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以贺佬现今的修为,咱夫妻俩联手尚且都敌不过了,你单枪匹马要怎么去抵挡?」汪蝶一面暗骂自己轻忽此君的疏失,一面固执的说:「要便两个人全一齐离开;没了你,难道我就能够独活吗?我绝不走!」
「为了汉龙—;很抱歉,你—你必须活下去。」刘祖荫深情看她后只丢下了那一句「遗言」,即鼓起馀勇扑往又挟排山倒海气势而击的贺柏灿,欲凭毕生功力缠挡他再次的近距逼迫,争取爱妻脱身的机会;但打定主意的汪蝶哪能眼睁睁瞧着丈夫冒这危险,急切间亦使出廖添丁当年屡歼日军的「连环旋风腿」上前夹击,企图做最终的垂死挣扎。
嘴角刚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贺柏灿那连战皆捷的「降龙印」便用秒杀速度迎向了对方,千百幻化掌影更似乌云般立刻团团罩住了二人!
明白再没了闪躲退路,别无良策的刘祖荫于千钧一发间,仅能选择以血肉之躯代汪蝶承受这忽合做一处的雄浑力道;而眼见老公竟奋不顾身挡在她前面,情急的汪蝶想也不想就扛起踝边适才散解之厚重车门,撞开丈夫硬接对方那来势汹汹的猛恶袭劲——。
骤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砰」响,她纤娇身子即如同先前毙命的司徒阴般直朝后头飞腾;刘祖荫急忙纵跃至半空赶去托住了爱妻,幸喜面庞惨白的她虽唇角还兀自泊泊溢血,探其人中处却仍有微弱的顺畅呼吸。
「弟妹还蛮机灵的嘛,居然想得出用这种方式来抵销我『降龙印』的威力—」好整以暇的贺柏灿于谑笑时已走近着邪笑道:「不过那玩意只能暂时救你们一回;现在,我看贤伉俪尚有什么法宝可再阻挡贺某的攻势。」
瞧他抬手又欲发掌,汪蝶终于绝望的紧抱丈夫闭目等死;然而当贺柏灿正要一举永除后患的关键时刻,先是听到背后忽传来轻微的脚步响声,等迅疾转过脑袋探视,竟见司徒阳不晓得何时已悄悄摸近三公尺内,且手中还各握一枚国军野战用的mk2手榴弹。
由于不清楚这方从枉死城绕一圈回来的家伙拉掉保险栓了没,惊疑不定的贺柏灿潜意识后退着问说:「打不死的程咬金,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心肝的老鬼,居然狠得下心对我兄弟痛施毒手—;」因受重伤导致功力剩下不到半成的司徒阳在勉强扯开了弹药引信,便神情凄然的咬牙说:「事既至此,司徒阿二亦不想活啦!贺柏灿,咱一块到阎罗殿前见我哥去。」
或者是心里有鬼的缘故,吓一跳的贺柏灿也没留意脚下已绊到刚刚那綑捲枪绳索,只边退走边打量溜遁的逃跑方位;不过司徒阳哪肯给他有机会跃窜出自己的封锁圈,不顾一切抱住了对方后就似发疯般狂笑着吶喊:「姓贺的,跟『阴阳判』一同下地狱吧!」
右掌心终于松开了,可是贺柏灿如今已无暇再去拾捡is所交代的重要项鍊,仅在悬崖旁拼着老命抗拒并惶急的大骂道:「王八蛋,儘缠着我干什么?快放开—;妈的!我怎会笨到找了两只猪来当队友?」
欲报仇的司徒阳这时早没了理性,明知再踏尺许即为险峻深渊,仍加紧步伐朝前方硬冲,决意要偕昔日旧主玉石俱焚;而濒临存亡关头的贺柏灿总算趁其体弱剎那挣脱了束缚,只可惜为时已晚,当他甫推离尚持未爆弹的此君,恰与对方双双嚎叫着掉入山下。
刘祖荫夫妻从始至终便一直呆瞧着这串令人诧异万分的诡谲变故;等见长绳亦逐渐随同惨呼二者消失无踪,又听涧谷里陆续传出两声轰然的爆炸巨响,方既惊且喜的搀扶彼此,慢慢走向兀留凌乱足迹的危崖边。
「刚才—,是怎一回事?」彷彿大梦初醒的刘祖荫搔着头皮问说。
「就是你讲的『狗咬狗』啊—」弯腰捡起那条被丢于地上的「物证」,幸庆劫后馀生的汪蝶忍不住笑着揶揄道:「可多亏了刘先生金口灵验,我们今日才能让这些恶贯满盈的奸佞之徒窝里反,使咱两个化险为夷;喂,你倒说说,现在该如何把东西送回队部。」
也微笑瞥了那智比诸葛的爱妻一眼,刘祖荫这才望了望还未明亮的天际,并顾盼左右的说:「先下山要紧,走一段路再设法拦车到单位去。」
点了点头,汪蝶正要和夫婿向台北的方向移步,那甫一同滑落崖底的绳端此刻竟忽又朝上飞扑而至,且还无比巧合的捲牢她右脚跟,强猛势道立即将措手不及的汪蝶直往下拉;而原本与妻子便已牵手的刘祖荫见事情又出意外,赶紧使了个「千斤坠」欲定住身体以减缓拖速,不料这股巨力来得太兇恶,居然连自己都给硬生生拉着往前冲去。
就当刘祖荫亦跟在爱妻后头坠崖的瞬间,反应奇快的他连忙猝伸左腕抓紧峭壁那刚被炸凹之岩板处,恰巧阻却住两人骤降的跌势;担心其安危的刘祖荫待晃荡幅度渐停,即心急如焚的引颈问道:「你没受伤吧?能不能上来?」
「我—我动不了;」汪蝶微喘声音于良久后方飘进耳中,刘祖荫只听到她略显慌张的说:「下面—,有人正扯住绳在往上爬——」
猜测此君必是贺柏灿,于是他便急忙吩咐道:「快,快些解绳索!」
「麻绳套在我踝上,可是我—我已没力气抬脚—;」也了解若让对方藉机脱身极具危险性的汪蝶顿了顿,又举起握紧鍊坠的手叮嘱着说:「待会我一抛坠子,你立刻放开我的手—,咱决不能—让这厮如愿。」
「不行,你千万别做傻事啊;趁他还没上来,我一提臂时你就踩进那层突出山岩,让我来对付贺佬!」果断的刘祖荫说完即运气准备发劲。
凄然摇着头,汪蝶于半空忽使「小擒拿」密技反扣丈夫脉门,并幽幽的道:「这是你刚才告诉我的;为了汉龙—,你必须活下去。」
当她正把项鍊往刘祖荫的右手处抛丢,麻绳另一端竟先自下而上的飞捲住她手中鍊坠;接着,死里逃生的贺柏灿那低沉嗓音已愈加靠近且怪笑着说:「算盘打得还挺好嘛;哼哼,如今—我看你们能再拿贺某奈何!」
料得优劣处境易位的对方现在已腾不出手来招架,东西二度失守的汪蝶反倒因此而宁定住心绪,便趁没空还击的他攫取之际伸足尖又勾回坠子用牙咬稳,并凝聚残存内力于掌心疾拍贺柏灿脑门「百会穴」!
「鬼ㄚ头,恁的刁钻古怪!」眼睁睁瞧项鍊又已落入她的掌握,忙挥绳端抵御的贺柏灿却偏偏无法加以牵制,不禁火冒三丈的骂道:「都别让我逮住:一旦栽在老子的手上,贺某誓必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儘管再次抢回了鍊坠,但这下倒换汪蝶头疼了;本就远非敌手的她碍于只能单臂拆招,此刻焉有馀暇将叼在嘴边的坠子再丢给丈夫?幸亏贺柏灿目前因急于争夺项鍊而停止攀爬的动作,所以勉强周旋的汪蝶好不容易等到对方麻绳尚未回砸的空隙,即昂首把鍊坠甩向那正焦躁观斗的刘祖荫,同时亦松开反握伴侣的手掌——。
「小蝶!」目睹爱妻和死仇尽皆下沉的吶喊瞬间,刘祖荫哪还会再管这使众人拼死拼活的身外物;而正当任坠子擦身而过的他也待往下跳之险要关头,那条犹似灵蛇的绳索居然又悄悄捲袭至脇腰,且迅速环绕圈圈将不及阻挡的刘祖荫与腾空项鍊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三人便藉由这样尴尬的支撑而暂缓了齐跌势道;不过晕头转向的刘祖荫刚回神,那最底部的贺柏灿岂止早飞快窜升上跃,更已扼住汪蝶脖颈恶狠狠的威胁说:「兄弟,想救你婆娘的话,就乖乖将东西递给老哥哥,莫再跟我乱七八糟的耍花枪!」
立刻用另一只可以行动的手把紧绑于胸前之鍊坠费力掏出;然而才甫丢给这令他厌恶到懒得再多回应些什么的家伙时,受人所制的汪蝶忽奋勇推开了仇敌,并猝抽暗藏在腕袖里的防身匕首高声喊道:「别给他!」
但捨命汪蝶却没急着去刺杀无惧于刀剑的对方,而是觑准那一截已遭手榴弹炸断部份细丝的麻绳使劲疾挥;只听绳索「啪咑」一响应声而断,接着她即与口出秽言的贺柏灿连同下沉坠子,又笔直逕朝嶙峋的崖底跌落!
刘祖荫在神情激荡之馀亦完全失去了原应具有的理智;因为害怕妻子遭受此人折磨的缘故,头脑整片空白的他并未细想这一掉落绝无倖免可能,始终钳抓凹壁的五指毅然一松,也跟着他们先后急速掉下了深崖——。
在一切结束之前,他终于看到了仍与贺柏灿拼命争夺那副该死项鍊的伴侣;隔了半响,耳鼻呛风的刘祖荫甚至还隐约瞧见独子汉龙逐渐茁壮之身影,不过这些幻象均如同骤现的昙花,眼睛顿时一黑的他很快便丧失了身体全部机能,仅感觉到彷彿一直长年飘荡在浩瀚无垠的昏暗宇宙里。
等刘祖荫万分艰辛的再次睁眼,非但目光所视已非旧日光景,下落成谜的汪蝶和那张牙舞爪的贺佬亦皆不知所踪;当然,他后来才晓得自己岂止莫名其妙的回到汉末,而且竟已成为妻小俱亡的「蓬莱枪神」:童渊。
于是,相信枕边人一样没死的他为了找寻汪蝶和打破种种谜团,从此就踏遍了中原武林,足迹更远至南北大漠与东西蛮荒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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