欸?只可惜咱这年头没什么『华山论剑』,否则『武功天下第一』势将非你莫属不可;怎么啦,才刚抢回了东西便想杀我两个灭口,恁的急于讨好伊斯兰国?」
「是尊夫人使诈在先,又岂能怪贺某食言而肥?」见他一语道破自己的卑鄙打算,贺柏灿不禁神色阴骛的说:「何况看两位的情形,大概也不可能跟着我去效命那is啦—;为免横生枝节,贺某迫不得已—只能一举除掉你们,以免夜长梦多了。」
语毕,仍手捏坠子的此君已杀气腾腾走向了这对夫妻——。
刘祖荫、汪蝶哪里会让他轻易的顺利如愿?于对望一眼后就交相掩护的抢先从左右两侧联袂夹击;无奈两人儘管频频使出家传的密技攻杀对方,胜券在握的贺柏灿非但兀自以单臂化解,瞧他一副不当回事情的模样且还游刃有馀。
其实那亦非夫妻俩不济事,一来是贺柏灿数年前早知分别承袭武当及台湾西螺七崁的刘祖荫、汪蝶武功家数,而他们却不晓得这低调的隐患功夫深浅;二则因皆带伤上阵,又刚与「阴阳判」交手耗费了不少体力,于是当碰到那比金钟罩、铁布衫厉害的少林「伏魔神通」,拳脚不仅无法发挥克敌效果,两人还几次险些栽在「降龙印」的掌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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