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并不怎么年迈的孙太君已一口回绝道:「孀居之人因有多所不便;贵部欲悉晓军情,老身会叫他们倾力配合,一併效力于公之麾下。」
顿了顿,始终没去理会童渊哀戚眼神的她就逕自扭头交代着说:「文台、策儿,玄德公但有所命,你们俩须贯彻到底以报国恩,不得有误!」
纵然有一千二百个不愿意,以往不曾违抗过她意旨的孙坚、孙策甚至程、黄、韩、祖四将仍齐声应诺着道:「谨遵太君令谕!」
眼看孙太君即将要偕亲姐妹的长房媳妇返回营寨,而面面相觑的童渊父子却兀自一筹莫展,情急生智的赵霖忽弯下腰说:「唉哟,疼死我啦!」
孙坚可比那心有罣碍的恍神情敌动作要快得多;只见他一个箭步便已冲至日思夜梦的对象身侧,体贴的柔声搀问:「霖妹子,你怎么了?」
「我—我刚在和敌酋过招时,好像用错了力;」边讲边偷瞥这亦转身的孙太君,赵霖知她是里外兼修的行家,就以岔了内息为着眼点胡扯道:「那号称扶桑第一武士的小碓尊—果然极厉害了得,小妹为了使『霸王枪』取胜,居然没换气即硬运罡劲于枪尖——」
「娘,这运功走火的伤势可比寻常;反正营寨离咱不远,您能否恩准孩儿—先行送她回去诊治?」中计的孙坚赶忙对母亲请示着说。
似已瞧出在装痛的赵霖那难以察觉之狡黠破绽,但孙太君仅冷眼旁观不语;过片刻后,她方淡漠的道:「既如此,索性便邀这里的众英雄一齐前往吧—;他们想要知道些什么,尔等就据实详稟,切莫再惹我恼怒。」
与长子、诸将一齐躬身答应;那奉母至孝的「江东虎」待娘亲和二妻步出了视线范围,即换了另一副执礼的模样向群英说:「刘大人,我和陈太守便把部队暂时退扎于城西的『姑胥桥』旁;各位请跟某来。」
听春秋时代「兵圣」后裔且惯打硬仗的孙坚居然也用上了个「退」字,刘备不难想像官兵在这段战败的出城期间,被日本鬼子折磨的程度;不过那毕竟是因初遇专精诡谲搏杀技巧的忍者群才吃了大闷亏,所以他嘱咐马忠先返驻地向关羽、张飞报平安后,就安慰着对方道:「贼寇人马虽仍盘据于城郭,如今尽剩一干乌合之众;备有文台、伯符及程、黄、韩、祖等猛将助阵,收服这吴郡已似探囊取物之易耳。」
「启稟大人,扶桑佣兵儘管难缠,却非守城将士和义军败退的主要因素—」又不禁浮现出一种「你懂个屁」的轻蔑眼神,可是孙坚随即压住了火气耐着性子说:「已自称『阳明皇帝』的许昌除了本身擅使妖术外,子嗣许韶亦颇勇武,他更有个深黯兵法韬略的蒙面智囊在暗中辅佐指点;怎么,那打输架的敌酋适才都没向您提及一二吗?」
怔了怔,有些尴尬的刘备便拱着手道:「惭愧—;备愿闻其详。」
「赵姑娘的内伤要紧,这里绝不是谈论军情的好地方—」微显不耐烦的「江东虎」先望向了赵霖,就直接表态的说:「您放心吧;家慈既已吩咐我等配合大将军破敌,某与麾下必倾全力佐助之。」
「孙大哥,小妹其实—没怎么样啦—」可爱的伸了伸舌尖,选择坦白以对的赵霖即吞吞吐吐道:「我刚欺瞒太君,是因为想—想——」
换满头雾水的孙坚愣了一愣,他忙追问说:「你想些什么?」
那厢会错意的孙策已拍着手起鬨道:「我懂啦!霖姨是想念爹爹,对不?」
忸怩的猛摇头,生怕大师哥误会的她赶快澄清说:「不是的,你们—你们都别想岔;我之所以撒谎,是为了—要向太君问一件事——」
「赵姑娘,恕黄某多嘴请教;」一向谨慎的黄盖忽质疑着问:「你与孙家的关係匪浅,有什么东西重要到需你出面来使骗行诈?」
「这攸关个人隐私,还请黄大哥见谅—;总归一句话,我绝不会做出任何损害孙家权益的事情,请各位一定要相信我。」赵霖斩钉截铁的道。
孙坚见她确无歹意,同时更盼望找机会和仰慕佳丽聚晤,便打圆场的说:「好了、好了;不管有什么天塌下来的棘手问题,咱先回大营里再作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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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备一行人就在江东诸将的引领下,来到「姑胥桥」的寨中。
此时虽近年关,但因敌寇势大,整个富春并无半点过节的欢愉热闹气氛——。
与那徐州富商陈圭乃远房亲戚的太守陈瑀例叙过后,他即晓得未来跟「小霸王」孙策为取江东而翻脸的此君,绝不同于毕生经商的堂兄弟汉瑜公恁般世故圆滑;但和这样耿直之辈相处也省事得许多,至少无须整天去猜测对方的古怪心思,所以待交割完此地三万馀官军的掌兵绶玺,升帐聚议的刘备便板起面孔喝问道:「周瑜、赵霖何在?」
难得瞧他神情不善,不敢怠忽的二人立刻唱诺出列。
「某于历城帅座上是如何叮嘱你们的?」冷冰冰瞪视着他俩,刘备继续责问说:「我要尔等率领五千水、陆精锐先至淮江口接应轻骑队,你两个人却把将士扔在那地方,自作主张的跑去敌营冒探勘鉅险,只留子龙打理全局;适才若非咱及时赶到,岂不是要因你们被掳而坏了我征讨大计?这不遵号令与擅离职守之罪行,尔等认或不认?」
「周—周瑜知—知罪—」由于清楚那两桩事均须杀头,「咕咚」下跪的小周郎已吓得嫩脸惨白;甚有义气的赵霖见大师哥确已动了肝火,忙跟着跪稟道:「大将军,这都是我私下的主意,和公瑾毫不相干;他事先亦曾提醒末将,您要责罚—,就罚我一个好了。」
剑眉一竖的刘备铁青着脸哼说:「谅他小小年纪,也没那份胆量;赵霖!你既承认违我刑律,倘不杀你以儆效尤,本帅势难服众,来人哪——」
待左右卫士躬身领谕,他又咬着牙传令道:「临敌抗命,依刑当斩立决;先缴收她的前锋印绶,推出辕门处置,并悬首三日以明正典!」
包括陈瑀、「江东虎」六将及一位名叫朱治的文官在内,闻言无不悚然一惊;赵云终究因同胞手足情深,即硬着头皮上步谏说:「启稟主公,这大胆犯纪的赵霖虽罪不容诛,但阵前斩将恐于三军不利,还请主公暂且宽宥,让他有机会戴罪立功以补过失——」
早瞥悉一旁的孙坚面有不豫之色,刘备索性趁他低声嘱咐着亲信去向老夫人求救的空档时,飙着演技拍桌大喝道:「子龙,别以为你是我的结义兄弟与得力大将便可乱某法度;再有多言者以同罪论,皆斩!」
儘管知道是妹子理亏,不捨亲情的赵云仍打算做最后努力;正当他欲再张口而卫士待架离赵霖时,孙坚果真跳出来阻止说:「慢着!」
「文台,你亦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岂不知军纪乃部队灵魂所在之至理?」肚里暗笑的刘备先默然了半响,接着方装作为难的沉吟:「违反将令素为咱用兵者莫大的忌讳;我若是不严惩她,尔后有谁能服?」
也晓得自己如此横加干预的确是破坏了规矩;不过为了要抢救心上人,那宁可替对方挨刀的孙坚亦再顾不得许多,于是就拱着手强辩道:「大将军行刑容易,可是家慈既已允诺接见此姝;您杀了她,我母亲却又找谁说话去呢?倒不如依子龙的意见,让犯错的赵霖能够有时间诚心悔改。」
「既与太君已有约在先,也罢—」刘备看时机成熟,即顺水推舟的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赵霖,我先免去了你左先锋之职务,责以五十军棍,再降为裨将,你心服否?」
「末将—心服口服;多谢主公——」纵使内心五味杂陈,首度踢铁板的赵霖仍乖乖叩头;当然,故意吓唬的刘备何尝不知孙坚听完后会有啥激烈反应,便趁他抗议前补充道:「但因你稍待需去拜见那位孙太君,咱这顿棍杖先欠着吧;再有甚差池,二罪併罚!」
接着,刘备又望向亦跪俯厅堂的周瑜说:「至于你嘛—;念尔初犯,可暂卸去军师一职,改任参赞校尉,今后万万不许再轻受唆怂,懂不?」
「懂—懂了;我从今起绝不再听人挑弄,不敢怠忽职守。」暗吁一口气的他历经了这次教训,确实彻底收起恃才而骄、玩世不恭的态度,并虚心钻研阵法、武艺,终成汉末一代名臣;但此为后话,且按下不表。
等狠斥完那两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离座的刘备才遣去基层干部,仅留班底细聆江东诸将讲解贼兵虚实;孙坚因奉母命,倒也无所隐瞒,先向挂名主帅的太守陈瑀告个罪后,只听他已领头道:「许昌那厮全已集中于郡城里的寇匪约莫有九万上下;诚如大人适才所言,除三千人马是番酋奥援并作充近卫军兼督战队的『彊族』勇壮外,馀皆为四方蚁附的流亡民众,不足为惧,但其独子且早伪称东宫的许韶大铜锤甚是了得,加上身边又有一名熟悉地势的用兵高手在运筹帷幄,我等与彼曾交战了十数回,均极难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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