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雷本是要拿来对付其他东西的—」刘备飞快吩咐道:「不过瞧眼前的情况,若真非不得已,当使则使无须忌惮;我刚有注意这周围的土质结构,万一用上时应还可承受得住『霹雳火』的爆炸,只是待会务必通知大伙小心投掷方位,别不慎轰塌了出路。」
正说话间,引带的袁术又已率先步往那条偏右甬道;等再度打了个叫众伴当避开头顶弩箭机关的暗语,他就提醒着说:「莫小看了里面这些似无异样的凹凸乱石,倘走错一步,要嘛即是马上被绵密的矢雨射成刺猬,不然便遭那突如其来的坠袭钩网捅糊了全身;从这到祖龙起居的墓室群还有一段距离,且路上陷阱重重,各位不可不防。」
「公路,你既请了恁多朋友来此,为何也不替我好好招呼一下呢?」群英才刚按照袁术指示绕过上方不知藏在哪的密集箭孔,耳畔却忽回荡一阵沙哑的嗓音道:「我猜公路大概是已把朕赏赐于你的『聚神针』给除却了吧?否则我怎要到现在方感应得出你?」
由于作贼心虚和一向敬畏的心理因素,无意识朝空荡另一边望去的袁术就结巴着反问说:「祖—祖龙,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咱进入皇陵的?」
皆已绷紧神经待变的刘备、童渊、孙太君一听他唤出隐藏者称谓,晓得对方即是此行要找的正点子:秦始皇;而赢政却没立刻回答袁术,仅以并不可怕的友善笑声反问道:「恕我眼生;在场贵宾中,可有一位官拜当今汉室『左将军』的刘玄德—,刘大人么?」
「区区不才正是;」刘备儘管内心忐忑,仍抱着四方揖向那隔空传讯的赢政说:「今日冒昧打扰,尚请阁下宽宥我等擅闯之罪。」
「好说好说—」赢政不带半点敌意的回应道:「反正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们曾经造访;例如项羽吧,他带了三十馀万众来掘朕外陵,甚至放火烧了几处坟坑,我亦未加苛罚过以前那些闯入者,因此诸君无须客气。」
沉默了半响,他又接着问说:「依玄德本身具备的政治天赋跟皇裔血统,若再加上预先的知识、武艺,应该老早便升官了,是不?」
直觉到对方这话似乎另有影射,小心应对的刘备就谨慎答覆道:「蒙天子厚恩,备于平定董卓、封谞之乱后,已奉诏暂任『大将军』一职。」
「哦?啧啧啧,想不到汉少帝那个小鬼还挺识货的嘛—」纵使颇感意外,语带讚赏的赢政却仍立刻改口说:「失敬失敬,原来是人中龙凤的刘大将军亲临寒舍;嗯,气宇轩昂,果具英雄之姿。」
「不敢当,始皇谬誉了。」刘备听对方打哈哈,也即含糊的一语带过。
待结束了一小段尴尬的寂静,赢政又道:「说吧,你们来此找朕何干?」
先与双亲互望了一眼,已斟酌好词句的刘备方启齿问说:「尊驾既先提起,晚辈这便斗胆请教;敢问阁下,你为完成自己的野心而研创『不死身』邪法就算了,明知张角、高昇、聂威、董卓、赵簧皆心术不正,为何还利用他们来为祸世间?据我所知,你当初连结长城是要防止胡夷侵犯咱华夏疆域,后来为何反倒去勾结番邦进兵旧土?另外,传国玉玺如今是否在你的手上?始皇夺取此物究竟有甚目的?」
「笑话!那颗玺印本是寡人用『和氏璧』所刻製成的,四百年前朕因故潜居,这才辗转落于窃我天下的刘邦掌握中;现在么—,亦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夺取』之论岂不滑稽哉?至于你讲得那些问题说来话长,如果有兴趣了解,即随着公路到我主殿内,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答覆。」理直气壮的赢政倒没太残酷打脸,而且还大方的邀请道。
一听他公开指名引路,袁术不禁又悚然的问:「你—你想对我怎样?」
微微一哼,赢政仅冷淡的答说:「人不是你花心思功夫带进墓园里的吗?现在—,当然是劳烦识途老马的公路再领他们来见朕啰;放心,脑椎后的『聚神针』既已拔除,短时间内,朕倒真的还拿你无可奈何呢。」
「袁兄弟冷静点,事情既到了这地步,害怕也已经没用—」刘备拍了拍他肩膀,忙劝解着道:「惟今之计,便是赶紧助咱找到那始作俑者的罪魁祸首;只有刬除此恶,你我方得安享无后顾之忧的太平岁月。」
惊魂甫定的袁术听完只呆呆出神,隔了好一会才颔首的说:「跟我来吧;反正咱们此刻亦没有其它的活路可退,仅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众人就在袁术的率先带头下,复沿另一扇绝不可能从外表看出端倪之隐藏石门渐渐进入到陵寝不为人知的内部中;因一路上总有异于普通灯具的不知名微弱光线照明之故,皆自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刘备、童渊、孙太君及刘辩竟愈走愈觉得诧异,好像这里已非古代皇帝的坟场,而是身处通往国家级地下科学实验中心的机密单位。
当然,许众入内的赢政即从群英走进密门时起,便暂不再与他们交谈。
同行后辈纵不甚明白,却也被路途中许多奇怪的器物、陈设搞得眼花撩乱,尤其是在看见那幢巨大的巍峨主殿旁居然有座数丈高钢製熔炉,马超已如同逛大观园般的喃问道:「天爷,这—这又是什么东西了?」
不禁瞪大了眼睛仔细察看,微感诧异的袁术亦跟着自语说:「奇怪了,我怎么不记得殿前何时建造过此物?祖龙要拿它—做什么用?」
「莫慌—」也倒吸口凉气的瞠视刘备直隔了好一阵子,方稳军心安抚的道:「等看到了秦始皇本人,咱就可以悉晓所有的答案了。」
像是附和着他此一说法,群英还未及把视线从高耸的炉子上挪开,却已听见赢政的嗓音又突然回荡于身后说:「那是我用来处理一些失败品的焚化炉,相信不止玄德,你旁边这对先生、太太甚至后面那位与众不同的小朋友,应该都会了解;诸君既已到了蔽居,何不移驾进殿来谈谈?」
大伙忙转过头瞧声响的来源;只见适才犹空荡荡的主殿门口,现在果真站了名头戴紫金冠的黄袍人物,且正从阶梯中央居高临下的注视他们。
是的,此人即为四百年前横扫六国并结束分裂的始皇帝:赢政。
亦跟着大伙一齐抬头往上看;刘备早发现他身高不仅真有传闻中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魁梧,而且蓄鬍面容更非后世戏曲演的恁般暴戾狰狞,若不是睥睨神色流露出一丝狂妄的气息,倒也带了几分书卷味呢。
「吾辈乃不速之客,怎敢劳祖龙先生玉趾亲迎?」为首的刘备待躬身见了礼,便道:「尊驾不责怪我等无端搅吵清修,实令刘某汗颜。」
「这遭是朕主动邀请各位前来,所以刘大将军不用内咎—」赢政亦不落俗套抱着拳说:「能与阁下为伍者,肯定皆是一方俊彦;儘管本初到此时已告诉我一个大概的范围,想必玄德仍会乐意帮朕介绍,是不?」
早已察觉到人家的话中另有弦音,然而待经二老缓以眼神示许后,刘备还是礼貌性的逐一引介;始终保持微笑的赢政从童渊、孙太君直至孙策都不过只点个头打招呼,但一到听见挂名他首徒且尚未遭刺杀的刘辩时,恍然大悟的他却又忍不住开口讥问着道:「欢迎欢迎,想不到连当今执掌汉室江山的少帝爷都来光顾敝蜗居啊,真可说是蓬荜生辉了;玄德刻意隐瞒天子的身份,是否也太小觑些朕的肚量?」
知道对方已识破了底蕴,刘辩立刻就主动替师父打着圆场说:「此乃晚辈启程前特别拜託恩师代为保密;由于事关重大,请祖龙先生勿怪。」
「嗯,能临危而色不改,确有一国明君的风范;只可惜岁数稍嫩,且略嫌妇人之仁了些—」赢政闻言不禁刮目相看,只是暗暗称奇间仍讽谑的道:「尊驾就不担心我忽施辣手,断了你刘家的皇脉吗?」
「人各有命,祖龙先生即使杀了在下,朝廷亦将遵照密旨拥戴吾弟刘协继位,何况诸州忠义与勤王之师更不会与您善罢甘休;此事取捨极易,相信秦君必有定论。」年纪还小的刘辩心虽忐忑,还是侃侃而谈的说。
又斜视对方一眼,默然的赢政等隔了好一会,才向那目不转睛的刘备酸溜溜道:「挺不错的嘛—;呵呵,看来玄德确实是收了个好徒弟。」
「小孩子家未知天高地厚,误承祖龙先生过奖了—」儘管保持着高度警戒,刘备表面上仍从容的说:「但他讲得倒也言之有理,您纵使可得逞一时,却躲不掉四方的群起围攻;此点—,阁下应该清楚得很。」
「刘大将军这是想吓唬谁呀?」再度冷漠一哼,赢政忽不屑的谑问道:「围而攻之便怎样?当初那齐、楚、燕、韩、赵、魏六霸中,哪一个不强于秦国,朕—又曾怕过谁来?尔等偷入我墓室,生死本就操在我手,但因朕与玄德、童老师、孙太君另有要事尚待釐清,所以才礼敬一二;刘大将军算是个明白人,如此相激,不觉太过了些?」
由于密行巨坟的正当性并非站得住脚,又未料人家辞锋会恁的犀利,还沉思对方想要釐清何事的刘备居然首次被质问到哑口无言;幸好气势佔上风的赢政也没藉故在这方面作文章,一摆手间已转开了话题说:「放心,朕目前暂无歹意;诸君来者是客,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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