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声巨响便于火花四溅中震撼着每个人的耳膜—;均暗暗钦佩彼此膂力的关、张二汉在惊讶互视了一眼后,就虎吼连连的复举兵器再次交起手来,两股罡猛劲气顿时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真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握着环铃刀在一旁观战的甘宁虽已十分敬服关羽武艺,可是此刻见那黑脸汉子力逾万钧的矛法,却愈瞧愈是涔冒冷汗,不禁和一样诧异万分的甘彤面面相覻着。
或者是因手中兵刃材质优劣的关係吧;等张飞发现自己的铁矛柄居然渐被那把沉湎刀锋砍出了几道缺口,暴喝声中乾脆立即先将矛桿「啪」的扭折,接着又丝毫无惧的将分握断矛变成短棍二度扑上迎敌。
叹了口气,刘备这时忽也抢在关羽身前切入张飞一对矛桿的旋风圈内,手心更似铁铸般压下了他双掌道:「壮士且慢,请先听备一言——」
连使了三次力道却都如同石沉大海,如今可换张飞傻眼了;他的气力向来足可赤拳毙虎甚至倒拖二牛,不过现在竟给人用单手制得难以动弹,这从未发生过的事,顿令他又睁大了眼珠子说不出话来。
朝这「三把弟」友善的笑了笑,趁他尚未踢腿还击便已放手的刘备又向甘宁说:「甘兄,能否劳你的驾,将那匹马驮负的蛇矛取来此处?」
关羽见刘备将这件奇形兵刃拿给这自称是张翼德的猛汉,亦动容的问道:「刘兄弟,您先前提过的那人,莫非便是——?」
点点头,苦笑的刘备只能以眼神向他示意。
「好家伙!」张飞自刘备手里接过了那柄镔铁「丈八点钢矛」,边瞧边摸的掂掂重量后,忍不住狐疑的问:「这位—呃,这位老兄,你说这柄矛是要送俺的?你又怎会晓得俺惯用的兵刃及斤两?」
「素闻张兄弟膂力过人,又擅使蛇矛—;备与阁下份属同乡,虽长年流浪在外,欲结识本郡豪杰久矣,此经洛阳因蒙朝廷赠鉅量镔铁,便预先造此物件献与张兄弟。」鼓动如簧之舌的刘备信口诌说。
「大鬍子,看来咱的比武可得再押后日期了!」没等原先的敌手张飞再说什么,那少年赵云已搭腔跟刘备道:「这位大哥果真好功夫;云不才,也想领教领教您刚那招『飘絮定山掌』的掌力——」
好奇的转身注视这少年;先解下双剑的刘备待隔良久,方以对应高手的礼遇口吻说:「既知备独门心法,便请子龙指点一二—;请。」
「咦!他怎知道我的别字是什么?」心里亦嘀咕的赵云纳闷归纳闷,顺手将别名「涯角」的「白虹裂日枪」先往林地一插,接着便在与刘备适才雷同的起手式中,掌化几串扑朔的圆弧朝刘备面门一道道劈至!
令群英讶异的是刘备现在化解他攻势之劲气,竟也是抛成叠影的弧状绵掌;若非大伙了解始末,否则均以为是同门师兄弟在切磋餵招呢。
在两人掌臂密集的「劈啪」交错声里,后发制人的刘备便随着赵云每次出手而不断增加双掌速度;没错,早发觉对方用的亦是自己从小就浸淫苦练的家传武学,他心中的骇然委实要比旁人还多几分,只因这门结合擒拿的短打搏击术虽支派甚杂,但其中须以「借」、「卸」、「黏」三字诀为破敌关键者,却是他父亲日后所独创的绝活,而刘备之所以处处让赵云抢佔机会,即欲求证这少年运用之掌力是否与己相同。
「慢着!」待肯定他这路「错骨抓」确是系出本门后,轻飘飘就撤离了赵云攻击范围的刘备人犹在半空,便急着开口问道:「子龙兄弟,你这套三十六式『刘家散手』—,是从何处练来的?」
「『刘家散手』?不对,师父明明说这是他悟出的『祖荫长拳』啊,然而此君怎么也会使?且功力之高似与师父仅在伯仲间——」亦因过度怔忪而忘记收掌的赵云还未及答话,背后一条长大身影已疾窜至旁的伸指点歪了他掌势走向,并在跃进两人中央之际朗声说:「云儿退下;你非他之敌,让老夫代你会一会眼前这位高人。」
大伙睁眼瞧去,但见一名高个子的提枪老者,正用一抹沧桑微笑注视着刘备。
这一来只看得他热泪盈眶—;因为这老者儘管面目全然陌生,不过身上流露出的穿越时空特质,却和自己与藤龙一般无二,且更倍加叫难以置信的刘备感到亲切熟悉!
那个人,居然便是他在到此之前早就离己而逝的生父:刘祖荫。
「孩子,你—如何也来到了此地?」老者这时亦眼角含泪的悄声道:「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你了——」
「爸,这到底是怎—怎一回事?您—已回汉末多久啦?」擦了擦沿颊滑落的泪水,刘备再也顾不得周遭人的结舌瞠目,拉住那老者的衣袖便追问着说:「妈妈呢?她是不是亦随着您来到了这地方?」
「我也还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老者语气微微哽咽的道:「你现在身份是刘备刘玄德吧?爸爸此刻的名字叫童渊;整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空我会再慢慢告诉你——」
低声交代了一句后,那和王越齐名的「蓬莱枪神」已转头对赵云说:「云儿,这位刘玄德不是外人;他非但是老夫唯一的螟蛉义子,学武资历犹胜于你张任及张绣两位师哥,还不快快来见过本门的大师兄么?」
纵使仍旧雾里看花,但好不容易才和胞妹求得隐居童渊收他兄妹俩为关门弟子的赵子龙还是上前恭敬揖道:「小弟赵云,参见大师兄——」
「子龙好俊的身手;」赶紧回了一礼,兀自担忧他与张飞纠轕的刘备这时又赶紧问说:「那位张翼德乃备同乡英豪,未知师弟何故与之约斗较量?若非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备想冒昧做个鲁仲连如何?」
「大师兄言重了,云与张大鬍—张大哥只因在枪矛利弊见解上略生了些争议,方有今日比武之约,他和云实则并无甚重大过节或樑子;」偷瞥了师父一眼,少年赵云忽向弓枪双绝的童渊叩头拜道:「此事没先稟明师父,更累您老人家亲来掠阵,徒儿知罪,还请师父降罚——」
「童老师,请您切莫责怪赵兄弟,若非俺不太相信他说贵派武功有多高强,咱哥俩又何至于『大水冲倒龙王庙』咧?」那和关羽、甘宁早把臂言欢的张飞这时候也极尽礼数上前揖说:「今日一见,阁下弟子绝学果然各有神妙之处;讲起来,子龙还是俺杀猪老张在涿县的第一个知交,世上也只有他才会鼓励俺将书墨工笔融合自创七十二式『游龙扫八荒』的另类矛法,您若要罚子龙,老张愿代他领受罪责——」
「翼德客气了—」先拍了拍张飞壮硕颈肩,童渊又搀起赵云豁达的道:「子龙与你为友,老夫日前便曾听另一个已先下山的徒儿说知,只因清晨见他携『白虹裂日枪』外出时神色异常,方才暗中尾随;其实我原就想磨练其轫性,今藉翼德之手达此目的,童某还须多谢你才是哪。」
咧嘴一笑,粗旷豪迈的张飞心情极舒畅的说:「今天能一口气结识了恁多豪杰,实乃飞毕生最大乐事啊—;嗯,老张的宅子就在前方不远处,走走走,各位都到俺家里头作客去,咱晚上不醉不归!」
见必有一伤的二虎之争以此圆满方式落幕,刘备虽因尚无母亲下落而仍不免有些抑郁,但与老父隔世重逢的喜悦还是让他破涕为笑;何况又能如愿以偿的寻获张飞、赵云,总算可以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的他这时才展露欢颜,随这豹头环眼的牛人来到了该处宽阔庄宅里。
目覩厅堂中遍挂自己墨宝的脱俗摆设,以及宅院后方栽植成林的大片缤纷桃树,童渊、刘备终于肯定了史学家所载无虚;那看似莽撞无谋的屠户猛张飞,确实是个精通书画的文人雅士。
或者真是宿命的安排吧;在经过了一场酒酣耳热的丰盛饮宴,刘、关、张、赵四人就在游赏桃园景色的月夜下,由张飞提出了结拜之说。
但这回结义的对象可多了一个,那即是咱的人气王:常山赵子龙!
「刘兄,您虽贵为左将军及朝廷命官,可是俺老张实在欣赏阁下与关兄弟、赵兄弟得紧—;你们若不嫌张某出身卑微,飞愿和三位义结金兰,如何?」兀自抱着酒罈不放的张飞便兴致勃勃对三人倡议道。
「翼德之言正合吾意;备老早有此想法,只是怕太过唐突,故迟迟不敢开口罢了。」心中暗喜的刘备本想把甘宁拖进来,不过考虑到他将成自己的大舅子,既有这层关係谅此人也跑不掉,便打消掉此一念头。
一旁的赵云终究是面皮嫩了点,听刘备讲完后,已脸红的说:「量云年幼识浅,怎能和三位相提并论?大师兄折煞小弟了——」
「子龙这话不对—」惜言如金的关羽忽道:「你岁数虽轻,然而我等却敬你是条汉子;莫非子龙瞧关某不起,不愿与我称兄道弟么?」
毕竟也对三人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切感觉;赵云看他们确是情真意重,就不再推辞的拱手行礼:「既如此,容云先拜见过三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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