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摒息聆听的刘备正专注于她抖爆之秘辛,骆红莲立刻续道:「刘宏登基后本还算老实,但这只差我几岁的小色魔才刚完成发育,就急着去后宫招惹父亲未遭殉葬的嫔妃;奴家因与其年纪相若,很快即又成为他肉体游戏之禁脔,还好此人生性下流浪荡,平日临幸的受害者又遍及了各苑婢鬟ㄚ头,数载间亦没对我太过留心,直到几个月前奴家不慎用上了经文里的销魂功夫,讚不绝口的他方追问起图谱来源。」
「你意思是—灵帝已知道了玉玺跟皮卷间的关係?」一听出了徵结点,刘备便趁她暂作歇喘时问说:「那他又为何要杀你灭口?」
缓缓扬抬着不失俏媚的脸庞,略显落寞的骆红莲这才哀怨反问:「你认为刘宏是什么宽大君子?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个自私善嫉的无耻之徒罢啦;当这家伙明白了皮卷其馀物件有脱胎换骨之神奇效用,以他习性焉肯与人共享?何况我和这父子两又有羞于启齿之暧昧,刘宏若不找藉口除掉奴家,难不成让我有机会洩漏这档子内幕?」
停顿了一会,她又继续陈述着往事道:「幸亏我早防着新皇帝使阴招,所以当天听他说要册立奴家为劳什子『美人』,是夜我即带着皮卷从园内秘道溜走了;只可惜,没能将那枚传国玺顺手牵羊摸出宫去——」
「既想除掉你,干嘛还要封姑娘为嫔?」愈听愈奇的刘备不禁追问着说:「你提及的『园内秘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歪着头瞧他,骆红莲好一会方幽幽叹道:「使君未曾住过深宫内苑,不知里面的明争暗斗实际上有多可怕;你拜官时曾见着何皇后没?已大婚的刘宏最忌惮此女,他宠爱之宫娥有谁是善终的?连生下二皇子的王美人都惨遭何皇后毒手,用错聪明的灵帝这步棋—,无异是『借刀杀人』。」
垂閤细长眼睫,颊浮酡晕的骆红莲又说:「至于御花园蛇斑石里那条能通往京外『候旨亭』的秘道,却是桓帝当初为了方便与我幽会而闢建的;和恋童癖大臣抢女娃的刘志担心丑态曝光,早把徵召工匠与悉晓宦侍杀得乾乾净净,所以就算是刘宏本人亦不知道有这地隧的存在,而我为了保命起见,也未向张角讲明入口的正确位置——」
仔细听她讲述亭桌下开启直通内苑秘道的机关口诀;先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刘备接着再问:「那么骊山『秦皇陵』呢?张角从这地方返回了鉅鹿后,又是以何种手段强化各位原不同门派的武术修为?」
「使君该清楚那里葬得是哪号人王吧?」表情亦显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骆红莲道:「但师尊返坛时却说那人指引的练功诀窍委实神奇无比,他并给部属服下了一种来自陵墓的药剂改造我等之体质,而教内增设的一些酷刑更源自于骊山陵墓,颜良、文丑的『封魄针』即为其一;后面的事情你既已全都明了,奴家便不再赘述了——」
她跟着从发簪中空的珠钗里抽了束久塞薄绢,递给身前仍在思考的刘备,并悄声的说:「皮卷自从被师尊佔为己有,我就没再看它曾出现过,亦不晓得帝君将其匿于何处;可是奴家知道那块点明墓位的图革一定十分重要,在洛阳时即誊了备份私藏至今,希望这东西能对阁下有所助益。」
接过后打开细观,刘备瞧那果真是骊山「秦皇陵」的地图,正要开口言谢,忽听守护另外三女的张飞惊呼道:「大—大哥,不好啦!这几个婆娘不知啥时后中了剧毒,脸孔全都发紫了—;现在怎么办?」
「你先看好她们三个—」用「龙渊剑」倏闪剑彩朝骆红莲左腰一点,已解其封穴的刘备又急唤:「云长、子龙,请二位速速回援!」
「是—是『镇殿药王』—」像遇鬼似的骆红莲顾不得血脉未顺,一面奋力往后挪动身子,一面向空空如也的四周骇叫说:「尚兄弟,是你对不?饶—饶命,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讲的,你千万—高抬贵手啊!」
才刚要出言安抚她的情绪,刘备却见数抹细如牛毛的黝黑针芒已悄悄射至骆红莲脖颈要害不远处,端的是心狠手辣!
多道以快剑组成的晶亮濂瀑便在此刻适时挡住了她;但闻清脆的「叮」、「叮」声连响不断,仙界门「镇殿药王」尚斌那些赖以毙敌且均淬见血封喉毒汁的一大把「血芒神针」,就已在转瞬间被磕抛出天际!
又是两团黑色针影迎面猝来;这遭,连救人的刘备亦在攻击范围中。
冷哼一声,「龙渊剑」似变魔术般骤化桶状光柱,硬是将来袭的大量淬毒细针绞碎于三尺外;刘备趁隙侧目望去,见关羽、赵云已扑向发针处的草丛正把一名赭衣人逼出了形踪,即回头检视早杳无声息的骆红莲。
不回顾还好,这一看可令刘备整个人宛坠万丈冰窟中——。
原来横卧在地的她居然也步上了诸女后尘,浑身尽成紫乌色!
「骆姑娘,怎么了?」兀自持剑的刘备一把抱起骆红莲微颤娇躯,仍不敢置信的低头追问:「你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那些针刺虽数量众多,可是全都已被我的剑气格挡掉了呀!为何—为何还会波及到你?」
话语未毕,垂死的骆红莲忽使劲推开刘备,并掀扯自己前襟衣釦。
不晓得她用意的刘备正要再次询问,却乍见骆红莲本应雪白的酥胸上方,竟赫然趴蠕着一条寸许长且花色交错的斑烂蜈蚣!
「它—它何时咬中你的?艾姑娘她们亦是被这东西暗算的吗?要如何才能解救?」一口气提了三个问题,刘备方想起怀中尚有一颗左慈赠的「九转回魂丹」,便赶紧拿出来道:「你撑着,我这有解毒药丸!」
「来不—及了,此乃尚斌以独特手法饲养的—『噬心彩蜈』,每只毒性各不—各不相同,就算他自己都—无药可解;」虚弱的摇了摇头,艳容惨淡的骆红莲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在往总坛的—的路上,要小—小心埋伏,那里有—有『弥勒宗』的人——」
讲完,骆红莲便已睁着眸神渐散的双目,就此香消玉陨。
看她这么死在身旁,既悲且怒的刘备差一点即掉下泪来;几分钟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会凭双剑保证人家安全无虞?甚至还拍胸脯、打包票说要给对方有栖身之处?言犹在耳,但骆红莲体温未褪的尸首,此刻便如同一个天大讽刺,正在默默嘲笑着自己——。
发洩似的猛然怒吼,他陡腾的身影才刚拔升上跃,一抹森寒刃虹就已先挑碎了骆红莲胸口那尾「噬心彩蜈」,接着更在连贯俐落翻飞之际,又陆续斩断了咬毙三姝并均已爬至颈肩处的花斑毒虫!
瞧着那几条犹在蠕动的恐怖虫尸,张飞强忍噁心的问:「大哥,这些是—是啥东西?几个婆娘即是给这种东西咬死的吗?」
「是无药可救的毒蜈蚣—;」难过的点点头,已站稳在三弟旁边的刘备用沉重嗓音道:「是我一时失察,害了那四位姑娘——」
「不能怪大哥啊!谁晓得敌人有如此卑鄙的手段—」安慰他的张飞又问说:「这会认主的蜈蚣,莫非便是对面那家伙放的?」
偕他缓步朝那赭衣人和关羽、赵云动手的方向走去,刘备脸色铁青的道:「应该没错,骆姑娘既称呼他为『镇殿药王』尚兄弟,看来就是那个叫尚斌的王八蛋了—;走,咱现在即去剥他三层皮!」
是的,此人确实是仙界门的「镇殿药王」尚斌。
擅于使毒的他在算计了骆红莲四女后本想连刘备也一块收拾,不料对方出神入化的剑术岂止令自己无法再趁机溜回总坛覆命,本领高强的关、赵二人更接连杀得他汗流浃背;惯用的「开方双笔」早已在刀枪围攻下显得左支右绌,此刻见刘备、张飞又走向这来边,心中愈加叫苦连天。
当然,尚斌若知道关羽两兄弟是故意要圈住他才多所保留,肯定要再惭愧几分—;这二人一向谨慎细心,晓得他与刚才的变故势必有极大牵连,否则以他哥俩之能,随便其中哪位都能叫尚斌死个好几次。
「姓尚的!那些蜈蚣是你放的对不?真他妈的无耻,居然用这种下流方法暗算人,你还要脸不要?」张飞才一走近就开始破口大骂。
「两位辛苦了;且先退下掠阵,此人即交给愚兄处置。」一脸煞气的刘备等关羽、赵云依言暂退,又语调森寒的说:「你便是尚斌吗?阁下贵为『仙界门』之『镇殿药王』,不留在总坛督战护教,却跑到这边偷鸡摸狗,是不是张角那厮指使你来杀人灭口的?」
四旬左右的尚斌气喘吁吁抹拭着额鬓大汗,发现绝无突围的可能后方道:「刘备,你屠戮我们这么多的教众,又千方百计想探知本教机密的要事,其心可诛;待师尊他们大显神威,必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极其不屑的一笑,刘备又冷冷的说:「尚斌,做人分不清处现况是无知,还情犹可悯,但若一再陶醉于无知的幻觉里,那就叫愚蠢了;你如今挂念的不该是张角怎样令我四兄弟『死无葬身之地』,而是要担心自己即将有什么悲哀下场才对吧?说说看,你比较希望我如何送尊驾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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