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换张角支吾了;过好一阵子,眼珠骨溜溜转的他仍强辩着道:「徒儿—徒儿有按照您吩咐去做啊;师父总不能因我行善日久,在渐得民心一事上头妄加指责对不?他们跟随徒儿,纯粹是基于赤忱拥戴。」
目不转睛瞪着生平仅收之徒,南华老仙语气沉重的追问:「那你为何要用秦陵里的阴狠武功组织『仙界门』及『修罗会』这两个邪教?你自己想做皇帝便罢了,怎能以此术蛊惑四方乡梓,煽聚各地百姓造叛变业障?」
他又手指已被救下的尉迟玉母女,又义正严辞的问道:「当左、于两位道兄赴洞告知此事时我尚且不太相信,今日见你果真为了谋叛而滥杀此等妇孺,你良心何安?我那时候就是叫你这样济世化民的吗?」
「老太爷,呃—」伶牙利齿的张宝一避开左慈炯灼眼神,即凑上前去替张角打圆场说:「您老明鉴,我兄长是因教众人数庞大,为釐清统属之责方成立这两个组织以便号令管理;至于秦陵武学也没您讲得恁般阴狠,充其量就是使咱在短时间增强实力罢了。」
暂撇周仓的张粱亦在旁边嘟哝道:「对呀!这是我们大哥的另番奇遇,怎能怪罪到他头上?那些功夫可都厉害的紧欸——」
斜睨了这哥俩一眼后即不复理会;南华老仙只招兀自吁喘的周仓、裴元绍及唐周过来问说:「三位亦皆是在此处学的技艺么?」
先瞠然对望,不明所以的他们跟着才一齐点头称是。
「那些药剂绝不能再碰;任沾一滴,神仙难救—」已从怀里掏出了五颗青绿丹丸的南华老仙便道:「连同尉迟姑娘及何壮士在内,服下起需静养十日,期间万不可练气运劲,十日后自解丹田积郁异毒。」
将药交给为首的周仓,他又转身对张角说:「把『太平要术』擅授兄弟一事老夫也不怪你逾举,但假称天命、聚党营私这节我却容你不得;念在师徒一场的情份上,老夫就仅收回尔等来自三卷书上的法力,从今以后你亦不再是我无极海『碧云洞』门人——」
接下来,也不见其有何动作的张角三兄弟即在他掐指唸咒中骤瘫于地;而原先那能呼风唤雨之丰沛力量,居然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兄,你不执完家法再走喔?」正想洩漏点「天机」给刘备知晓的左慈看老友身影渐淡,忙道:「咱还没讲妥破秦陵的事情啊!」
「我心乱已极,左佬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形体快要薄逝的南华老仙冷哼一声,又说:「此子既大胆作孽,上苍自会派下收他之人;这样倒挺乾脆得紧,亦可让墓里附身的那家伙明白,『驭尸术』并非是所向无敌的门道。」
想到还有些许机密要找他详谈,左慈在刘备耳畔低嘱了一会即凌空跃去的追道:「这件事情尚存着若干疑窦;喂!你等我一等——」
瞧决裂师父和那猥琐道人已像一阵风似的迅速隐没,恶向胆边生的张角忽站起身来大喝:「南华老鬼,别以为朕少了你的天书便无法可施,我『黄昊天威大帝』乃圣命所钟,今日为荡魔斩妖,特兼『天公将军』一职,并拜张宝为『地公将军』、张粱为『人公将军』、渡劫方丈为『辅朝大国师』;十八罗汉暨殿前将士们,这就群起随朕剿灭来寇!」
怪事发生了,张角说完后不仅是先前分布林区的数千教众轰然称诺,「朝天殿」四周顿塌地栈里那骤冒的万馀铁甲兵,也跟着挥舞刀枪奋力呼喝,声势颇为浩大;而此举亦使右侧并州军及陷入重围的刘备四兄弟为之色变,尤其是刚弃暗投明的周仓等人因了解这支部队乃张角倚重之隐秘王牌,见其突然现身,那份诧异更是甚于外来者。
「糟糕,原来『御营神甲军』是伏于此地—」喃喃自语的唐周本为张角亲传弟子,但居然连自己都不晓得师父有这暗招,可见他防人之心已近乎到哪种变态的程度了;正帮尉迟玉推宫过血的刘备知道大伙为何惊骇,即对他们安慰着说:「不用害怕,待会请各位壮士与备一同守在这里保护尉迟姑娘母女,我方四路兵马立刻来援。」
「守?姓刘的,你痴心妄想啊—」面孔已和两胞弟同样狰狞恐怖的张角忍不住恨声吼道:「事到如今,我倒要看看阁下还有多少帮手能赶得来这『点将坪』救你们;众将听令,格杀无论,一个活口不留!」
彷彿在附和他这道残酷令谕似的,张角的话才刚一说出嘴,周遭地面上便忽然喊声四起,跟着更有无数火光渐从左侧及正前的丛林内涌来;但那可不是依令而行的黄巾教众,因为刘备早已看清楚那杀得贼兵节节败退的二方带队将领,分别是沿来路接应的张辽、颜良、文丑,及黑山寨正规军的徐晃、甘宁、陈到等六员大将!
仅统率了二千馀兵力就突破外野包围的吕布见机会难逢,「冷月戟」一扬即领着八百铁骑撞进了前面那排御营军的正中防线;徵得丁原同意的他此役所带者皆为并州虎狼之师,除了林里那支步战团是高顺尚未挂旗的「陷阵营」先驱外,这队骑兵也全是吕布亲手调教的重装精锐。
均使长刀的一千多名步战勇士及并州铁骑人员虽不多,迎敌时却个个争先、兇狠顽强,城郊伏击和林区急袭战时非但已先杀得数倍于己的黄巾贼徒大败奔逃,此刻再与张角的御营神甲军硬碰硬,仍不改剽悍本色的纷令敌人破裂甲冑间留下致命伤口;而上党蓄势已久的援兵亦皆是重点培训之招牌部队,里头包括了徐晃代训之「龙骑士」、陈到的「白毦兵」,还有甘宁在黄泽湖畔练出来的「两栖特战师」,双方甫于郊野接触,便让那群队伍不整的乌合之众兽散瓦解,溃不成形。
至于张辽、颜良、文丑带领的徐州儿郎,则是全经臧霸训练的泰山军系;当然了,儘管同属刘备麾下,他却晓得这一战实则关係个人颜面,因此所率者均为精挑细选之勇兵壮卒,而事实也证明他一番苦心有获得回报,那支体力甚强的野战队才一入城,就似砍瓜切菜般一路杀进了「朝天殿」前的「点将坪」,每个人身上都遍沾着敌军鲜血!
文丑遥遥望见了张角三兄弟,手中「乌锥穿甲枪」先把串在一起的两名贼众挑飞上半空,即大喝说:「狗入的杂碎!还记得我们吗?」
「幻魔铡」刚使旁边数个敌兵掉脑袋,抹去黄腊脸孔血渍的颜良亦吼道:「三条忘恩负义的禽兽,今日定要叫尔等嚐嚐报应的滋味!」
看他哥俩已领着一彪人马挺向内围的铁甲军,张角一瞪那双牛铃眼,便仰天狂笑着说:「不识抬举的一双獃鸟,天堂有路不去走,偏要自闯这无门地狱;想找朕报仇是不?可以!等我先解决了刘备这一群该死的肇祸者,朕再瞧瞧你们有没有算这笔帐的本事。」
一转身,他又向挡在周仓等人前面的刘备道:「姓刘的,你屡次坏我大计;现在,该是轮到咱要做个了断的时候啦——」
见兀自与十八罗汉狠斗的关羽三人未落下风,刘备方把视线从柳欣、归志杰、张粱、张宝及渡劫脸上绕回张角的阴鹜双眸;一展惯有的童稚微笑,他好整以暇的说:「咱是该做个了断;张角,枉你获赠三卷救世天书,却不思清平乱象,回馈万千百姓,反而妄论天命愚弄苍生,佞创邪教戕害四方州郡,我今日就要彻底根除你这罪恶渊源!」
「很好,你我难得均有相同的共识—」从近侍手里接过他那新打造的金色奇刃「双龙飞梭」套于腕间,缓解袍冠的张角嗓音愈发森寒:「我教人马及尔等鹰犬都已隔开了,眼下咱是六比六,各位还等什么?」
示意周仓等四汉留在原处照料两女,神情也渐转萧煞的刘备果决道:「不用客气,你们这六只疯狗全冲着我来吧!南华仙长和左老师既再三提及秦陵武学,备如今可真得好生请教于你呢;还有,羊皮卷及里头的那柄金钥目前何在?十常侍中谁是你的递讯耳目,让你有确切情报狙杀当朝天子?若再隐瞒,我刨了你整座『朝天殿』!」
「无知小辈,傲慢匹夫!非但妄想独自抗衡天运,居然还敢打朕的内应及到手宝物之主意?」闻言先是一愣,张角随即扯掉了襟釦露出挂于脖子上的钥匙怒说:「宫中细作和羊皮卷我是不可能会告诉你的,皮革中你要的东西却在这边;刘备,此刻便得看你有无拿走的斤两了!」
早蓄势待敌的刘备这次可不再像以前等着围攻对方先行出手;两抹倏闪冷芒于半空仅划出短暂且优美的交叉弧线,就听黑白「无常使」柳欣及归志杰在「嚓」、「嚓」声中分握寸断铁鍊嚎跌于地——。
二人都是连颈带肩被雷轰电闪的敌剑斩作了两截!
一直以客栈那次经验来猜测他功力深浅,但始料未及的张角却不晓得刘备剑气居然亦有如此破坏程度;忍不住退了一步后,这自封为「天公将军」的好战份子即问道:「你的剑—何时又有了此等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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